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今日就是你授首之日,殺了你,既給咱二姐報了仇,你身上的三樣寶物,自然就歸咱天香宮的了,何樂不為?」
「哼,那就來吧,看你們天香宮有何本事,讓在下授首?哈哈哈!」白文玉不怒反笑道。
「好,手底下見真章!你就多祈福吧!」冬梅香不假辭色地喝斥,心中按捺厭惡和憤怒。
話完,冬梅香凝神專注敵人,漸漸地,不知何故,看着敵人的貌相和流露出來的難掩氣質,腦海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絲不安和恐懼,幾令她全身抽緊,不敢有一點大意和輕心,恐怕這是她出道江湖以來,每當遭遇強敵的一種特殊直覺感應。
突然,白文玉屹立的身姿莫名其妙地晃了一晃,冬梅香覷準時機,嬌叱厲喝一聲,騰身向前,手中劍虹一閃,天香宮絕學「飛天劍法」之首式「飛天虹影」頓出。別看她身材略微臃腫,平時走路行步有點吃力,但動起手來,卻一點不含糊,圓潤的腰身毫不作態,充滿中性女人的柔韌和剛強,奔勢如長江萬流,劍氣漫天飛舞縱橫,勁道有柔有剛,凌空耀眼生輝。
「九轉飛天紅綾女」姚麗桃乍見冬姨使出此招劍法,嬌軀巨震,蛾眉緊蹙,眼裏滿是焦慮之色。她不明白,冬姨初次與人對陣,就使出天香宮鎮宮的絕學,可知冬姨是如何怨毒白文玉害死夏姨!可是,當時峨眉金頂現場疑點重重,諸多矛盾之處,若他是兇手,為何當時衣冠楚楚,還要停留現場?再說,他年紀輕輕,一人能夠害死那麼多的人嗎?後來卻沒有殺死一個人,他是殺死那麼多人的兇手,為了逃命,還在乎多殺一個人?
這可怎麼辦?要知道,「飛天劍法」是本宮首位女宮主,也是創建天香宮的那一位先祖,百年前,因戰爭動亂,百姓民不聊生,而女性更是朝不保夕,因此,在勘破古敦煌壁畫玄機時,悟出了一套狠辣獨門劍法,以以柔克剛,綿里藏鋒名聞天下,乃天香宮三大絕招之一,向不輕出,出則必傷人與五招之內,且見血必要封喉。
姚麗桃畢竟是未來天香宮的主人,年齡雖小,心思縝密,聰慧絕頂,可不是常人可比。眼見冬姨出手毒辣,心跳加劇,害怕她鑄成大錯,想也未想,忍不住脫口驚呼:「冬姨,不可!」
可惜,遲了。
白文玉目睹浩浩劍招來勢洶湧,想不到一個女人會有如此博大的氣質和能量,他已看出對方用意,必要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他並不想傷害天下任何人,除非是自己血海仇人。此時,更不想與天香宮的人為敵,因為小時候,父親曾經一次酒後,悄悄玩笑地對自己提過天香宮的事,當時年齡小,一點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感覺好笑,又可悲!啥事?後文自有交代,此時不好說。
眼前局勢,自己重傷在身,命懸一線,白文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力,昂然挺立,目光里更加灼人閃亮。剛才兩股毒素,在此關鍵時刻突然再次交鋒,令他全身劇痛難忍,差點立足未穩摔倒在地。就這一巨大破綻,那會不招致敵人致命一擊,那才是怪事。
瞬間,一道道漫天交織如網的劍勢,綿綿不絕,和着一聲怒叱,以萬鈞之力當頭蓋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劍嘯龍吟,劃破晴空,接着一道更加駭人耀目的光曄,霍然升起,猶如雷電撕裂宇空那般威勢,令天地變色,滿場樹葉瑟瑟劇烈顫抖。
兩股力量相撞,強烈至極的勁氣排空迴旋,把秋雁女和姚麗桃盪出數丈外,讓兩人心底升起不好的感覺。
就在那道閃光里,立馬出來一聲慘呼,驚起一蓬血雨,緊跟一隻白嫩的連裳玉臂,激射半空。但見冬梅香暴退數丈,一個柔軟嬌軀失去了平衡,搖搖欲墜,若非右手劍憑感覺急撐地面,恐怕早已全身痛苦地栽倒在地,暈死過去。
就在那道閃光里,白文玉也是悶哼一聲,左肋貼胸處,被冬梅香劍網中暗藏的一點劍星,刺了個窟窿,幸虧冬梅香重傷及時,否則,白文玉性命不保,心臟被那「綿里藏鋒」攪個粉碎。
當時他本想速戰速決擊落對手寶劍,使她知難而退,自己好伺機撤離此地。沒成想,對方是勢在必得的全力一擊,自己也不得不全力應付。可是,由於強運天絕真力,身體內的兩股毒素乘機各自侵襲肌體,精神和肉體的強烈劇痛,最終讓他力不從心,無法把控拼盡全部真力的一擊,眼看對方將會無法避免地死在自己劍下,不得不將手中劍一偏,劈向空地,自己胸部硬受一劍。
哪知道,這一劍不由己,還是出乎意外地劈斷了一隻胳膊,重創了對方。這下,與天香宮的怨就算真正結下了。
姚麗桃和秋雁女回過神來,雙雙尖叫着,飛撲過去,抱住幾欲昏厥的冬梅香,惶急地驚呼、喊叫。可是冬梅香強撐着嬌軀,目注前方,口裏喃喃自語:「殺死他,快殺死他,他是禍根,他會害了本宮……」
白文玉力不從心的一劍,已鑄成大錯,身體早已是傷上加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不想死在眼前這些人面前,恰好寶馬龍兒快速馳近身畔,前蹄曲腿蹲下,迷糊中,白文玉借勢踉蹌倒退,入劍回鞘,僅憑一口真氣,勉強跨上馬伏在馬背,趁姚麗桃和秋雁女失神間,策馬衝出樹林,急往深山馳去,轉眼消失不見。
這兒是邛崍山群險要深處,海拔高度達四千米以上,山峰峻峭難行,也是人跡罕至的地方。意外的是,在一處懸崖絕壁如刀削的山谷下,竟隱藏着四、五家散居組成的獵戶人家。土牆茅屋,前後雜樹包裹,箭竹森森;零星幾顆果樹裸露軀幹,有着被野熊貓抓裂的斑斑深痕,還有幾株翠葉常綠的奇特古樹傲立挺拔。
時值深冬季節,大山裏的氣候與外面世界的溫差很大,由於地處高原地帶,顯得特別寒冷沁骨;遠遠的高山頂尖,冰雪皚皚,寒霧纏繞。而小山谷里,在這個特殊的時節,有一段日子了,卻沒有雨雪的紛擾,倒也奇事一樁,令人漬漬稱奇。
這日午後,陰霾滿天,空氣凝重低沉,整個山谷顯得一片水瘦山寒,寂寞淒涼。
忽然,谷邊一戶茅屋人家外,馬鈴「叮叮」亂響和駿馬陣陣嘶鳴,接着一個少年軟弱無力的話聲響起:「龍兒,悶苦你啦,想不到我白文玉的內傷如此沉重。唉,你快到谷外去接皇甫前輩,他怎麼此時還未回來?去吧,回來咱們就吃午飯!」
話聲一落,一簇深深箭竹林後,出現一匹神駿純白的高頭大馬,一陣風地向谷外小路奔去,灑下一串由近及遠的歡快馬鈴聲,煞是悅耳動聽。
「叔叔,」一個男童的聲音傳來,「爺爺說好回家吃午飯的,咋還不回來?我也去看看。」
話聲中,箭竹林外,又冒出一個聰慧、清秀的男孩,八歲年紀左右。只見他站定瘦小的身形,明亮可愛的眼睛直往谷外張望,稚嫩的小臉上,滿布擔憂和企盼。
「麒兒,快進來,龍兒接爺爺去了。外面風寒大,看把鼻子吹得紅紅的,像個酒糟老頭。」白文玉的聲音傳來,顯得中氣不足,毫無往日的陽剛之氣。
「是,叔叔。」麒兒身法快捷地回到竹林內,來到茅屋門前,蹦跳幾步,跳到無力倚着門框的白文玉身邊,望一眼他蒼白英俊的面龐,好奇地天真發問:「叔叔,爺爺說,你是跟壞人打架才負的重傷,那些壞人長的怎麼樣?能告訴麒兒嗎?」
白文玉伸手將小男孩拉近身旁,憐愛地扶着他幼小的肩膀,無血色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苦笑,眼望麒兒那天真的臉上,溫聲說:「麒兒,怎麼說呢?有的壞人長得醜,像個醜八怪;有的長得俊,像個神仙;有的長得美,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有的長得平凡,像個老實人,你根本分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是有一點,不論美醜,他只要幹壞事,欺負善良百姓,那就是壞人,就要與他們據理力爭,剷除邪惡,保護好人。世上的好人,還是佔大多數的!大部分人都還是善良的,跟你爺爺一樣!喏,麒兒,今兒早上教給你的步法練會了嗎?」
麒兒聞得叔叔拷問自己功課,連忙嚴肅地回答:「謝謝叔叔教導,麒兒已經會了,不信,我給你走走看。」
話落,麒兒天真活潑地蹦跳到屋前空地,快速地有模有樣擺動身子,穿梭來回跑一陣,顯示下了一番苦功夫,在他這種年紀的小孩子,卻也不容易,孺子可教也!
白文玉真心地滿意笑了,想不到麒兒這麼快,就初窺了「天絕幻」輕功步法門徑,這可是他在這谷中養傷這段日子裏,在天絕輕功原基礎上感悟出來的更厲害的輕功,一旦練成,登萍渡水,踏雪無痕,簡直是小菜一碟,不費吹灰之力。由此看來,這小傢伙天賦異稟,聰慧練達,未來前途武功不可限量,心中開心,不由一掃愁雲,點頭讚許夸道:「好,真聰明!麒兒加油!等你步法純熟以後,叔叔再教你絕世劍法,加上我數日前傳你的內功心法,只要你刻苦用功,堅持不懈,十年以後,江湖上將任你遨遊,想去哪就去哪,無人敢抵擋!」
這時,谷外小道上,傳來寶馬龍兒急促的蹄聲,以及「叮鈴叮鈴」馬鈴聲。
白文玉面色驟變,急忙對麒兒說道:「爺爺回來了,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龍兒跑得這樣匆忙?」
麒兒停住練功,答應一聲,蹦跳着快速跑出竹林外。
白文玉目送麒兒背影消失,滿臉疑惑、擔憂,離開倚靠的門框,忍着渾身的劇痛移步出門,在茅舍屋檐下一截樹墩上坐下,望一眼頭上垂掛的幾捆藥草,口裏喃喃自語:「唉,幸虧龍兒當年和它的西域主人到過此地做客,老馬識途,倒真有其事。來到這裏,想不到竟是父親好友皇甫盛叔叔,當年在京城時常來家裏做客,他可是皇宮裏的御醫啊,號稱『聖醫』,來到這裏就叫『聖醫隱』了,真是的。唉,想不到他也離開了京城那花花世界,一代醫聖和他的孫兒隱居這荒山野谷,過着如此清苦簡約的生活,真不容易啊!幸好,若非他在此谷隱居,一個月前,恐怕在谷外,我這小命早就嗚呼哀哉了!真不知如何報答他老人家的救命大恩?」
一念未盡,竹林外傳來麒兒的尖聲驚叫,駭的白文玉全身巨震,「呼」的一聲站起來,不知哪來的力量,整個身體搖搖晃晃地直往竹林外闖去。
甫自出外,就見麒兒牽着龍兒迎面來到身畔停下,這時馬上坐着一個搖晃欲掉的銀髯老翁,紫衣短裳被樹枝掛破,胸前血跡斑斑,又好似與人劇烈拼鬥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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