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辰正要找許茉談昨晚沒有談成的事,沒想到竟撞見許茉和陸子衡抱在一起你儂我儂的畫面。
她就是因為這男人突然要他解除婚約?江易辰將陸子衡從頭至尾打量了一遍。這個男人,看似溫和無害,但,自從剛見面開始,他便從陸子衡身上感受到一種壓迫力。
這個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謙和溫順,而且,江易辰可以肯定一點,他看他很不爽!光陸子衡眼神里偶爾露出的犀利就能感受到!只是,他約莫顧忌着許茉的立場,一直隱忍着,假裝無所謂。
江易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竟無意中把陸子衡和自己做了一番比較。
真是荒唐透了!他幹嘛要和他比。
許茉再抬頭看,剛才江易辰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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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許茉、陸子衡兩人互相投喂,模樣實在甜蜜,可卻讓飯桌上的氣氛是愈加尷尬。
江易辰悶悶不樂。徐筱瑾因為江易辰的沉默,還有前幾日在江佟玲婚禮上發生的事,心有戚戚,愁眉不展,飯吃進喉嚨里就跟咽鐵渣子一樣難受。她覺得江易辰似乎有一點點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對於他們的未來,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太瘦,要多吃些,不然孩子虧了營養發育不好就麻煩了。」江易辰給徐筱瑾夾了菜。
徐筱瑾聽着江易辰的話,心裏湧起一陣暖意。是她多想了吧,那天婚禮之後,江易辰告訴她,恢復婚約只是權宜之計,等風波過去了,項目拿下了,一切就過去了……
一頓飯吃得相當怪異,陸子衡與江易辰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卻總能感覺到有一種微妙的摩擦,尤其是當陸子衡與許茉親近的時候。
高靖時不時圓場,奮力緩解緊繃的氣氛,努力讓幾個人溝通交流一下。四人都是他朋友,這樣鬧得沸沸揚揚,真是不好。
「你們這幾個弟弟妹妹,真是讓我很操心啊,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這次約你們來家裏,一是想讓你們來我的新家玩玩,二是讓你們好好疏通下心結。長輩們有他們的顧忌和打算,婚姻大事終還是落在自己身上,你們幾個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情同手足,我實在不想看見你們受到傷害。」
年輕是允許犯錯,可如果這錯犯得太深,一輩子就先栽進去了,後面補救也為時太晚。「易辰,你說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理許茉妹子還有徐小姐。」
不待江易辰開口,許茉搶先,「小四哥,這件事你就不必多擔憂了,我們……各自都會又自己的幸福的。」
這句話意思再明顯不過。江易辰深深的盯了一眼許茉,雖然是實話,但總覺心裏不愉快。
午餐不歡而散,高靖早前說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晚上去山頂燃篝火燒烤。楓香山的別墅區都是依山而建,俯視城市,而遠離喧囂,是城市裏難得的一處山林。
許茉和陸子衡坐在山腰上的一塊青石上,把手裏的狗尾巴草彎曲成各種形狀,打了幾個結。山里空氣清新,綠意蓬勃,讓人心曠神怡。
「餵……」許茉把頭靠在陸子衡肩膀上,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去留學了嗎?」
「不去了。」陸子衡回答時,許茉似乎感覺到他身體內也迴響着他磁性的男聲,喉結也上下動着。許茉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和喉結。怎麼從前沒有發現,他居然也挺有男人味的。
「你是存心想讓我有負罪感,然後對你愧疚,不敢離開你,是不是?」
陸子衡略微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許茉的手,急道:「當然不是,我不會捆住你限制你的自由。」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許茉笑得不懷好意,另一隻手颳了刮他鼻尖:「逗你的!看你急的。」
一個女人刮大男人的鼻子,那樣子有些滑稽,卻也甜蜜。
陸子衡的另一隻手抓住許茉的手,將她雙手都握在手心裏:「我當然知道你是在逗我,但我如果不那樣,你就該真生氣了。」
這傢伙,腦子裏彎彎真不少。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養我?」許茉問陸子衡。
前途、事業對一個男人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東西。陸子衡這樣的男人,不會甘心與平凡與碌碌無為的生活。許茉想到這,也愈加為他的選擇感動。他終是為了她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十年前,出國留學還是條很有前途的路。
「你會嫌我沒錢嗎?」陸子衡問許茉,神色看似無異,許茉卻從他眼底看出一絲沉鬱。他在擔憂,擔心她會介意嗎?上輩子,這個男人守候了她十多年,連命都給她了,還有什麼比得上,她還有什麼好猶豫。
「當然會嫌棄。」許茉佯裝不高興,陸子衡瞬間一黯,「但還是勉為其難嫁給你吧,富豪都是從普通人開始的,據說我爸年輕時生意虧損找不到方向的時候,也擺攤賣過皮鞋。」
陸子衡眼睛又亮起來,裂開嘴笑着露出虎牙,許茉食指敲了敲那顆白亮亮的牙齒。
陸子衡把許茉抱進懷裏,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表達,只把許茉抱得更緊了。
「茉,你真是這個世界最好……最好的女人了。」
「知道就好。」
許茉被陸子衡抱着,心頭的幸福感直線上升,自從冷戰之後,她發現自己深深喜歡上他的擁抱了。
陸子衡告訴許茉,說想要開個陶藝店。許茉聽了覺得這想法不錯,她看過陸子衡房間裏那些陶瓷小玩意,比她在看過的那些陶瓷名品還要精緻獨特。天賦果然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陸子衡拿出一個指頭大小的小陶瓷杯,紅白相間,用一根紅繩子串着,放在許茉手心裏。
「這是什麼?杯子?」許茉打量着手心裏的小東西,紅彩亮亮的,很奪目。
陸子衡握住許茉的手:「這是我這輩子做的第一隻杯子,也是最後一隻……」
送杯子,就是送出自己一輩子。
許茉欣然笑納。
「那你為什麼不做大一點?」
「這樣方便攜帶,你可以天天帶在身上。」
「你這是拐着彎兒的要求我要天天帶着嗎?」
「……對。」
「好吧,我批准了。」
許茉與陸子衡靠在一起干坐了半下午也沒覺得無聊,反而覺得舒心又快樂,看着手腕上的小瓷杯心裏樂滋滋的。
「你怎麼都不問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許茉猶豫了許久,終於問出心裏的疙瘩。她和江易辰又恢復婚約了,陸子衡卻從沒有問過她。
陸子衡低頭看着她,眼神深邃:「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不問。」
他說了謊,不是因為相信她而不問,而是……就算這一切是真的,他亦無法放手讓她離開。就算她對他的好是假象、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心甘情願落入她的陷阱。並且,以他對許茉個性的了解,她絕對不會這樣離開他……
雖然如此想,但陸子衡內心依然對自己有着一種鄙夷,鄙夷自己愛得如此卑微,卻還是不願放手離開她……
如果,世界上有什麼讓他心甘情願的放下自尊,變得這樣卑微,估計,也就只有這個女人了吧……
傍晚,晚霞紅成一片,山頂在墨藍的蒼穹下更顯蒼翠。高靖又邀來了幾個發小之中的秦朗,江佟玲夫婦聽說晚上要燃篝火燒烤,竟是也狂奔趕了來湊熱鬧。另外還有對打獵經驗豐富的獵人夫婦。
楓香山上南邊有一條山澗,淙淙的流着,篝火的位置就選在小溪旁平坦的石子地面。
高靖給陸子衡和新來的幾人做了介紹,算是認識了。
趁着天還沒黑,男人們的工作是在山裏撿柴,女人們在老獵人老婆的帶領下收拾食物。江佟玲笑言,這分工倒是像足了原始社會。丈夫李祿吉大讚很形象。
夜色-降臨,篝火熊熊,柴木燒得嗶嗶啵啵的脆響。火苗如星子,衝上天空。焰火如同一朵火蓮在石頭上燃燒。
幾人圍坐在篝火邊。火上架着只兔子,老獵人烤肉的技巧很嫻熟。高靖與江易辰表面上似也忘記了中午的不快,幾個男人坐在一堆,喝了些酒,興致都很高,玩起了猜棍子長短的遊戲。一人握着一把木棍子,找最短那根,猜不中就罰酒。
許茉、徐筱瑾、江佟玲三個女人坐在一邊,卻有些沉默。江佟玲看了一眼徐筱瑾,心裏奇怪。不知高靖是怎麼想的,把這個女人叫來做什麼呢?明知道她是江易辰和許茉的插足者呀。
江佟玲故意和許茉嫂子長嫂子短的聊着,不理會徐筱瑾。徐筱瑾臉色越來越沉,只覺自己快要無地自容。她有她堅持的自尊和驕傲,可現在,似乎那些她曾經堅持的清高都變得廉價又可笑了。
江佟玲聊了一陣之後就被丈夫李祿吉摟了過去,幫他猜長短,於是只剩下徐筱瑾和許茉兩人,猶如篝火旁放的兩尊冰雕,坐在一處各自沉默。
就在許茉打算也湊過去加入那邊熱鬧的陣營時,徐筱瑾忽然對她說:
「對不起。」
許茉看了徐筱瑾一眼。
「為什麼和我說對不起。」
「那天是我一時太難過,所以……」徐筱瑾頓了頓,「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和辰恢復婚約是權宜之計,所以對不起,那天讓你難堪了。」
「你怎麼就知道是權宜之計,而不是江易辰捨不得放開我呢?」許茉故意這麼說,氣她。
「他不會騙我。」
許茉不想理她,卻聽徐筱瑾繼續說道:
「可是我卻騙了他,我……沒有懷孕。」
「什麼?!」
許茉難以置信。她沒有懷孕?那當天她都在說謊了?
徐筱瑾手放在小腹上,烈烈燃燒的火焰倒映在她漆黑如墨的雙眸里,顯得有些妖冶。許茉第一次覺得,或許徐筱瑾並不是她長久以來以為的那樣柔弱沒有主見。
徐筱瑾默然看着地面。當天她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江易辰的選擇讓她一時太過悲憤絕望。上個月,徐筱瑾的母親因為乳腺腫瘤住了院,必須將左側乳-房全部切除。偏偏她的母親是個愛美如命的人,切了她的一個乳-房,簡直不如一刀殺了她算了。江佟玲婚禮當天正是徐筱瑾母親上手術台的日子,當天她母親卻突然失了蹤,到處找不到。徐筱瑾慌亂之下只得找上江易辰,誰知道鬧出那麼大的亂子……
「你告訴我就不怕我對江易辰說嗎?你信不信,如果我把這事告訴他,他說不定立刻就會甩了你。」
江易辰這輩子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騙、被人威脅,尤其是在感情的事上。
「你不是那樣的女人,我相信你。」徐筱瑾篤定的看着許茉,嘴裏說着不會,然而手卻不自覺緊張的握緊了。
她這是在賭。許茉看出來了,只是,這一世她還不打算和她斗,斗累了,再者,上輩子她也沒少做傷害她的事。
「是,我現在確實沒有興趣再因為這點破事兒費神,不過……」許茉看着徐筱瑾素淨的臉,「請你收好你那些天真的想法,別再自以為是的相信我!」
徐筱瑾臉上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她確實是個聰慧的女子,把人情脾性都摸得很透徹。她沒有信錯,至少這一次沒有。假懷孕的事,遲早都會被戳穿,如果許茉有心,她很快就會查出來,不如早點主動告訴她,看她究竟心裏是如何想的。再者,許茉主動告訴江易辰,向他告狀,也總好過江易辰自己發現找她質問的好……
徐筱瑾望着篝火對面的江易辰發愁。
紙包不住火,假懷孕這事,遲早是要被戳穿的,到時候可怎麼辦才好……
除了徐筱瑾,幾人後來都喝得有些醉了,躺在小溪邊看天上的星星。火焰漸漸燃小。
許茉坐起來,側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江易辰。誰能想到,平日裏公司風流倜儻的老總,江家的大少爺,此刻形象全無的大喇喇躺在地上,還邋遢得一身都是酒肉氣。
許茉冷眼看江易辰,卻不想他忽然看了過來。
「你在偷看我。」江易辰說的聲音不大,其餘幾人或昏昏欲睡或醉得不省人事,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就沒見過你這麼自戀的人。不自量力!」
「我們什麼時候再解除婚約、一刀兩斷呢?」江易辰也坐起來。
「莫非你還不捨得了?」
許茉嘲諷,卻不想江易辰沉默之後,說:「是有些不捨得……」
許茉聞言大感意外。「你瘋了?」
江易辰看着許茉,眼眸很平靜:「我也覺得我瘋了……居然像是,愛上了你……」
後面幾個字聲音很低,許茉沒聽清,也沒興趣聽清。
江易辰看着許茉對他的不屑一顧、毫不在意,心裏失落而又懊惱。他這是受虐狂嗎……明明這女人就是個刺蝟啊,逮着機會就會狠狠扎他幾針。
如此的可惡的女人,他怎麼會念念不忘呢……
現在徐筱瑾現在懷着他的孩子,他不能棄她於不顧。
江易辰只覺太陽穴疼得厲害。這輩子,他還從沒有這麼懊惱過。這個許茉絕對是個來收拾他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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