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裴和江忠先後從密室裏面出來。
江忠沒有廢話,直接說道:「放開她們!」
錦衣衛們面面相覷,真的要放走宋安然主僕二人?那錦衣衛的面子往哪裏擱。他們雖然同情宋安然,可同情歸同情,錦衣衛的面子又是一回事。
見大家都沒動,原本蠢蠢欲動的李鎮撫使也趕緊收起小心思,面目嚴肅地看着江忠。
江忠怒道:「都愣着幹什麼?叫你們放人!」
有錦衣衛站出來,問道:「請問指揮使大人,詔獄裏面的宋大人也要放走嗎?」。
江忠大聲呵斥,「放屁!本官有說要放走宋子期嗎?宋子期那裏,是陛下親自下令關押,沒陛下的命令,誰也不準將他放走。」
不涉及宋子期,只是放走宋安然主僕,這個結果錦衣衛們還是可以接受的。
她抬起頭來,面帶微笑地對江忠說道:「多謝江大人大度容人,不和我一般計較。江大人的恩情我會牢記在心中,將來有機會的話,必會數倍回報。」
江忠冷哼一聲,「怎麼着,這會又囂張起來,還想花錢買本官的命?」
「江大人真會說笑。我可是官宦千金,怎麼會想到買兇殺人。我連去哪裏買都弄不明白。江大人放心,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多子多孫。」
江忠大怒,「宋安然,你別囂張。你還在錦衣衛的地盤上,本官隨時可以收回之前的話,將你關押詔獄。」
「江大人息怒,小女子並沒有同江大人作對的心思。小女子也是實心實意的感激江大人。」宋安然的表情無比的真誠。真誠到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江忠雙目噴火,死死盯着宋安然。此時他後悔答應了秦裴的條件放人。放了宋安然,這個臭丫頭肯定會搞出事情來。
總之,江忠現在已經不能將宋安然當做普通小姑娘看待。
普通小姑娘就沒她這麼囂張狂妄不怕死的。而且心思深沉,一人就能號令整個宋家。單憑她在宋家的威信,就可以看出,宋安然平日裏可做了不少事情。
「哼!宋安然,這次算你走運。下次你在落到本官手上,本官定會叫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宋安然輕聲一笑,「只要江大人不再逼着小女子嫁給江道,不再打宋家產業的主意,我想我和江大人之間,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來往。」
江忠還想說點什麼,秦裴卻突然出聲,「都說完了吧。既然說完了,我就帶人走了。馬公公那裏還等着我交差。」
江忠哼了一聲。
秦裴拱拱手,對宋安然說道:「宋姑娘,你們主僕二人跟我走吧。」
宋安然微微頷首,「多謝秦公子。」
宋安然隨秦裴離開錦衣衛。
李鎮撫使奉命送他們出門。
宋安然沒和李鎮撫使說話,只是給他使了個眼神,讓他做好準備。
李鎮撫使有些茫然。搶班奪權的事情,難道現在就要開始了嗎?
不要啊!江忠在錦衣衛十幾年,可謂是隻手遮天。而他身邊小蝦米三五隻,哪裏有膽子有底氣有人手去搶班奪權。
他還沒活夠,他還不想死啊。宋安然姑奶奶,你可別拿老子的性命開玩笑啊。他不玩了,行不行。
宋安然眨眨眼,明確表示,現在不想玩,晚了。早晚都要搶班奪權,那就早做準備。
這世上沒有挖不動的牆角,只看鋤頭揮得快不快。大把的銀子灑下去,宋安然就不相信,連個水花都冒不起來。
江忠叔侄貪婪。這麼多年,兩叔侄也是積攢了數目龐大的金銀。
可是這兩叔侄都有一個毛病,不僅貪財,還格外吝嗇。尤其是對自己的下屬。賞銀都是幾兩,幾十兩的給。極少有人得到的賞銀有超過一百兩。
關於這個消息,早些年就傳遍了京城上下。
奈何有永和帝護着江忠,才讓江忠叔侄活到了今天,還沒被人幹掉。
但是永和帝不可能一輩子護着江忠。
江忠只是一條走狗。一旦永和帝發現這條走狗不聽話,還有了自己的意志,甚至奉別的人為主子,到時候永和帝必定會提起屠刀,將江忠一刀宰了。
想將江忠父子幹掉,找他們貪墨的證據沒用。要找就找他和其他皇子王爺勾結的證據,找他背叛永和帝的證據。
這些隱秘事情,肯定只有江忠本人,和他身邊的心腹謀臣知道。
宋安然要做的有兩件事,一件是從外圍攻陷江忠。一件是從內部腐蝕江忠的心腹手下。
外圍方面,宋安然可以想辦法搞定。
至於內部腐蝕,肯定地找李鎮撫使這樣的有一定權利的錦衣衛。
宋安然在錦衣衛就認識李鎮撫使一個人,恰好李鎮撫使還有點做人的底線,宋安然自然要選他。
臨出門時,宋安然回頭朝李鎮撫使笑了笑。將李鎮撫使笑得毛骨悚然,心跳都漏了一拍。
妖孽啊!宋安然根本就是個妖孽,還是個要命的妖孽。
李鎮撫使摸着自己的小心肝,這可怎麼辦啊。上了宋安然的賊船,還有跳船跑路的可能性嗎?
終於走出了錦衣衛衙門。
宋安然感覺天是藍的,空氣是新鮮的,呼吸是自由的,就連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快的歌唱。
感受完自由的氣息,宋安然才對秦裴鄭重的說道:「謝謝!救命之恩,定有回報。」
秦裴雙手抱臂,「救命之恩,你打算怎麼回報?」
一開口就挾恩圖報,太不矜持了。這可不是江湖大俠的作風。
宋安然笑笑,反問,「秦大俠想要什麼回報?」
秦裴哼了一聲,「你以為你叫我一聲大俠,我就會放棄要求回報?宋安然,做人要知恩圖報。我救了你,你回報我是應該的。」
宋安然攤手,「我沒說不回報你,秦公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莫非你還想讓我以身相許?那是貧寒女子想找個年少多金的終身靠山,才耍出來的花樣。本姑娘有錢有身份,不需要找終身靠山,所以以身相許就免了。要不我給你錢。」
秦裴冷笑一聲,「宋姑娘是不是認為,這世上任何事情都能用錢解決。」
宋安然搖搖頭,「當然不是。比如生老病死,就不是單純有錢就能解決的。但是沒錢肯定是萬萬不能的。我不知道秦公子在內衛當差,一年能有多少俸祿。也不知道秦公子名下有多少產業,一年能給你提供多少開銷。但是我知道,誰都不會嫌棄錢多。正所謂錢是男人的膽,身上多揣幾個錢,走出去也更有底氣。」
秦裴舉起手中的劍,「我不需要錢,就有足夠的底氣。」
宋安然輕聲一笑,「秦公子說的沒錯。可是世上有幾個人能像秦公子這樣,身懷絕世武功?秦公子確定你身邊的朋友親戚,都和你一樣,不需要錢嗎?有了錢,好歹你也可以救濟幾個窮朋友窮親戚啊。我就不信,單靠一把劍,就能有吃有喝還能住上大房子。」
宋安然的話,讓秦裴無言以對。
秦裴心想自己說不贏宋安然,不如乾脆轉移話題。於是他板着臉,下令,「上車。除非你還想繼續留在錦衣衛的地盤上。」
「上車,上車。傻子才會繼續留在錦衣衛的地盤上。」宋安然趕緊爬上馬車。
上了馬車,馬車啟動,宋安然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站在錦衣衛的地盤上,仿佛空氣都帶着一股人肉味道,讓人噁心作嘔。
宋安然看着秦裴,突然笑了起來,「你不肯開口要銀子,那我就替你做主。不過目前我還需要大把的銀子走通關係。等我父親的事情了結後,我會親自將銀子送上。」
秦裴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聽說你打算出銀子替陛下解決燃眉之急,替陛下修繕宮殿。」
宋安然挑起車窗簾子,朝外面掃了眼,然後問秦裴,「你覺着這個主意不好?」
秦裴沒吭聲,卻又表明了態度,他不看好宋安然的辦法。這世上有錢的人何其多,比如地主老財,比如豪商巨富。
陛下缺銀子,這些人不想獻銀子嗎?當然想。如果通過獻銀子就能撈取足夠的政治利益,這些地主老財,豪商巨富會比任何人都積極的捐獻銀子。
可是這可能嗎?
先不說地主老財,豪商巨富有沒有途徑給陛下捐獻銀子。就說陛下那裏,會不會接受民間的銀子,也是個未知數。
身為天子,自有天子的驕傲和原則。有些銀子,天子可以隨便拿。有些銀子,就算擺在眼前,天子也不能拿。
如果民間老百姓,通過捐獻銀子就能撈取大把的政治利益,這讓寒窗苦讀的學子怎麼辦?讓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武學子弟怎麼辦?屆時文官集團和武將集團將會聯合起來抵制天子。
因為天子只要接受了民間帶着政治訴求的銀子,這就是對科舉對武舉最大的不公平。
秦裴沒有說一句話,可是他的眼神卻說清楚了一切。
宋安然挑眉一笑,「你認為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秦裴哼了一聲。
宋安然繼續說道:「就算我真要捐銀子給陛下,捐銀子之前我也要確定陛下收了銀子會放過我父親。再有,我也不可能提着銀子直接去捐獻。至少先得找一個中間人,替我在陛下那裏探探口風。然後再通過中間人替我將銀子捐給陛下。」
宋安然說完後,就盯着秦裴看。言下之意,就是想讓秦裴做中間人。
秦裴再次哼了一聲,「宋安然,你欠我一次救命之恩,不要得寸進尺。」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裴,只說了一個名字,「簪花夫人!」
秦裴大皺眉頭,「想都別想。上次的紫玉葡萄,只能幫你震懾韓王府。」
宋安然依舊盯着秦裴。
秦裴板着臉說道,「簪花夫人不是朝堂中人,自然不會參與朝堂大事。你父親的事情求她沒用。而且她也不認識宋家,自然不可能幫宋家出頭。」
宋安然對簪花夫人也沒抱有希望,她只是想試探一下秦裴的反應。
宋安然嘆了一口氣,表情哀傷地說道:「我能想到的最厲害的人就是簪花夫人。如果夫人不能出面幫忙,那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秦裴狐疑地看着宋安然。宋安然這是在做戲吧,這是在博取同情吧。當然,宋家的事情的確很值得同情。不過宋安然當着錦衣衛都能那麼強硬霸道,又怎麼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不過秦裴轉念又想到,萬一宋安然只是表面堅強,內心惶恐,此時此刻她不是在做戲,而是真情流露,難道他真的要忽視嗎?
可是秦裴不是一個輕易會做出承諾的人。
宋安然猛地抬頭望着秦裴,眼神帶着強烈的期盼,「簪花夫人那裏,我不敢有半點指望。如今我只能靠秦公子幫忙。你能將我從錦衣衛手中救出來,就一定有辦法將我父親救出來,對嗎?」。
秦裴問道:「你是在求我?」
「對,就當我是在求你。秦公子,你能救我父親嗎?你那什麼內衛衙門,我聽都沒聽說過。可見一定是一個極厲害,權勢極大的衙門。你有辦法幫我父親脫罪,對不對?」
秦裴皺眉,冷靜地說道:「我救不了你父親。你父親想要出來,得另想辦法。」
宋安然瞬間失望地笑了出來,「原來你也救不了我父親啊。那我父親豈不是註定要死在詔獄裏。」
「不會死,我會護着你父親,不讓錦衣衛對他動刑。」秦裴擲地有聲地說道。
宋安然又是眼前一亮,「當真?你真的能夠護着我父親,不讓錦衣衛對他動刑。」
「我說到做到。」頓了頓,秦裴又說道:「但是我不能救你父親出來。不過我可以幫你給上面傳話,讓上面的人替你父親在陛下面前說好話,或許你父親的事情會有所轉機。」
宋安然微蹙眉頭,她盯着秦裴地雙眼,她看到了隱藏在其中的心機。
宋安然問道:「需要什麼條件,你才肯幫我傳話?」
秦裴緊盯着宋安然,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需要你手中的籌碼?」
宋安然心頭暗驚,秦裴所謂的籌碼是指那些糧食嗎?
不,她不可能將糧食交出去,就換一句傳話。這樣的虧本買賣她絕不會做。
宋安然要討價還價,「我……」
可她剛開了個頭,秦裴就打斷了她的話,「我要你告訴我,一五一十,二龍戲珠……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
哐當!
宋安然的心高高的提起,瞬間又重重地落下。
宋安然攥緊了拳頭,「我就知道那天晚上的三個黑衣蒙面人,肯定有一個是衙門裏的人。只是沒想到會是你。你竟然夜闖侯府威脅我。秦裴,這回是你欠我。」
秦裴沒理會宋安然的怒火,「只要你肯說實話,之前的救命之恩一筆勾銷。我還會盡力幫你救出你父親。」
宋安然呵呵冷笑,「秦裴,是不是從南州開始,你就一直盯着我。」
秦裴沒有否認。
宋安然怒道,「秦裴,從今天開始我不欠你。」
「你得先將劉素素告訴你的秘密告訴我,才算不欠我。」秦裴冷着臉說道。
宋安然冷笑,「之前我還以為你到錦衣衛救我,是出於好心。果然不能將人想得太美好,你根本就是衝着那本佛經來的。你們解不開佛經的秘密,所以才會找上我。我都懷疑,我父親被關進詔獄,是不是你們做的局。目的就是逼我吐露真相。」
秦裴反駁,「你父親的事情,和劉素素的事情沒關係。不要將兩件事情混為一談。」
「就算一開始沒關係,現在也有關係。」宋安然大怒,「你們拖着不肯放我父親,不就是想用我父親威脅我,讓我老實交代嗎?」。
「那你會老實交代嗎?」。秦裴問宋安然。
宋安然呵呵冷笑,「事到如今,我還有得選嗎?」。
秦裴搖頭,「沒得選。」
是啊,沒得選。宋安然本來也沒打算過要一輩子替劉素素保守秘密。而且劉素素已經死了,劉素素留在梅園桂花樹下的東西對宋安然來說,也沒有絲毫的意義。因為她從一開始,就不想參與到劉素素的事情中來。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對秦裴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秘密,不過我要你答應我,一定要救出我父親。」
「我只能盡力,不能保證一定會救出你父親。」秦裴實話實說。
可是宋安然很不滿意。
宋安然狠狠地盯着秦裴,「你還想不想知道佛經的秘密?」
秦裴挑眉,「你要是不說出佛經的秘密,那麼我也不能保證錦衣衛不會對宋大人用刑。」
竟然威脅她,真是無恥!
秦裴表示:彼此,彼此。宋安然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兩個人都無恥,就不要彼此嫌棄了。
宋安然哼哼兩聲,「好吧。讓你保證救出我父親,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你能保證錦衣衛不對我父親用刑,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秦裴狐疑地盯着宋安然。宋安然會如此善解人意,替人着想。秦裴表示深深的懷疑。
宋安然不算計他,就算是良心大大的好。
宋安然表示特無辜,特委屈。她要做一回誠實的人,竟然還被懷疑。真是豈有此理。
宋安然寒着臉,對秦裴說道:「本姑娘向來言出必行,有一說一。你去打聽打聽,誰不說我的信用好。」
秦裴眉眼上挑,笑了笑,說道:「那好。那現在你就告訴我,那些數字成語究竟代表了什麼。」
宋安然很誠實地說道,「代表了頁碼裏面的某個具體的字。」
秦裴說道:「這一點我清楚,可是這些數字成語沒有任何規律可循。我們做了許多組合,得出的答案不一,而且已經證明這些答案全是錯的。我想如果世上還有人知道正確的答案的話,那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所以請告訴直接我要問的答案。」
宋安然得意一笑,「你說的沒錯。這世上只有我,也唯有我知道這些數字成語代表了什麼。不過在揭曉答案之前,我要先看看你取下鬍子的模樣。」
秦裴瞬間變了臉色。奈何大鬍子殺傷力太強,宋安然完全感受不到這一點。
秦裴狠狠瞪了眼宋安然,「如果不給你看,你要怎麼樣?」
「你不給我看,我就不告訴你正確的答案。你們就慢慢去找吧,找到天荒地老也未必找到正確的答案。」
宋安然說完後就笑了起來,笑得就像是個小狐狸。
秦裴牙痛,他就知道宋安然這女人不老實,之前那什麼悲傷啊,可憐啊,誠實啊,全都是裝出來騙人的。她早就在這裏等着。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裴。想知道答案,行啊,先將鬍子摘下。
秦裴無奈之下,不得已只能將大鬍子摘下。
然後,一張花美男的臉就出現在宋安然眼前。
宋安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遠看還不覺得,近看真是太違和了。這麼兇悍的一個男人,配了這麼一張白嫩的臉,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秦裴大怒,「笑夠了嗎?」。
宋安然搖頭擺手,「我都着急上火了好幾天,你就不能讓我多笑一笑。你至於這麼冷酷殘忍,無理取鬧嗎?」。
到底是誰冷酷殘忍,無理取鬧。
秦裴氣的想要打人。
宋安然看一眼笑一次,看一眼又笑一次,實在是停不下來。真的太違和了,這臉太嫩了,嫩得能掐出水來。
宋安然笑個不停,秦裴臉色越來越黑,渾身散發着寒氣。大冬天的,也不怕將人凍着。
宋安然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聲,「好啦,我不笑了。噗嗤……哈哈……」
實在是控制不住怎麼辦。
秦裴不理會宋安然,乾脆利落的將鬍子黏在臉上,又恢復了真男人本色。
宋安然先是愣了下,接着又哈哈大笑起來。
秦裴不理會宋安然的笑聲,「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現在該你兌現承諾的時候。」
宋安然這一回是真的止住了笑聲。她問了一個問題:「內衛是什麼衙門?」
秦裴面目嚴肅地說道:「不該打聽的就不要打聽。」
宋安然笑了笑,故作神秘。
秦裴哼了一聲,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宋安然內衛什麼衙門。因為內衛根本就不算是一個衙門。
如果說錦衣衛是永和帝放在外面的惡犬,那麼內衛就是永和帝藏在暗處的餓狼。
錦衣衛主要職責是偵緝捕盜,監察百官都是永和帝當皇帝後,為了加強錦衣衛的權柄,才給了錦衣衛監察百官的權力。
至於內衛,錦衣衛能做的,內衛同樣可以做。錦衣衛不能插手的,內衛同樣能插手。而且內衛的行動不限於大周國內。邊關地區,外族聚集地,才是內衛的主要活動場所。
內衛由宮裏的太監統領,直接聽命於永和帝。
內衛成員的來歷也很複雜。有可能是貴介公子,有可能是王公貴族,也有可能是販夫走卒。總之,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內衛。
秦裴的身份應該保密,他在錦衣衛面前暴露身份,已經算是破壞了規矩。當然如果他能破解佛經的秘密,那麼他就算立了大功。暴露身份的罪名,可以一筆勾銷。
宋安然笑了笑,「不想說就算了。接下來我會告訴你答案,請聽好了。
一五一十:十五頁第一排第十個字。
二龍戲珠:第二十頁第二排第二個字。
……
八面玲瓏:第六十四頁第八排第八個字。
九死一生:第八十一頁第九排第一個字。」
秦裴快速的翻開佛經,開始對照宋安然的答案。
宋安然笑了笑,直接給出了最後答案,「合起來就是「東西在梅園桂花樹下。那地方我沒去過,我也不知道劉素素在桂花樹下放了什麼東西。」
宋安然正等着秦裴回答,結果秦裴突然鑽出馬車在,砰砰砰,就和人打了起來。
宋安然趕緊打開車門,一看,秦裴正和一個黑衣人打在一起。
白一悄聲告訴宋安然,「姑娘,那個人像是那天晚上闖入侯府的第三個黑衣人。」
「你說他是影二?」
白一點頭。
影二啊!沒想到這人一直跟着自己。宋安然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深思狀。大白天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宋安然問白一,「你有沒有覺得影二的身形有些熟悉?」
白一搖頭,「奴婢沒覺着熟悉。奴婢就覺着他武功好高,不下於秦裴。而且和秦裴的路數完全不一樣。秦裴屬於剛猛路線,影二則顯得很柔和飄逸。他的輕功一定很好。」
宋安然點點頭,她不懂武功,她只是覺着影二的身形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或許這個影二,真是她見過的人。
宋安然胡思亂想。影二卻突然跳出戰圈,朝南邊方向跑了。
秦裴想都沒想,跳上馬車抱起宋安然就追了上去。
宋安然「啊」的一聲大叫。秦裴和影二打架,關她什麼事,憑什麼要將她捎帶上。而且她很討厭在大冬天裏吹風,臉都被吹皺了。不僅如此,頭髮一個勁的往臉上撲,宋安然懷疑她都快變成瘋婆子了。
真是見鬼了,她怎麼會遇到秦裴這個瘋子。
更瘋狂的是,白一追在後面。白一的後面,竟然還有一個黑衣人。莫非是影七。
這是湊齊血影七子,就能召喚出龍珠的節奏嗎?
秦裴突然對宋安然吼道:「靠着我!」
宋安然懵逼,她想殺了秦裴。
秦裴又說道:「靠着我,風會小一點。」
宋安然咬牙,最後為了自己的臉着想,還是乖乖地靠在秦裴的懷裏,躲避寒風。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宋安然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城外梅園。那個影二就在前面,宋安然一抬眼就能看到。
梅園桂花樹下,這是關鍵信息。
秦裴帶着宋安然,拼盡全力趕到桂花樹下。
剛到桂花樹下,秦裴就將宋安然丟在了地上,然後又和影二戰在了一起。兩個人打得要生要死,招招都是要人性命。
宋安然覺着渾身骨頭都在痛,她想大罵秦裴不是人,就是個禽獸。不經過她的允許,就將她帶來,而且還粗魯的將她丟在地上,害得她摔了一跤,身上的衣裙全都髒了,頭髮也亂了,臉也是僵硬的。
宋安然坐在石凳上,就看着那兩人打生打死。
然後白一和影七也到了。這兩個人又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
白一的武功並不弱,至少不會比影七弱多少。上次會被影七制住,影七完全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宋安然見他們四個人打得難捨難分,她也不打攪他們。
揉揉膝蓋,然後站起來圍着桂花樹走了一圈。
桂花樹下光禿禿的,沒有坑,沒有洞,看不出有藏東西的地方。至少以宋安然的火眼金睛沒有看出來。
再看桂花樹四周,離桂花樹最近的是一張石桌和四張石凳。再遠一點就是大片的梅林。
也就是說,這顆桂花樹是梅園內唯一的一顆桂花樹。劉素素用佛經告訴她的東西,就藏在這顆桂花樹下面。
莫非桂花樹下面真有坑?
宋安然低頭打量,四周的土壤都是一個色,完全看不出來有被人挖動過。
宋安然又抬頭朝桂花樹上看去,小個子桂花樹在宋安然的掃視下,一目了然。
宋安然沉思,劉素素到底將東西藏在了什麼地方。
劉素素給她佛經,給她密碼,不可能耍着她玩,更不可能讓她找不到東西。
按照宋安然對劉素素的了解,東西應該放在一個很明顯的,卻又十分普通,完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宋安然掃視四周,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了石桌的石凳上。
石桌和石凳,很明顯,又十分普通,完全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這完全符合劉素素藏東西的習慣。
瞬間,宋安然的心跳開始加快,血液湧上頭頂。宋安然從內心發出一種興奮感,一種秘密就要被揭開的興奮感。
宋安然儘量做到鎮定自若,緩慢地,不引人注意的走到石桌邊,然後很隨意的坐下。又故意揉揉腿,似乎在來梅園的過程中,她的腿遭受了十級傷害。
然後宋安然一雙眼睛開始圍着石桌石凳打量,很普通,沒看到有藏東西的地方。
宋安然以寬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手,開始沿着石凳搜索。結果一無所獲。而且還發現,如果真有東西藏在桂花樹下的話,肯定不是藏在石凳下面。因為石凳下面根本就沒有藏東西的地方。
那麼就只剩下石桌。
看着石桌,宋安然開始心跳加快,面上卻平靜無波。
她一邊盯着那四個人的打鬥,防備有人朝她看過來。一邊又悄悄的將手伸向石桌背面。
沒有,沒有,等等,她摸到一塊油布包袱。很薄的一塊油布,包裹着什麼東西。感覺分量和厚度,油布裏面藏得應該是文書一類的東西。
要拿出來嗎?
事到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就算曾經她不想沾染劉素素留給她的東西,可到了如今,她也不得不沾染上這天大的麻煩。
所以,宋安然很乾脆的取下粘在石桌背面的油布包。
接着,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放入懷中。
接下來,宋安然就端坐在石凳上,神情悠閒地看着四個人打生打死。
或許她應該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離開這裏。可是這樣一來,顯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要是秦裴這幫人在桂花樹下沒找到東西,肯定又會找上她,各種威脅,各種手段。
只需要三秒鐘的時間,宋安然就做出了決定。
無論如何,她得先看看油布裏面究竟藏了什麼秘密,讓這些人不要命的搶來搶去。
宋安然乾脆躲進了梅林里,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油布,拿出裏面的東西。就兩頁信紙。
信紙很普通,上面的字跡顯得很潦草,像是匆忙中寫下來的。但是上面的內容卻十分驚人。
那是一長串名單,名單旁邊寫着日期,金額,這事由。這分明是一份受賄行賄的名單。
宋安然以最快的速度掃視完名單。行賄名單和受賄名單只有五成重疊,而且上面的名字對宋安然來說,絕大部分都極其陌生。
宋安然突然感到背後有狂風襲來。心道不好,低頭,然後乾脆利落的丟出手中的兩張名單,又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梅樹背後。
兩張名單剛飄蕩在空中,秦裴和影二就一人搶了一張。
兩人對視一眼,又開始互相搶對方手裏的那張名單。簡直是不死不休的節奏。
緊接着影七也加入了搶掠的現場。
白一被影七給丟棄了,顯得很不服氣,還想和影七再干一仗。
宋安然趕忙出聲喊道:「白一,過來。」
白一來到宋安然身邊,滿臉怒火地說道:「他們欺人太甚。」
「別管他們,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宋安然拉着白一的手,就朝梅林外奔跑。
「宋安然,不准走!」
秦裴怒吼一聲,將宋安然嚇得心跳都快了一拍。
宋安然哪裏會理會秦裴的威脅,她在白一的保護下,不要命的朝梅園外面跑去。目標就是梅園的後門,後門後面的相國寺。
秦裴卻不依不饒,連影二和影七也不管了,專門追宋安然。
結果影二和影七又跟着追上來,簡直是沒完沒了。
眼看逃不掉了,宋安然乾脆放棄逃跑。
她突然轉身,回頭,盯着從天而降的秦裴,「姓秦的,你想怎麼樣?你要我同你說實話,我已經說了。我對你的承諾,已經完成了。你再敢逼我,別怪本姑娘和你同歸於盡。」
一句同歸於盡,讓秦裴突然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至於影二和影七,則站在離秦裴宋安然五步遠的距離,形成一個合圍之勢。
秦裴朝影二瞥了眼,一眼瞬間,兩人似乎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只見秦裴對宋安然說道:「將你見到的內容寫下來。」
宋安然嗤笑一聲,「你當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啊。我又不是天才,隨便掃了一眼,怎麼可能記下來。而且你想知道另外一張名單的具體內容,問他要啊!」
宋安然指着影二,「你們兩人完全可以拋下敵對關係,暫時合作,互通有無。這樣豈不是很好,大家都滿意。」
影七突然開口說道,「我不滿意。我贊成讓宋姑娘寫三份相同的名單出來。」
「你是誰啊?」宋安然怒斥影七,「你算老幾啊,憑什麼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必須做什麼。」
影七大怒。宋安然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處境。
在三個武功高手的圍攻下,還敢大放厥詞,簡直不知死活。
宋安然指着秦裴說道:「我說了,你最好別逼我。如果非要逼我就範,那就將我父親救出來。否則免談。」
秦裴寒着一張臉,「我辦不到。」
「逼迫我這樣的小姑娘,你就敢。叫你救人,你就不敢。秦裴,你算什麼男人。你們兩個不准笑。你們兩個藏頭露尾的,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連秦裴都不如。秦裴不算男人,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男人。」
宋安然大怒之下,大展嘴炮功力,讓三個男人齊齊變了臉色。
秦裴咬牙,「宋安然,別胡說八道。這對你沒好處。」
宋安然冷笑一聲,「你們做的哪件事情對我有好處?你們要密碼,我給了你們密碼。你們解不開密碼,我替你們解開。你們找不到東西,我替你們找。如今名單有了,竟然還要我替你們謄寫。
喂,你們三個可是大男人,什麼事情都讓我一個小姑娘來做,那要你們三個男人有什麼用?你們不覺着羞愧嗎?不臉紅嗎?不覺着丟人嗎?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威脅我。我要是你們,早就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一群丟人現眼的玩意。」
這話可真毒。
秦裴又和影二交換了一個眼神,秦裴張嘴說道:「不用你謄寫,你念出來,我們自己會記錄。」
宋安然嗤笑一聲,「我都說了,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別再逼我,否則我翻臉。」
影二突然將手中的名單拿出來,遞給宋安然。
宋安然驚疑不定。
影二說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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