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佑此言一出,眾人皆都變色。
尤其是陶錚,幾乎要當場拔出槍來。厲振宇對陶錚擺擺手,示意他不可急躁,然後不疾不徐地對崔吉銘辯解道:「崔先生相信這種鬼話?殺了崔少爺對我有何好處?我跟崔家素日無怨近日無讎,我為何要對崔少爺下手!」
「想知道動機很容易,拿下了他,用酷刑一審不就明白了!」吳天佑堅持對厲振宇用酷刑,並且分析道:「說不定他暗中早就跟傑弗里勾結到了一起,否則為何突然造訪!我看他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世上還有比吳天佑更無恥的人嗎?簡直睜着眼睛說瞎話。此言一說,不等厲振宇申辯,夏雪就生氣地反駁出聲:「我丈夫沒有殺人!我可以作證!是我要求他陪我過來的!因為……」雖然有些難堪,但她咬了咬唇,還是勇敢地說明:「因為吳天佑趁着我失憶的時候欺騙我,我有些話要當面問問他!沒想到他竟然趁機顛倒黑白,誣陷我的丈夫!」
聽到夏雪為厲振宇辯白,吳天佑心口一滯,怨惱地瞪向她。
夏雪同樣用怨忿的目光瞪向吳天佑,他怎麼可以這樣呢!一個人怎能卑鄙到如此地步!她真得有些不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老婆,還是你最相信我!」厲振宇並沒有因為身陷險境而慌亂,相反,聽到夏雪維護他的話,不由目露驚喜之色,高興地安慰道:「崔先生明察秋毫,他不會隨便相信小人的挑撥!否則,他也不會有今天的威望和成就!」
順便給崔吉銘戴一記高帽子,提醒他別輕信吳天佑的鬼話!
吳天佑俊臉陰沉得幾乎要滴下雨來,不過他素來善於克制情緒,即使看着夏雪幫助厲振宇斥責自己,仍然沒有當場發作,只是轉過頭,對崔吉銘說:「崔佬,您看……」
崔吉銘強忍悲痛,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再吵。晚年喪子,打擊太過沉重,他一向挺直的腰杆都有些佝僂。那雙犀利的眼睛極具威嚴地從厲振宇臉上掃過,再睨向夏雪。
夏雪勇敢地對視着崔吉銘,開口說:「崔先生,我同意我丈夫的說法。你是個明察秋毫的人,一定會隨便相信有心之人的挑撥!我們夫婦跟崔少爺從無恩怨,甚至只見過一兩次面,怎麼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對他痛下殺手!這麼牽強的誣衊,我都不相信,崔先生一定也不會信!」
吳天佑抿緊嘴角,睨向夏雪的目光更涼。
厲振宇則嘴角微揚,溫柔地睨向正在竭力為他洗刷冤情的愛妻。
崔吉銘犀利的目光帶着涼意反覆在夏雪俏臉上逡巡了幾遍,終於聲音嘶啞地開口了:「逸凱橫遭慘死,我絕不會放過害他的兇手!抓到此人,一定將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再滅他滿門,雞犬不留!」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寒意。素聞崔吉銘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他的話絕非空頭威脅!眾人的目光不由再次望向厲振宇,因為他被崔家的姑爺咬定是兇手,只怕此人要凶多吉少了。
「當然,事情沒有查清之前,我也不會濫殺無辜!厲先生遠道而來,登門是客,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我不會動你!」崔吉銘竟然先給厲振宇吃了一粒定心丸。
厲振宇卻微微眯眸,因為他看得出來,崔吉銘處在十分危險的狀態,從對方的神情和語氣看,他和夏雪的處境似乎不太妙。
果然,崔吉銘話峰一轉,森聲接道:「不過,夏小姐必須留下!七天之內,有了結果,我會放她離開!七天之後,沒有結果……我也不會傷她性命!」
厲振宇感覺得出來崔吉銘似乎對夏雪有着異常的興趣,也許是因為夏雪跟崔思顏相似的容顏,再加上晚宴上賓客的調侃,讓崔吉銘懷疑夏雪是他早年去雲城時遺留下的親骨肉!難道,對方想借着這個機會留下夏雪?「崔先生要強留下我的太太,總要給一個理由吧!」
「沒有理由!」崔吉銘突然翻臉,用蠻橫的語氣說:「我崔吉銘做事從不需任何理由!這個女人必須要留下!你要不放心可以陪着她!你屬下的弟兄不放也可以留下陪着你!但是,你們休想帶走她!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試!」
說罷,隨着崔吉銘一個揮手的動作,立刻從前後左右竄出來幾排大約幾十個人,手持高端的輕型衝鋒鎗,殺氣騰騰地將厲振宇等人包圍,擺明了一言不合就動手。
陶錚臉色鐵青,握槍的手卻始終沒有舉起來。他不動,他手下的人當然也不敢動。
這是在崔家,他們送上門來,原本就處在被動之勢。如果當真動起手來……出奇不意地偷襲還有幾分逃脫的可能,但如果站在明處硬碰硬,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根本就討不了任何的好處。
「你怎麼可以這樣!」夏雪生氣了!燈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就連嘴唇都退去了血色。「我從沒有見過比你更不講道理的人!你跟吳天佑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由於太過生氣,夏雪將崔吉銘和吳天佑放在一起攻擊了。
現場不斷響起吸氣聲,試問誰敢用這種口氣跟崔吉銘講話?簡直就是不要命了!難道她就不怕崔吉銘隨手一槍斃掉她?或者直接下令,將她和她丈夫以及他們帶來的人全部斃於亂槍之下!
厲振宇眉頭蹙得很緊,神色凝重。他看得出來,由於喪子之痛的打擊,崔吉銘變得十分危險而狂躁。不過對方似乎在竭力壓制着暴虐的性子,不想血濺當場。但是,根本無人知曉這個嗜殺的暴君能克制多久。此時實在不易反覆刺激他,惹得崔吉銘狂性大發,他們只會死得很難看!但是留下來也十分危險!他們夫妻的處境無疑極其不妙。
「厲振宇,不想客死異鄉就趕緊讓她閉嘴!」崔吉銘閉了閉眼睛,用手指抵着太陽穴,似乎正在承受着劇烈的痛苦。「別再招惹我!別再惹我!」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清淺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來,在寂靜的環境裏尤其顯得引人注意:「爸爸,我討厭這些人吵到了哥哥!哥哥已經睡着了,難道就不能讓他安靜一會兒嗎?這些人哪來的?憑什麼敢在我們崔家大呼小叫!平日裏我不喜歡看見血腥,可是哥哥的身下流了這麼多的血,我也好想殺人!想用這些人的血來祭奠哥哥,讓他們給哥哥陪葬!」
說話的人是崔思顏,她的臉色和夏雪一樣蒼白,這讓兩人的容顏更加相似。非但容顏相似,兩人的氣質也都屬於清冷類型的,她們倆站在一起,如果說她們不是親姊妹,都會有人懷疑。
不過,崔思顏這些絲毫不帶火氣的話語卻充滿了挑釁和刺激。她竟然鼓動父親大開殺戒,嫌厲振宇夫婦太過吵鬧,要將他們倆和他們帶來的人一起殺掉給哥哥崔逸凱陪葬。
作為崔家人,她說出這樣的話一點兒都不突兀。因為崔家從來都不是良善之家!儘管崔小姐看起來嬌嬌柔柔的模樣,好像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隻,但她說起殺人來,那語氣並不比捏死幾隻螞蟻更慎重些。
吳天佑一凜,不由睨向崔思顏,卻見她的清眸也正覷着他。四目相對之時,他詫異略帶幾分驚惶,而她卻是冷凜略帶幾分譏誚。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卻無法繼續保持淡定,唇瓣翕動,剛想說幾句什麼話,卻又被崔思顏給搶先打斷了。
「天佑!我好難過!」崔思顏淚眼朦朧地撲進了吳天佑的懷抱,哽咽難休。「你說,我該怎樣做才能讓哥哥活過來!你幫我殺了這些討厭的人好不好?」
「呃,殺了他們……你哥哥也不可能活過來了!」吳天佑忍不住抹汗,不過看着崔思顏失望的眼神,他忙又補充道:「不過……我可以幫你殺了那個男人!」
「不行!不許你傷害他!」夏雪立即很仗義地擋在厲振宇的前面,可是厲振宇那麼高大健碩,哪裏是她纖弱的嬌軀能夠保護得了!但她不知道,她的這個動作讓身後的男子多麼感動。
見夏雪如此緊張厲振宇,吳天佑的臉色又是一沉,薄唇再次抿緊,不再說話。
「好啊!」崔思顏立刻就破泣為笑,拍手道:「我殺那個女的!你殺那個男的!我們一起動手!」
在她看來,似乎殺人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能夠暫時讓她擺脫憂傷,忘掉失去親人的痛苦。
有人送上了兩把手槍,一把呈到吳天佑的面前,一把呈到了崔思顏的面前。
夏雪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竟然發生如此荒唐可怕的事情!她和厲振宇、陶錚還有他們帶來的人,就要因為崔家人的不痛快而成為殉葬品了!
天吶!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兇悍霸道不講道理的人家!說殺人就殺人,完全不問理由!他們痛失親人難過傷心落淚,難道,別人就不是人嗎?這種視自己尊貴如菩薩,視別人命賤如草屑的做法,真是噁心之極!
那個崔思顏看着優雅文靜,沒想到如此狠辣歹毒,簡直令人瞠目。當然,最讓她傷心的是吳天佑,如果不是他誣衊厲振宇是殺人兇手,也不會讓崔家人遷怒到厲振宇!現在,她和厲振宇還有陶錚等人馬上就要被殺死了!此時此刻,心裏縱然有千言萬語的怨怒也來不及說了!
「對不起!」夏雪索性不再浪費唇舌去罵那對男女,她轉過身,歉疚地看着厲振宇,哽咽道:「是我連累了你!」
其實,他大可不必陪着她過來的!但是,他仍然堅持陪着她來了!儘管陶錚再三阻止,儘管陶錚再三警告此行風險性甚高,可他那麼固執,就任由着她的性子,陪她一起傻冒!
她什麼都不懂!像是個傻子!死到臨頭才明白過來自己多麼幼稚可笑!但他看起來那麼聰明,怎麼也和她一樣傻呢!明知道是龍潭虎穴,明知道這可能是個鬼門關,他仍義無反顧地陪着她來了!這個笨蛋!他讓她感到心痛!
就在他們雙雙快要赴黃泉之際,她才驚覺到這個男人對她的深情厚意!陶錚的話絲毫都沒有言過其實,他對她的確是情深意義,世上絕難再找出第二個人!
為什麼?這個拿命護她的男人,她卻半分印象都沒有了呢!
看着夏雪朦朧的淚眸,厲振宇覺得就算立刻為她死了也值得!他根本沒有理睬那邊兩個持槍的男女,只是溫柔擁抱着她,然後俯首溫柔地親吻她,順便告訴她:「其實能夠跟你死在一起,我很知足!所以,你不必對我有任何的歉意!」
「……」這是情話嗎?她簡直肝腸寸斷!夏雪竭力想透過朦朧的淚眸看清男子的俊顏,可是眼淚卻是大顆大顆地滴落。
「你是為我哭嗎?還是……」他微微向旁邊吳天佑待的位置撇了撇嘴角,繼續慢津津地道:「為了他!」
「我……」她能說各佔一半嗎?怕說出來惹他不高興,她就使勁搖頭,否認道:「我只為你難過……我……連累了你!求求你走吧!我留下來!如果我們都死在這裏,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雖然她對那個孩子沒有半分印象,但是看過玉軒的照片之後,孩子可愛的小模樣就印進了她的心裏,讓她再難忘記。
原來她已經為人母!不管她跟厲振宇之間有沒有愛情,但他們之間有婚姻有孩子!她真得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孤兒!更不希望自己真得連累厲振宇一起在這裏送死!
「我已經安排好了!玉軒由我大學時的同窗凌琅撫養,他會視他如已出!」厲振宇緊緊擁抱着她,深情地注視着她,哪怕就這樣被亂槍打死,他也甘之如怡。
「你……你怎麼這樣……這樣傻!」夏雪使勁地咬自己的唇,但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淚水。淚眼滂沱的她,泣不成聲。
旁邊的吳天佑俊臉已經變成了鐵青色,鼻翼翕張,胸膛劇烈起伏着。
「好感人啊!」崔思顏低低地嘆息一聲,回眸對吳天佑嘆道:「如果不送他們倆一起上路,都讓我不忍心了!就讓他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吧!唯有死亡能夠成全愛情的忠貞!他們彼此再也不會背叛,在感情最深濃的一刻,共赴黃泉!」
她的聲音很溫柔,如同吟詩一般充滿了感性。可是握槍的手卻緩緩抬起,毫不猶豫地瞄向夏雪。
吳天佑大急,忙喊道:「思顏,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崔思顏疑惑不解地看着吳天佑,溫柔地問道:「難道你不捨得她?她可是別人的老婆!」
陶錚眸子已經眯起,他有信心在崔思顏槍響之際同時拔槍將她斃於當場。能殺了這個女人,也算為厲振宇夫婦報了仇!但隨後他們這些人就會遭到機槍手的無情掃射,無人能夠倖免。不過,崔吉銘連續喪子再喪女,相信他一定會崩潰,不死也會半瘋。
這種兩敗俱傷的方式太過慘烈,但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住手!」就在崔思顏再次對夏雪舉槍的時候,崔吉銘開口喝止了她。他冷睨着愛女,厲聲斥道:「誰允許你這麼做!有問過我同意嗎?」
崔思顏從沒有見過父親如此疾顏厲色的樣子,再加上今晚哥哥慘死,殺幾個人泄忿算什麼?這不正是父親素日的作風嗎?為何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生氣!「爸爸,難道哥哥就這樣白白死了嗎?天佑都說厲振宇的嫌疑最大!難道你要這麼白白放過他們?任由他們耀武揚威之後再大搖大擺地離開我們家?我們崔家就這麼窩囊嗎?」
「爸爸不會放過害死你哥哥的兇手!但……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也不想濫殺無辜!就這樣吧!先把他們留下,爸爸會慢慢調查!等一周之後再做決定!」崔吉銘看起來有些疲憊,轉身對厲振宇擺了擺手:「你要識相就配合些!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原以為夫妻倆要血濺當場,沒想到關鍵時刻崔吉銘仍然開口留下了他們的性命。厲振宇當然懂得適時退讓,忙開口表態道:「我願意和我太太留下,以此證明我們的光明磊落!等崔先生查明真相,自然會信守承諾放我們離開!」
「那好!」崔吉銘臉色陰鬱,聲音帶着疲憊的嘶啞,對左右隨從吩咐道:「給他們搜身,暫時安排到西院那幢房子裏住下吧!」
見父親執意要留下厲振宇夫婦的性命,崔思顏認為他是這是故意當眾給她沒臉!就賭氣將手裏的槍一扔,捂着臉轉身跑了。
「思顏!」吳天佑喊她一聲,見她不理。猶豫了一下,扭頭望向夏雪,卻見她仍然緊覷着厲振宇,根本沒有往他這邊看,不由心生慍惱。俊臉沉了沉,便追了過去。「思顏,等等我!」
等到吳天佑和崔思顏離開之後,氣氛明顯鬆懈下來。無人挑撥的情況下,崔吉銘對待夏雪和厲振宇還是存着幾分寬容心。當下也沒有讓人為難他們,就連搜身也是像征性的,並沒有搜得太過仔細。
厲振宇要陪着夏雪,陶錚當然要陪着他的哥哥。而那些陶錚帶來的人當然也要陪着陶錚,因此他們都在一起,並沒有分開。
就這樣,搜身之後,他們被押往西院的獨體別墅,暫時住下。
*
寂靜的黑夜裏,幾個騎手正騎着摩托車狂奔而逃。
他們都是僥倖從崔家逃出來的殺手,脫身之後就找到了藏好的摩托車,倉皇逃亡。
雖然九死一生,但他們至少還活着!這實在令人驚喜不已!雖然,他們今晚都已經做好了送死的準備。
如果不是逼到了死路上了,誰都不願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去崔家殺人,豈能討到便宜?假如不是突然冒出的那個殺手,他們根本不可能逃出一個人!全軍覆滅在崔家將是他們唯一的結果!
那個人是誰?怎麼會有那麼好的身手?不但在層層戒備火力的攻擊下成功殺死了崔逸凱,而且還用微型炸彈為他們炸開了一條血路。否則,他們哪裏能撕破包圍圈,逃出生天!
不過,這僥倖逃出來的幾個人都很有默契,誰都沒有提起那個殺手,雖然他們明明知道,那個殺手其實並不是他們的夥伴!
那個人是誰並不重要!只要他們活着,並且完成了任務,就足夠了!
*
崔家的閉路監控竟然全部被毀壞!而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
這簡直和崔逸凱被槍殺同樣讓崔吉銘感到震驚!什麼時候,傑弗里的手段如此通天了!居然能把手腳搞到崔家來!既然能夠隨便對閉路監控做手腳,那就可能對其他地方做手段!如果在不起眼的地方放幾枚定時炸彈……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崔吉銘雙拳緊攥,簡直想殺人!其實,此時他內心的恐懼多過憤怒。多年來,他以為自己跟傑弗里的爭鬥一直佔上風。突然間,他的愛子被殺,家裏的監控被做了手腳,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難道說,這些年來是他大意輕敵了嗎?或者說,家裏……家裏有了內賊!
穩穩神,憑着多年混江湖的經驗,崔吉銘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些!一定是家裏有了內鬼!否則傑弗里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這個內鬼是誰?假如被他揪出來,他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攥起的拳頭狠狠地捶在桌面上,震得杯盞都迸跳起來,發出凌亂的「哐啷」聲。
「羅彬呢!羅彬哪兒去了!」崔吉銘嘶聲吼叫道:「趕緊去追查羅彬下落!必須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
從鬼門關轉了一圈,險險地撿了一條命回來,任何人都會暫時回不過魂來。
夏雪就是如此!回到居所,她還有些怔怔的,似乎不相信自己還活着。
厲振宇去浴室,親自把浴缸里放滿了熱水,再把夏雪抱進去,她仍然沒有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直到他開始動手解她的衣扣,她總算醒過了神。
「呀,你……你要做什麼?」夏雪忙抓緊自己的衣服,略微有些緊張地問道。
雖然她跟厲振宇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雖然他們都已經有了孩子!可是,對於那些事情她畢竟沒有任何的印象。冷不丁的,要她在一個陌生人面前……不對,她和厲振宇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有了孩子,說陌生人不太合適。不過就算是她的丈夫,但要她在他面前脫衣服,她暫時仍然無法接受。
「給你洗澡啊!」看着她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子,他安慰地輕拍她的臉頰,柔聲道:「以前在家裏,都是我幫你洗澡擦頭髮的!」
夏雪有些羞窘,難道他都侍候她做這些事情啊!她又不是小孩子,竟然還要他幫她洗澡擦頭髮……想想就不由抹汗。「呃,我……我自己可以的!不……不必麻煩你了!你……你先出去吧!」
雖然今晚他的仗義令她感動,可是一碼歸一碼。她必須要花點兒時間才能適應這個男人做她的丈夫!從朝夕相伴,再到肌膚相親……她真得需要時間來適應!
「唔,好吧!」厲振宇看着她緊張得快要暈過去的樣子,不由在心底暗嘆一聲。不過表面上,他卻是若無其事的模樣。「那你自己小心些!如果有什麼事情喊我一聲,我立刻過來!」
「呃,」喊他一聲?她想想就覺得為難。算了,只是洗個澡而已,她儘量不會麻煩他!
*
崔吉銘雖然軟禁了他們,還搜走了他們的手機和槍械,不過其他方面倒是還算客氣。
起碼給他們安排的居所環境非常好,裏面裝飾佈置完全符合崔家一貫的風格——極盡奢華。臥室大的離譜,漂亮的柚木地毯上鋪着鬆軟沒及腳踝的波斯羊毛地毯,踩在上面好像如踩雲端。
床上的寢具也十分舒適漂亮,充分昭示了崔家人喜歡享受的風格,各方面都講究「極致」二字。
夏雪躺上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好舒服的大床,她真想倒頭就睡,什麼都不想。
這兩天她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的人生簡直天翻地覆。腦容量有限度,讓她繼續思忖這些事情,她可能會崩潰的!還不如美美地睡一覺……
還沒等她進入夢鄉,就感覺男子粗濁的呼吸噴拂在她的臉頰上,灼燙而曖昧。一個機靈,她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厲振宇那張無鑄的俊顏。
男子簡單地沖浴之後,腰間系了條大浴巾,赤着上身。肌肉遒結的結實胸膛上還有未揩淨的水珠,有種野性的性感誘惑。此時,他躺在她的身側,正用火熱的黑眸覷着她的嬌顏。顯然,他並無睡意。
「啊!」夏雪忙不迭將被子拉到脖子處,驚嚇地問道:「你……你怎麼睡這裏……」
「我們是夫妻!」他理直氣壯地回答,並且還帶着一絲純良的無辜。
「哦,」夏雪有點兒尷尬,小聲地提醒道:「你……你白天答應過我,暫時……暫時……」
白天經過她的努力,終於為自己爭取到了合理的權利。她要求他不要隨便抱她,不要隨便親吻她,晚上也不要跟她同床而眠。因為她需要時間來適應跟他的婚姻!而他是答應了的!不過,經歷過今晚九死一生,她感覺自己有些拉不開臉拒絕他了。
好吧,如果他堅持,她也不是那麼反對!不過……暫時真得沒有力氣跟他親熱,而且驚魂未定的也缺乏興致!
看着女子的小臉可憐兮兮地皺成一團,很為難苦惱的樣子,厲振宇只能悄悄地暗咽口唾液,自虐般地壓下了體內躁動的**,摸了摸她散落在枕邊的秀髮,淡淡地解釋道:「我不碰你!如果在我們自己家裏,我可以去睡書房,但這裏不行!崔家的人不懷好意,萬一趁你睡着的時候,有色狼鑽進來非禮你……你豈不是求救無門!我睡在這裏,他們至少明地里不敢打你的主意!」
這是實話!在崔家這樣的虎狼之地,又有吳天佑那個心腹大患在旁,厲振宇如何能夠放心讓嬌妻獨守空房。他口裏所說的色狼指的就是吳天佑!萬一趁他不備,那廝鑽進來占夏雪的便宜,豈不是糟糕!
「哦,」聽說她單獨睡會有危險,夏雪立刻表示:「那、那你睡這裏吧!不、不過……」
「我不碰你!」厲振宇信誓旦旦,下一少,他就鑽進了她的被窩裏。在女子發出驚叫之時,淡淡地說:「我就抱着你,什麼都不做!」
夏雪一動不敢動,她被他緊緊抱住,他的鐵臂就摟在她的纖腰上,健碩的矯軀緊貼着她的線條,隔着薄薄的睡衣也能感覺到他結實緊緻的肌肉紋理,灼燙着她……
「睡吧!」厲振宇抬手關滅了燈,若無其事地抱着她,真得沒有再亂動。看得出來懷裏的這個小女人緊張得快要暈過去了!
她的記憶里應該根本就沒有跟男人如此親近曖昧的場景,因此她非常僵硬,但又不敢開口拒絕她。真是個惹人憐惜的小東西!看着她這麼緊張的小模樣,他幾乎都要忍不住想對她做點兒什麼逗逗她。不過想到她今天吃過的驚嚇已經不少,也就罷了。暫且放過她吧!等明年,她對他的親近沒有這麼排斥的時候,再做進一步的事情!
夏雪保持僵硬的睡姿,絲毫不敢亂動。直到身後的男子響起淺淺的酣睡聲,她懸着的心才慢慢落回原處。呃,這是她的丈夫!他們曾經每晚同床共寢!可現在……她真得不太適應被他抱着睡覺哎!
看來,今晚註定要失眠到天亮的!
*
經歷了昨晚那麼血腥的一幕,再加上身畔睡着個大男人,夏雪認為自己肯定要失眠,就算睡着了也會做惡夢。
可是,她不但很快就睡着了,而且整夜連夢影都沒有半隻。
正睡得香甜之際,感覺嘴唇有些痒痒的,她揮手過去,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好像……巴掌打在臉上!不過她睡意更濃,也沒在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大睡。但那隻討厭的蒼蠅又緊盯過來,啄得她嘴巴痒痒,於是,她再次揮掌驅趕。
不過,這次她的胳膊被抓住了。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眼前是一張放大的無鑄俊顏。幽邃的黑眸灼灼地注視着她,噴拂出的氣息灼燙着她的肌膚,他一點點地啄吻她,蜻蜓點水一般,好像渴極的人舔着一點點水氣來緩解饑渴。
「啊!」夏雪大吃一驚,本能地去推他。但他健碩的身軀哪裏是她的力氣能撼動得了。男子紋絲不動,她反倒更把自己推進了他的懷裏。
「別動!」男子略微沙啞的嗓音飽含着壓抑的**,他輕輕嘬吻着她玉珠般的耳垂,曖昧地低喃道:「你這樣,我可以認為是你在故意引誘我嗎?」
夏雪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像藤蔓般纏繞着厲振宇,她的一條**纏着他的長腿,一條手臂摟着他的健腰,身體緊緊貼合着他,不留任何縫隙。更糟糕的是,她的睡衣已經被剝落,而他系的那條浴巾也不知去向。
如此限制級的香艷場面真不是夏雪能hold得住,她差點兒當場飆鼻血。
「老婆,我們好久沒有做了!」厲振宇翻身覆上她,儘量耐心地親吻她,給她接受的時間。「我很想你!」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段時間一直壓抑着自己正常的需求。而此刻他最心愛的嬌妻就在他的懷裏,就在他的身下,兩人親昵相貼,讓他如何再扮柳下惠!
「給我吧!」他俯在她的耳畔,要求道。「我會很溫柔,不會弄疼你!」
「呃,」夏雪剛開口,就被他吻住。這個狡猾的男人,看似在徵詢她的意見,但她真正想回答的時候,他卻又用吻堵住了她的嘴巴。
在異國他鄉的早晨,在他們被軟禁的地方,他終於溫柔地佔有了她!
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室內,映出暖黃的光暈,讓這個陌生的地方也顯得那麼溫暖。滿室的春光,溫柔的低呢,曖昧的聲響,久久不息。
*
雖然是崔家的囚徒,不過早餐還算豐盛。
夏雪和厲振宇擁有單獨的四菜一湯,還有花色餡餅,陶錚等人則在外面的廳堂里用餐。
看着厲振宇優雅的吃相,夏雪不時偷眼打量他,俏臉緋紅如朝霞。
早晨,他們倆有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魚水之歡。對於夫妻之事,她懵懵懂懂,全憑他引導。而他索求無度,讓她不勝歡愛,最後竟然哭起來。
見她哭鬧,他才意猶未盡地結束戰鬥。事後,他擁着她,附在她的耳邊綿綿情話,哄到她破泣為笑為止。
不過,吃飯的時候,她突然就記起來,昨晚臨睡的時候,他明明信誓旦旦地說只是抱着她什麼都不做的!可是,接下來他卻把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部做了個遍。看來,男人的話果然不可靠!尤其是在床上,你要相信他的鬼話那是傻帽!
但夏雪並不後悔!既然他都願意傻帽到陪她一起來崔家冒險,還差點兒丟掉小命。她傻一次,也算不得什麼。況且她對他的親近並不排斥,而且有了肌膚之親,她與他的關係似乎更融洽了!
雖然記憶里對於他還是一片空白,但她跟他坐在一起吃早餐時竟然覺得如此和諧,沒有半分侷促,好像他們真是一對多年的夫妻般。
「嗯?你老公我很帥吧!」男子突然抬起眸子,灼灼地凝視着她,邪邪地勾唇。「不吃飯盯着我看了一個早晨!」
「……」這個男人,要不要總是這麼臭屁拽拽啊!夏雪啐了他一口,嗔道:「不害臊!誰盯着你看了!」
堅決不能承認!這個男人毒舌功夫她是領教過的,如果承認了還不老是被他打趣!
「別不好意思,我是你老公,你喜歡只管看!」厲振宇倒是不以為然,很大方地表示:「反正我們暫時得待在崔家做囚徒,哪裏也去不了!不如……吃完飯我們回臥室,你想看我哪兒就看哪兒,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咳,」夏雪頓時嗆到了,羞得臉頰滲血般。幸好周圍沒有人,否則她真想拿起一隻餡餅塞進他的嘴裏。「快吃飯吧!別胡說!」
「我們是夫妻,說點夫妻間的情話很正常嘛!」男子重新佔有了她的身體之後,便顯得隨性多了。時時刻刻,他都會提醒她,他們倆擁有名正言順的關係,再親昵的事情再親昵的情話也做得也說得!「我是你老公!你有權利這麼做!歡迎你隨時蹂躪!」
「……」呃,這話聽起來怎麼感覺那麼彆扭呢!雖然她很榮幸地擁有這項特權,不過,看着他的花樣男色,她憐惜都來不及,哪裏捨得蹂躪了!
不對,又中這傢伙的詭計了!她這想哪去了!
羞澀之下,她就拿筷子去抽他的手背。可這傢伙竟然不躲,白皙的大手竟然騰起一道紅痕,讓她看得心疼不已。天吶,她還真得蹂躪他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趕緊轉移話題。「崔吉銘說一周之後放掉我們!你說他會說話算數嗎?」
「嗯,」提起正事,男子倒是正經了幾分。「應該會的!以他現在的威望和身份完全不必跟我們扯謊,因為沒有必要!」
以崔吉銘的能耐,他想囚禁他們或者是直接殺掉他們都不是件困難的事情。所以,根本就不必撒謊敷衍。
「他為什麼要等一周之後才放掉我們呢!他為什麼要囚禁我們!」夏雪問出了心裏一直不解的疑惑。
「或許……他想等dna鑑定結果吧!」厲振宇分析道:「他可能懷疑你是他的女兒!」
dna鑑定要一周左右,崔吉銘應該是在等一個結果而已。
「啊!」夏雪頓時消失了胃口,她放下喝粥的勺子,擔憂地道:「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兒,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就算是他的女兒,她也感覺不到任何高興。
經歷了昨晚的一幕,她對崔家人的印象大打折扣,對崔吉銘也有了戒備之心。
「他答應過,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放你離開!」厲振宇看着她驚悸的模樣不禁一陣心疼,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柔聲安慰道:「別害怕,不會有事!我保證!」
「可是……」夏雪仍然糾結,根本不相信厲振宇的安慰,苦惱地擔憂道:「你都要被我連累送命了,還能保證什麼啊!」
她死不要緊,如果連累厲振宇一起送命,他們的孩子豈不是變成孤兒了!
「我又不是沒有爪子的病貓,一周的時間哪能坐以待斃!」厲振宇篤定地勾唇,道:「會有人來保我們的!」
「唔,」仍然半信半疑,不過看着他篤定自信的樣子,她驚惶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這個男人的身上就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魔力。好像他是天生的王者,令人相信他無所不能。
在他的身邊,她感到很安全!
是的,從剛見到他的第一面,雖然她腦子裏完全不記得他,但她身體的記憶卻告訴她,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很安全!在他靠近她,接觸她的時候,她的身體不會警戒。在他安撫她挑逗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會柔軟鬆懈下來,放心地交付,沒有任何排斥。
在他的懷抱里,她睡得那麼香甜。既使經歷血腥的夜晚,也沒有做任何惡夢。她接受他,比想像中更容易。
兩人邊吃邊聊,反正他們的身份暫時就是崔家的囚徒,又不能外出,也沒事可做,因此早餐吃得十分悠閒。
一頓飯還沒有吃飯,就有不速之客登門造訪了。
「哥哥,姓吳的和崔小姐來了!要不要放他們進來?」陶錚走進餐廳,問道。
什麼?那倆貨來做什麼!經歷昨晚的一幕,夏雪對吳天佑失望透了,對崔思顏更無半分好感。吳天佑誣陷厲振宇,崔思顏更絕,竟然要殺了他們給她死去的哥哥殉葬,簡直匪夷所思。此時聽說那倆人造訪,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但若要拒絕,又不太現實。這可是在崔家!假如他們存心找茬,怎麼都躲不過去!
「讓他們倆在外面稍等一會兒!等我和你嫂子吃過早餐再過去接待他們!」厲振宇淡淡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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