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辛夷設想的一樣,經過她細心調配的胭脂還有香料,很快風靡了漢陽城。
眼看要砸到手裏的貨,搖身一變成了稀罕物。鄭直自然喜上眉梢,當即拍板如約和辛夷簽下了開店的文書。
以鄭直的意思,他幫忙辛夷開店,等到她賺錢之後,將開店的銀子還他便是。但是辛夷執意不佔這個便宜,堅持以當初兩人的約定,五五分成。
兩人都具有生意頭腦,不想讓對方吃虧,鄭直因此事反而對辛夷更加看重。
作為正源商行未來的掌舵人,這點兒銀錢對鄭直來說不值一提,但是辛夷的態度讓他敬重。感情需要兩方共同維持,若是辛夷理直氣壯的接受鄭直的好意,總有一天這些會消失。
在商言商,辛夷這一點兒很適合做一個商人。
鄭直雖然性子直率,並不代表着他就比別人好騙。從小跟着狐狸一樣的爹爹耳渲目染,鄭直的狡猾是在骨子裏的。
在兩人齊心協力之下,天域奇香便這樣開張了。
不過店鋪的管理,鄭直從未插手,一切全由辛夷安排。兩人相處這麼久,彼此信任,斷不會因此產生齟齬。
雖說在外人眼裏,辛夷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頭一次做東家,但是鄭直給了她完全的信任。
兩人相處的時候,鄭直時常忘了辛夷的年紀。有了林然珠玉在前,辛夷再優秀也不會打眼到讓鄭直懷疑。
也多虧是鄭直這種性子,要是換了旁人,辛夷哪怕胸中再有溝壑,也不敢輕易將那些驚世駭俗的想法說出來。
這份難能可貴的信任,讓辛夷行事更加慎重。她比鄭直更在意這間鋪子,因為這是她攏財的第一步。對於正源商行來說,天域奇香只是一間微不足道的商鋪,對於辛夷來說卻是她在漢陽城立足的關鍵。
為了讓天域奇香在漢陽城中打出名氣,辛夷可謂絞盡了腦汁。
若是天域奇香倒了,對於辛夷來說,將會是巨大的打擊。她一心想靠自己的力量出人頭地,鋪子裏凝聚着她的心血。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辛夷夜以繼日的努力下,店內生意終於步入了正軌。
「怎麼還不看?」
鄭直的提醒打斷了辛夷的回憶,她手指此時已經碰到瓷瓶,心中生出一個古怪的預感。
這邊辛夷伸手慢慢擰開蓋子,鄭直在旁邊開始陳述盒子的來歷:「自從你讓我沿路派人打聽,異域特有產物之後,頗有所得。這個盒子裏的東西,是從一個邊陲小鎮弄來的,聽當地人說,只要一點,便能讓人飄飄欲仙。」
飄飄欲仙四字,讓辛夷打開瓶蓋的動作更遲疑了,懷着隱約的猜想,她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看着盒中不明膏狀物。
瓶中物體呈棕褐色,同時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細辯的好像透着陳舊尿味。
短暫的空白之後,辛夷碰都沒碰,直接將盒子連同裏面的東西,一同推到地上。
咣當一聲,瓷盒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滾到了角落裏。
不止如此,辛夷深呼吸之後,扭頭站起身子抓着鄭直的衣襟,恨不得將他提起般惡狠狠的問:「裏面的東西,你碰過沒有,有沒有因為好奇嘗過。」
辛夷語氣急促,面部表情能用猙獰二字形容,太過反常的樣子,以至於鄭直忘了反抗。任由她抓着自己衣襟,勒着他脖頸。
眼看着辛夷情緒不對,鄭直結結巴巴的說:「冷靜。我沒吃那玩意兒,太騷氣了,邪性。」
聽到鄭直沒吃,辛夷一下子鬆了口氣,跌坐到椅子上。她下意識的抹了把汗,才發現片刻的功夫里,她已經急出汗來。
看着辛夷慢慢平靜,鄭直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看着她突然發狂接着暴起,然後大汗淋漓,鄭直心裏毛毛的。
青天白日的,這丫頭不會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
後怕過後,辛夷瞥了眼掉在角落裏的盒子,黑漆漆的藥膏給她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玩意兒看着灰不溜秋,沒什麼特點,但是提起它的名字,絕對臭名昭著聞名遐邇。
那個小小的盒子裏,裝的便是能讓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鴉片膏。辛夷能認出這東西來,也多虧她無所不在的好奇心。
因為現代時嚴禁毒品,不許種植罌、粟花。所以到了大華國之後,某次機緣巧合下辛夷得了幾粒罌、粟種子,種起了罌粟花。
等罌粟花成熟之後,辛夷又利用非凡的動手能力,制出了某種膏。不過她只是為了驗證書中所講與現實,是否一致。所以,在研究出來後,辛夷很快將其銷毀。
當年林則徐禁的玩意兒,無論古今中外都是害人的東西,辛夷秉性善良,不想將這邪性東西流傳出去危害人間。
如今辛夷沒有動手,鄭直卻費勁千辛萬苦,把這麼個害人玩意兒帶到了漢陽城裏,讓辛夷受了極大驚嚇。
她不敢想像,要是這東西在漢陽甚至在大華國流傳的話,會造成多少罪孽。
想到這裏,辛夷沒好氣的對鄭直說:「你可真行了,讓你帶稀罕的東西,你能把這個東西帶來。」
鄭直不是傻子,回過神之後,便曉得辛夷的反應與盒子裏東西脫不開關係,於是問到:「盒子裏是什麼,據當地的人說能延年益壽榮登極樂。」
「延年益壽,嗤,做夢。「辛夷冷哼了一聲,」榮登極樂倒是真的,這東西只要用幾年,蹬腿兒到西天沒問題。」
辛夷的形容讓鄭直目瞪口呆,他張大嘴巴愣愣的發問:「可是當地人說這藥膏能強身健體,還能治病。」
鴉片是否有治病的功效,得問大夫說。辛夷對於鴉片頗為忌憚,怕她不將危害性說全的話,鄭直以後不當回事兒碰了。
為了讓鄭直嚴肅對待,辛夷很仔細的介紹說:「這東西我曾在書上看過,人只要沾上就會成癮,服用時yu仙yu死。倘若斷了藥,便是撓頭撞牆猶如萬蟻鑽心,要是染上了癮,身子會日漸消瘦,最終一命歸西。你別忘了一句話,是藥三分毒。有的藥份量重些,便能置人於死地。」
辛夷詳細的解釋,讓鄭直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驚魂未定的說:「這黑漆漆臭烘烘的玩意兒,竟然這般厲害。我本想讓你提煉一下,試試能不能在漢陽城打開銷路。」
鄭直的話,讓辛夷分外無語,她蹙起眉頭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藥膏你帶了多少,現在在哪裏?」
不問還好,一問下來,鄭直伸手拍了下大腿喊到:「糟了,我這次只帶了十小盒回來,除了一盒帶過來給你看,剩下的隨便擺在了商行的雜貨鋪中。」
鴉片竟然已經被上架銷售了,辛夷情急之下吼道:「快,趁現在來得及,快點兒把貨物下架然後用火銷毀。若是有人買了,一定要盡全力追回。」
鄭直神色凝重,點頭應到:「你不要心急,我這就去辦,生意的事兒以後再商量。」
說完之後,鄭直顧不得道別,匆匆起身離開。
辛夷撐着桌子站起來,腿已經有點兒發軟,她蹲下身子,伸手將方才的鴉片膏撿了起來。
看着手中的小盒子裏的棕黑膏體,辛夷用器具將它挖出來,丟到了火盆里,隨着火摺子還有碎紙一起焚燒殆盡。
在藥膏開始燃燒時,辛夷便打開窗子,從開始變得嗆人的屋子裏離開。
離開前,辛夷下令,不經允許,誰也不許進屋子裏打掃。
這個世界有它,辛夷並不驚奇。但是差點兒,這東西就因為她的緣故,在身邊蔓延,她無法接受。
人的自制力是有限的,無名膏這東西,一沾上就如跗骨之蛆。雖然辛夷想要賺錢,可是絕不會賺這樣骯髒的錢。
同樣,鄭直和辛夷想法一樣。正源商行開了這麼多年,規規矩矩做生意,從不曾賺昧心錢。
若是旁人乍然聽聞無名膏能誘人成癮,換的大量金銀,定然會心動片刻。但是鄭直沒有,他第一反應就是將苗頭扼殺在搖籃中。
並且,鄭直決定,以後不止正源商行不能買這種東西,還要防範其它商人將這種東西帶到中原來。
急匆匆的回到了隨手放貨的雜貨鋪,掌柜的看到少東家隔了一天,又來到店裏,頓時受寵若驚。
鄭直沒有心情聽店家寒暄,直接問:「昨日我放在這裏的九盒無名膏呢?」
少東家問話,掌柜不敢遲疑立馬回到:「回少東家的話,這無名膏賣的不錯,昨日擺出來三盒,已經賣出去了兩盒。」
聽到賣出去兩盒,鄭直臉一下黑了,由於絡腮鬍的緣故,掌柜的沒看到他神情有變。
為了討鄭直歡心,掌柜的恭維說:「少東家果然有眼光,帶回來的東西如此暢銷,小的這就把剩下的擺上貨架。」
「擺什麼,把剩下的無名膏全裝起來給我。還有,賣出去的兩盒,立馬給我查明賣到了哪裏,無論用何種手段都要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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