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離開了,可是留給村子的卻是無盡的傷痛。
畢竟莫秋殺的可都是村子之中的年輕人,那些經歷了子女死亡的人們,在真相被揭曉的那一刻,再次體驗了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們不明白,莫秋吃着他們拿命換來的東西,穿着他們紡出來的東西,為何還對他們有這樣的怨恨?
可是他們也不用明白,所有的怨恨都被交織在那個名為莫秋的少女身上。
若是莫秋還在這個村子裏,也許會受到許多折磨,可是如今的莫秋卻已經走了,走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曾經總有一個瘦小身影的石屋已經空了,莫秋僅有的那幾件衣衫也被收的乾乾淨淨,就連石屋裏頭鋪的獸皮都被打包帶走。
這樣的舉動不由得讓村子之中的人又罵了幾聲,那石屋裏面的東西哪有一樣是莫秋自己掙來的?從前他們可憐莫秋,對這些事都能夠忍讓,如今對莫秋只剩下恨,自然是怎麼解氣怎麼來了。
「沈姑娘。」木蘭花敲了敲門,蒼老的聲音伴着敲門聲,顯出幾分厚重來。
「進來吧。」
門忽然被大開,刺目的陽光由外而內照耀進來,沈玉衡回眸望去,只見木蘭花沐浴着陽光走進,恍惚之間,她以為自己見到的又是那個明麗的少女,而非是如今一個老態龍鍾之人。
可卻也只是一個恍惚罷了。
眼前的人依舊蒼老如同昨日。
「沈姑娘接下來準備去哪?」
「雲遊罷了。」
「我聽聞東方有一城池,名為錦城,那裏是我火國的國都,繁花似錦,若是沈姑娘有興趣,大可去看一看。」
沈玉衡定定的看着木蘭花。
木蘭花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張羊皮,羊皮被捲成了卷,用不知名的東西封住,沈玉衡疑惑的接過來,輕輕一撕便將羊皮撕開。
羊皮上草草的寫了幾個字,木蘭花靜靜的等着沈玉衡看完,似乎在等待着沈玉衡的回答。
「錦城……聽上去是個不錯的地方,不是嗎?」沈玉衡把羊皮細心收好,朝着木蘭花笑了笑。
錦城啊……去看看也無妨。
木蘭花莞爾,笑容和煦。
或許是該去見一見老朋友了,畢竟他們已經分離那麼多年了,如今重逢,不知道會是何種的光景呢?
沈玉衡走的那天,村子裏的人幾乎都來了,見過一個來自迷離冰川的神仙已經足夠讓他們下半輩子都以此為談資。
更別說沈玉衡送給他們的那些衣物飾品了,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那些精緻可愛的飾物和漂亮的衣物。
沈玉衡逆着光,身影漸行漸遠,那些姑娘們目送着沈玉衡離開,一直到遠方的太陽漸漸落到地平線以下,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
「村長?」最後離開的姑娘猶疑的看着那撐着拐杖的老人。
「走吧。」木蘭花遙望天際最後一眼,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
那個沈姑娘……她是不是曾經見過她呢?
木蘭花遲疑的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般,可是無論她怎樣的努力,卻也是一分都想不起來。
改換的天道已經將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一一抹去,那個曾經擁有着幾乎逆天系統的少女,在此刻終於也泯然眾人。
沒有系統,沒有前世記憶,有的只是如今這個和其他人無異的村長而已。
草地之中漸漸爬出了一個形容狼狽的女子,只見那女子渾身上下都是草屑,整個人活像一個草糰子一般。
黑,黑眸,身子瘦弱,面容清秀。
她費力的從草叢裏面爬了出來,那雙原本纖細保養得宜的手在如今已經被草上的鋸齒刮出了無數道的傷口,那張原本如玉一般動人的臉蛋也漸漸歸於平凡。
她掙扎着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古怪異常。
「竟然……活下來了?」凰秋楓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她的掌心上是錯落的傷疤,曾經被腐蝕掉的手掌如今已經被新長出來的肉覆蓋,如今看上去也和其他的凡人沒什麼兩樣。
只是她卻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她擁有着其他人沒有的一切。
凰秋楓摸了摸自己的臉,只摸到臉上錯落的細小傷痕,有的傷痕已經凝成了一道淡淡的傷疤,若是仔細看,便能夠看到她的臉上網一般的疤痕。
想到自己已經沒了最大的依仗,凰秋楓頓時覺得有些驚恐。
她沒有修為了,也沒有系統了,更沒有那些主角光環,如今的她,似乎只要隨便一個人便能夠將她的性命都拿走。
凰秋楓瑟瑟抖,那種濃濃的不安全感讓她幾乎崩潰。
可她不能夠崩潰,只能夠咬着牙往前走。
她必須活下去……
這樣的意志讓她不斷的前行,哪怕着前路是荊棘密佈。
她機械的往前走着,在那蒼茫大地之中,踽踽獨行。
一直到她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人坐在那河邊的石頭上,不斷的往其他方向張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一般,男人的腳下還有幾個果核,看起來似乎是方才吃剩下的。
凰秋楓的雙眼頓時一亮。
她理了理自己的頭,聘婷裊裊的朝着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是男人啊……這樣子,就好辦許多了呢。
她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個笑容,只是這笑容之中卻多了幾分滄桑。
或許死過一次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如今的凰秋楓比從前可是有腦子多了。
男人似乎很是遲鈍,一直到凰秋楓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出聲,男人才嚇了一跳,驚慌的站起了身,只是男人畢竟是站在河邊,河邊濕滑,這樣一個情況之下,男人難免腳下打滑,險些掉進河裏。
若非是凰秋楓眼疾手快把男人給拽回來了,怕是男人哪怕不摔也得嗆着。
「謝,咳咳,謝謝。」男人頓時紅了臉,連着退了好幾步,低頭對着凰秋楓道謝。
凰秋楓有些奇怪這男人的反應為何如此,只是卻找不出奇怪的根源,只能夠把這奇怪的感覺給壓抑下去,笑着和那男人說話。
男人似乎頗為靦腆,都是凰秋楓問一句,他才答上一句,而且凰秋楓說兩句話,他便往另一邊張望一會,看樣子是在等待什麼人。
凰秋楓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卻是什麼也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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