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裴雲若出了月子,由太醫診脈以後,良妃便把裴雲若的綠頭牌給掛上去了。
她知道,屬於裴雲若的榮寵到來了。
良妃從來沒有阻止過的想法。
那天,冬日陽光正好,微風不寒不烈,撫在身上,頗有幾分冬日的閒適。
裴雲若身着淺紫色的暗花勾邊薄錦襦裙,粉黛未施,卻多了幾分清麗溫婉,含笑地看着一旁的明景帝,笑容明麗,像是柔和了一汪春水,眼底是滿滿的情愫。
對於明景帝特意算着時間等她出月子,她自然得有所表示。
當夜,明景帝便宿在了鍾粹宮。
也許是裴雲若實在是太得他的歡心了,也許是裴雲若的小意溫柔令他動容,也許是裴雲若的楚楚可憐讓他大男子主義爆棚,也許是明景帝想冷一冷皇后,也許是明景帝帝王的驕傲不允許他向這後宮的世家妃嬪們妥協……
無論如何,無論是什麼原因,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只要明景帝臨幸後宮,去的必定是裴雲若、新晉封的寧婕妤的鐘粹宮。
若問一個月之前後宮最受寵的女人是誰,所有妃嬪都知道是皇后。
若問一個月之後,這後宮最受寵的女人是誰,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寧婕妤一枝獨秀。
是真真正正的一枝獨秀,沒有什麼低位妃嬪來分擔榮寵。
就連寧婕妤在懷孕時為了固寵推出來的蘇美人,也沉寂了下來。
妃嬪們不敢說寧婕妤的閒話,對蘇美人可不怎麼客氣。
當初是誰在討好寧婕妤,雖然有過幾分寵愛,然而,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尋的主子,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用過就扔,也不外如是。
皇后本以為裴雲若會就此沉寂,沒想到,她倒是個有成算的,這麼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還掙得了一枝獨秀。
皇后不是不羨慕嫉妒恨的,然而,她現在的處境,已經不適合在出手了,不能再惹怒皇上了。
按照明景帝對裴雲若的寵愛,就算她出了月子,也不可能有「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的能耐。
不過是她們這些宮妃,生生地把皇上逼過去了而已。
明景帝在潛意識裏覺得這個時候除了中立的世家之外,就只有王家才和他最為親近,是他穩固江山的肱股之臣!
而作為和王家親近的裴雲若也是和他一條心的愛妃。
咸福宮。
蘇之婉看着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雖然心裏有些不耐煩,面上卻不露半分,只是垂下眼瞼,用茶蓋兒輕輕撥弄了幾下茶沫子,道,「良妃今兒個怎麼有空到本宮這兒來了?」
良妃笑了笑,語氣滿是不懷好意與幸災樂禍,「本宮手底下的人,只是不小心發現了一件事兒,特地來請教娘娘。」
也許是良妃看清楚了宮裏的形式,又或是是放下了對明景帝的不切實際的心思,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她總是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無論太子成事與否,端柔貴妃永遠比她的位份高。
無論是哪一任皇帝,端柔貴妃永遠比她在皇帝心裏的位置重。
若不擺好自己的心態,太子登基之後,保不准又會來一個兔死狗烹。
到時候,元家危矣。
所以,良妃這些日子的性格終於收斂了許多,面對端柔貴妃雖然不說曲意逢迎,卻也不會趾高氣昂。
如今的「請教」,也不過是表現自己的態度罷了。
若是蘇之婉知曉良妃的想法,肯定會欣慰,良妃終於想到了點子上。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她早已經是瓮中之鱉了,只是她自己並沒有發現罷了。
賢妃很久之前就盯上了元家,親自拿刀,以良妃的能耐,顯然是不可能逃脫了。
在此之前,蘇之婉本來察覺到了,想提點她幾分,讓她不至於家族傾覆,當真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然而……
呵呵。
她從來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
蘇之婉挑眉,看良妃這樣子,像是知道了什麼宮闈秘事一般,勾勾唇,道,「哦?什麼事?」
&宮中,雖說除了個別的女人之外,基本上全都算是皇上的人,然而,有些宮女自知得不到皇上青眼,又耐不住寂寞,便和宮中的小太監對食……」
良妃像是在講故事一樣,抿了口茶水,說得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她的聲音總是帶着股子天然的柔媚,不會覺得膩,也不會厭煩,反而有種想繼續聽下去的衝動。
&妃是發現宮裏的宮女和太監對食了?」蘇之婉問,她確實不知道良妃想要說什麼。
即使她在宮中的眼線頗多,也不可能事無巨細。
良妃晃晃白嫩的手指頭,道,「非也,若是對食,本宮哪裏會來叨擾娘娘的清靜?」
&是什麼事?」蘇之婉問。
良妃笑道,「本宮在昨個兒,接到了消息,可算是開了眼界了——這正當得寵的妃嬪也是會耐不住寂寞的……」
正當得寵?
如今正當得寵的,就只有一個寧婕妤裴雲若了。
整個後宮也只有她有寵。
這是發現裴雲若和李宗的奸‖情了?
其實說是奸‖情,也並不是這樣。
準確地說,在昨天,裴雲若和李宗見面的時候,裴雲若才明確地給李宗答覆,而不再是往常一樣的若即若離,忽近忽遠。
昨日,還是那樣的一個下午,還是同樣的楓林園,還是同樣的兩個人。
楓林園的楓葉已經落了許多,很多楓樹的枝丫都光禿禿了,露出了不曾讓人察覺的褐色。
只有少許楓葉還頑強地掛在枝丫上,顫巍巍的,仿佛一陣風吹過,這楓林園又會來一曲紅葉落旋舞。
幽靜而漂亮。
更漂亮的是站在牆角一側的一男一女,舉止親昵,宛如璧人。
&今日和王爺見面……只想問王爺一句話……」
裴雲若仿佛鼓起了勇氣,仰頭直視這個一直給她幫助的男人,流蘇搖曳,嫵媚可愛,「王爺那日所說的話可還算數?」
李宗道,「我的心意,從未變過……」
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一年了,從一開始的小小美人,到現在寵冠六宮的寧婕妤。
他的心意也從來不曾變過。
裴雲若低下頭,道,「王爺應當知道……我曾孕育過一個孩子……」
&並不介意……」李宗連忙道。
&我忘不了我的那個孩子……他那么小,甚至還未曾來到這個世界上……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裴雲若緊緊抓住李宗的袖口,這一刻,仿佛他就是她最後的依靠。
李宗並不蠢,他意識到她主動和他相見的目的並不簡單,又問,「你是想……」
裴雲若仿佛瘋魔了一般,眼中全是風暴,面色卻平靜到詭異,「我想要一命抵一命!」
李宗伸手抱住了裴雲若,撫了撫她的秀髮,道,「飛蛾撲火,甘之如飴。」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
他估計也是着了魔了,不過,也是最後一次着魔了……
裴雲若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無聲地哭泣,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過了好半晌,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他,眼中有着無限情誼,「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裴雲若不知道的是,此事一過,便沒有了星月同輝,也不會有流光皎潔了。
作為插手後宮陰私的王爺,若是被查了出來,沒有哪個皇帝會容忍的。
若是成功了,她也依舊是眾星拱月的寵妃。
再與他來往,想來她是不願意的……
或許是李宗認識到了,和一個寵冠六宮的宮妃私下來往,是多麼冒險的事。
也或許終於認識到了懷抱里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她或許在剛進宮的時候,是單純善良的,他們之間也從來沒有利用和被利用一說。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就變了,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是後宮的污濁污染了她,讓她不得不算計人心,不得不曲意逢迎。
他不曾怪過她。
他甚至想過,為了如今懷裏的女人從此真真正正做個閒散王爺,不再過問朝政。
然而,現在他才明白,寵冠六宮的寧婕妤是不願意的。
儘管,她口口聲聲說,星月同輝,流光皎潔。
有些東西,他永遠也給不了她。
蘇之婉聽到良妃發現了他倆的私情,着實有些差詫異。
這良妃的運氣倒是不錯。
以裴雲若和李宗的能耐萬不可能在私下接觸近一年,還不曾被發現的。
是蘇之婉一直在替他們遮掩着,就等着時機一到,一擊致命。
蘇之婉放下茶碗,白瓷和紅木桌面相擊,發出厚重的聲音。
只聽她慢悠悠地說,「他們這點兒破事兒,本宮都是知道的。」
&顯然良妃有些驚訝。
私通外男可是大罪,這顯然是攻訐寧婕妤的利器,只要人證物證具在,就能一舉才把寧婕妤拉下馬!
貴妃可真沉得住氣!
&宮從來不會浪費手裏的把柄。」蘇之婉看了她一眼,「過段日子,宮裏不是還會發生大事兒嗎?本宮不急……」
良妃有些驚疑不定。
過段時間的後宮大事……
她記得她做得很隱秘,一應大小事從來都是交給心腹去辦的。
看端柔貴妃這樣子,想來是知道了些什麼……
果然不應該小覷了咸福宮的這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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