一直目送唐翩躚過完馬路,沿着她家別墅門口的小台階上去,再到她按下門鈴,在傭人的攙扶下進去,門關上許久,連俢肆悵然若失的視線才被自己強迫着收回來。
關上門的一剎那,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快速按下了開機鍵。
屏幕一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未接來電和短訊就接踵而至。
不看都知道是誰打的,誰發的短訊。
前幾日他離開的時候,誰都沒有告訴,目前會擔心他的除了嚴嫂就是榮馳。
嚴嫂的電話,連俢肆決定晚點再回,但是榮馳的,他正想打過去。
一肚子的喜悅,若不找個人分享一下,他怕他今天搞不好都會興奮的腦沖血。
線路一接通,不及連俢肆張口,榮馳憤怒的嘶吼就自電波那頭傳來,「你他媽死哪兒去了,你知道我和嚴嫂打了多少通電話發了多少條短訊給你嗎?嚴嫂急得都恨不得準備去警局報案說你失蹤了,還好飛鷹傳來消息說你去了澳洲。你去澳洲就去澳洲,犯得着把手機關機嗎?」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回到沙發跟前,連俢肆提起茶几上那兩串躚躚親手包的粽子,轉身就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他迫不及待的想嘗嘗她的手藝。
「見到翩躚了?」榮馳問。
「嗯。」已經來到廚房門口的連俢肆笑着點了一下頭。
「真他媽的沒骨氣!」榮馳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當初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把給她忘了,哥就知道你做不到!如何,她可原諒你了,跟跟你回來?」
「我易容了,她沒認出來。」
「……!」榮馳無語之餘也深表震驚!
用肩膀夾着電話,連俢肆邊往蒸鍋里接水,邊一臉興奮對他說,「先不說這些。榮二,我告訴你,我現在真的太激動,你知道嗎,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在,現在都九個多月了,再過不到半個月就要生了。是個女兒,我有女兒了!」
「真的?」電話那頭的榮馳顯然被驚到了,「那個……你確定孩子是你的?」
往鍋里放着粽子,連俢肆劍眉微蹙,顯然對榮馳提出質疑的行為甚是不滿,「廢話,我從來都沒懷疑過!」
聽聲音他似是有些生氣,榮馳趕緊賠笑着跟他解釋,「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
知道他要說什麼,不等他說完,連俢肆就義正辭嚴的將他打斷,「她根本就沒跟湛天丞在一起。而且她自己也說了,說是事後才知道孩子還在,我估計是湛天丞讓秦奕煬懵了我們,夥同醫生一起騙我說孩子沒了。」
榮馳一聽,立馬就火了,「我靠,這也太缺德了,改天我非得給秦奕煬一點教訓不可!醫者父母心,他竟然幫湛天丞誆我們。也不看看他誆的對象是誰,我看他那家醫院是不想開了!」
這邊,開了火回到沙發前落座等着吃粽子的人神情倒是異常平靜,眼下他深邃的眉眼間除了喜悅和激動瀰漫再無其他浮躁情緒。
「你不要亂來,算了,看在他盡全力幫我保住孩子的份上我不想再計較了,現在對我來說,躚躚母女的平安健康比什麼都重要。我是即將為人父的人了,得給女兒積德。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不想再做哪怕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
沒想到翩躚的離開讓這傢伙變化如此之大,榮馳深感欣慰,自然是樂得答應,「那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饒了他這次。對了,翩躚她還好麼?哎,說實話,我覺得挺對不起她的。那天你在手術室里搶救,我因為生氣,氣她不信任你,氣她讓你命懸一線,任她怎麼求我,我就是不准她留下來等消息,甚至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她應該傷心死了。」
視線從落地窗望出去,落在對面的別墅上,雖然那邊的窗簾半拉着,看不清楚裏面在做什麼,但連俢肆依然滿足的彎唇直笑,「放心吧,她你還不了解,不會生你的氣。」
「希望如此吧。」
「說了這么半天,我有女兒了,你居然都不恭喜我一下!」
「得,恭喜您老人家晉升人父!」
榮馳這句祝福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就算不在他跟前,連俢肆也能想像到這廝眼下是有多羨慕嫉妒恨。
心情一好,他一不留神竟笑出了聲,「呵呵,謝謝!」
被他傻啦吧唧的笑聲刺激到,榮馳極度無語的譏笑出聲,「我說肆爺,您能不笑得這麼誇張麼,不就是有女兒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唇,連俢肆大肆挑釁,「我高興,我樂意!有本事你也造個女兒出來!就是你立馬找個女人造出來,有我漪兒基因好麼?」
榮馳怒極,扯着嗓子就是一通怒吼,「你他媽的不刺激我會死麼?!」
連俢肆並沒往心裏去,笑了會兒,嘆着氣問,「上官翎還是沒有消息?」
被戳到痛處的人口氣頓時變得沮喪至極,「沒有,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段時間我光顧着自己悲傷,都沒問你,你怎麼不派人去找?」
「不想找。」榮馳冷笑着說。
「為什麼?」連俢肆挑眉,有些不理解,感覺不像榮二的作風。
他先前不派人盯着躚躚是因為生氣,也是因為答應了她給她自由不想她誤會了,但是榮二和上官翎並沒有深仇大恨,以他榮二爺的作風,只要是看上的女人,就沒有弄不到手的。
再一聲長氣過後,榮馳突然說了一番感悟至深也很有哲理的話,「從你和翩躚身上,我總結出來一個很重要的經驗和教訓,那就是愛一個人不能把她逼得太緊。派人出去找到她很容易,可是找到又如何,綁回來強上?那跟襁堅犯有什麼區別。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體,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心。如果她的心不在我這兒,我就是跟她做也沒勁。所以我想了又想,不想找,也懶得找。反正我暫時也沒結婚的打算,我會一直等到她出現為止,哥也想學你痴情一回。如果我真的跟她有緣,我相信我們會重逢。」
榮馳這番話讓連俢肆意外又震撼,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傢伙如果不混黑幫倒是蠻適合去當老師,以前看着挺沒正行的一個人,近來卻隔三差五的冒出幾句有哲理的話,「我倒是沒想到我和翩躚的這段感情成了反面教材了。」
眼看着兩個人的感情都不順,心煩意亂的榮馳再發感慨,「阿肆,你說我們兩兄弟的感情怎麼他媽的這麼不順,還不及一個普通男人。連你手下的阿龍都快結婚了,我真是想不通,我難道不如他?」
連俢肆笑,安慰他的同時也安慰自己,「那是因為我們愛的女人都太不一般,太優秀,我們是在自己找虐。」
「好像有點道理。」榮馳表示贊同。
喜悅分享完了,該說正事了,「對了,近期我會一直呆在這邊。女人懷很辛苦,加上我家躚躚才二十出頭,以她的年紀懷孕有點早,這個時候我又不能以丈夫和孩子爸爸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她一個單親媽媽不但要遭人話柄,還得承受着身體上不適,想想我真是過意不去。所以目前,就是有天大的事,我也要陪她到平安產下漪兒的那天。這期間若是她們母女有任何的閃失,我都會承受不起。你知道嗎,榮二,當我看見她大着肚子的那一刻,我他媽真是恨不得抽死我自己。這五個月來,她一定過得很苦很艱辛,我後悔自己沒早點過來。」
榮馳笑着安慰他道,「你不要太過自責,孩子的事你這不是被蒙在鼓裏嘛。何況,就算你想盡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也得她給機會才行,這不是你的錯。公司和幫里的事你都不用管,你就專心的等着做爸爸吧。」
末了,想起什麼,榮馳深表擔心的口吻問他道,「你那個易容術靠譜嗎,不會露出破綻吧?」
連俢肆耐心的跟他解釋,「這個你放心,我敢打包票如果你現在看見我,絕對認不出來。就是有一點很折磨人,人皮面具每天早戴晚取相當麻煩,不光臉上,脖子,手臂,包括胸膛都得戴,不然我怕會露出破綻。」
光是聽他講都覺得過程好繁瑣,榮馳簡直對這位仁兄佩服的五體投地,「為了你們家躚躚,你可真是能下功夫!要換我,絕對不會幹易容這種事,想想都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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