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規則素來如此,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放眼煉虛之境,蘇有容都無疑是那至為強大的存在,她從容佈局,引無數的魚餌上鈎,輕而易舉,就是打破了溟海城內,這成百上千年的平衡。
平衡打破之後,湧入溟海城的煉虛修士數量陡然增多,尋常時候難以一見的煉虛強者,紛至沓來,進一步的將那般平衡給撕裂。
而始作俑者蘇有容,這時候所要做的,不過就是作壁上觀,等待着一場又一場的好戲上演罷了。
伴隨着諸多煉虛修士的湧入,戰鬥時有發生,陸續有人死去,但這,並不能阻止,更多的煉虛修士朝這裏趕來。
「那件東西,要如何才能將之給拿到手?」江楓隨口問道。
此間之事全由蘇有容一手操控,江楓一概不曾參與,對於江楓而言,他一來是沒有蘇有容那樣的興致,二來則是因為他出自天劍宗的緣故,身份特殊,很多時候,並不適合露面。不然的話,身份使然,很有可能,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矛盾,而那自然不是江楓所願意看到的。
「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問到這個問題了嗎。」蘇有容咯咯嬌笑,直是笑的花枝亂顫,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江楓的這個問題,有多麼的好笑一樣。
「你隨我來。」笑過之後,蘇有容沒有回答江楓的問題,而是化作一道浮光,扶搖而上,江楓會意,緊隨其後。
「從這裏看去,你看這座城,像什麼?」纖纖玉指隨意一指下方,蘇有容問道。
「嗯?」
順着蘇有容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江楓的臉色,不由閃現出一抹詫異之色。
「祭壇?」江楓低語。
早前,走過那一座巨型廣場,進入溟海宗,江楓一直有着一種無比強烈的感覺,那樣的儀式感,太濃烈了。
然而這時候,登臨虛空,低頭下看,江楓赫然發覺過來,整座溟海城的城池構造走向,分明就是一座祭壇的形狀。
溟海城何其之大,因此,這一座祭壇甫一入眼,一種震撼之感,便是自江楓的心頭,油然而生。
「好大的手筆!」江楓為之輕聲一嘆。
「你所言沒錯,這就是一座祭壇。」蘇有容低低說道,她眸中精光迸射,饒有趣致的打量着欣賞着,好似眼前所見之景,無比的美不勝收。
「我一次又一次的來,但每一次站在這裏,看着這一座城,都是會有着不一樣的感觸。」蘇有容又是低語,無限感慨。
「這一座祭壇有何作用?」江楓懶的耗費心思去猜測,直接詢問。
「傳言,祭壇開啟,可觸及永恆。」蘇有容解釋道,她眼眸深處,閃現過一絲複雜的色彩,轉即才是接着說道,「問道求長生,但長生為何物?如何才能長生?」
「關於永恆?」聞聲之下,江楓心頭猛然震動。
按照蘇有容所言,這一座祭壇的存在,所觸及的,分明是那大道的盡頭……因為按照修真世界~通俗意義上的說法,大道盡頭,就是長生。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關乎於道!
這時候,江楓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會說,那一件東西,能夠打破現世的秩序,可窺長生真意,可窺大道終極,那是至為神聖之物!
「祭壇如何開啟?」輕吸一口冷氣,江楓沉聲問道。
他之所以會進入溟海城,乃是機緣巧合的緣故,並非是專程為此事而來,卻是沒有想到,溟海城會隱藏着這樣的一個大秘密。
「當年,在那蒼莽之地,一個族群遠道而來,遷入此地,然而他們一脈從來都不會知道的是,他們是被詛咒的一脈。」蘇有容說道,目光迷離。
江楓心知這就是溟海宗的由來了,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有溟海宗,而是先有溟海城,那一脈遷入溟海城之後,方才有溟海宗。
表面來看,這一點似乎並不重要,但是溟海宗號稱是溟海城的鎮守者,由此不難得知,那一脈遠遷而來,一度有着非常強烈的目的性。
「被詛咒的一脈?」江楓沉吟。
有關溟海宗內部的一些情況,江楓所知道的不過是道聽途說而來,並不清楚內情,不過從蘇有容所言,不難得知,對於那些被埋葬於歷史塵埃之中的秘密,她有着遠遠超出常人的認知。
「聽唐山恆說,蘇有容所在的這一脈,近乎盡斷?」江楓想起一事,若有所思。
蘇有容曾經對海川說過,稱之為蘇家奴僕,那麼,是不是表示,實際上那被詛咒的一脈,乃是蘇家一脈?而並不是蘇有容所指的,溟海宗一脈。
「不對,蘇有容有所隱瞞!」驀然,江楓醒悟過來。
那一脈由蒼莽之地遷出,既然溟海宗這一脈是奴僕,那麼,也就是表示,所遷出的,絕不僅僅只有溟海城一脈,而是有着蘇氏之人。
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蘇氏血脈盡斷,方才是有了現在的溟海宗。
「那一脈,曾號稱是上蒼的寵兒,然而,物極必反。」蘇有容又是說道,說到這裏,蘇有容一聲長嘆,紅唇緊泯,不再多言。
江楓心頭難以寧靜,儘管蘇有容語焉不詳,但已然足以表示,祭壇開啟,很可能蘇家當年的一些隱秘,將會被揭露而出。
蘇有容身為蘇家之人,千頭萬緒,自是難言。
良久之後,心頭思緒略微平靜,蘇有容才再度說道,「我之所以不讓你殺了海川,是因為海川的存在,事關祭壇能否順利開啟,他是一枚鑰匙。」
說到這裏,蘇有容一眼看向江楓,似乎是察覺江楓有所疑惑,於是補充說明,「有些秘密,口口相傳。」
江楓默默點頭,也是補充說明,「還有殺戮。」
蘇有容微微一愣,轉而大笑出聲,嬌笑道,「你永遠都是這麼聰明。」
「有些規則的存在如果無比的不合理的話,那麼,一定會有着不同於常理的原因。」江楓淡淡說道。
哪怕是再如何不合理的存在,一旦存在,即是道理,這一點江楓並不難猜到。
「正是如此。」蘇有容點了點頭。
「簡單點來理解,你可以將之理解為獻祭。」蘇有容說道。
此言從蘇有容嘴裏說出,輕描淡寫,然而內里所蘊含着的巨大危機,則是註定要讓人為之毛骨悚然。
越界者死這樣的一句話,所針對的就是煉虛修士。
那是越界者,他們越界而來,最終,將成為開啟祭壇的祭品。
「這是一個莫大的機會,這樣的機緣,很可能終此一生僅有一次,你務必好好抓住,即便最後一無所獲,但往後對於你的修煉,都將是會有着無窮的裨益。」蘇有容語重心長的說道。
江楓心中微動,粗略聽來,蘇有容這話很是尋常,但江楓分明是聽出了,其中所包含着的一種決心。
「老實說,一旦祭壇開啟,會發生什麼我一概不知,不過,已經到這一步,我不可能回頭,那是屬於我蘇家的東西,我必須要拿到手。」蘇有容說道,其聲淺不可聞。
二者之間的交談到此為止,蘇有容邁動腳步離去,回房休息,江楓正要離開,眼角餘光一瞥,就是見到一雙無比怨毒的眼神。
「你不該和那個瘋女人攪到一起的,她根本就沒打算活下去,她是個瘋子。」海川走出,咬牙切齒的恨恨說道。
「這話怎麼說?」江楓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還不明白嗎?」海川冷笑,「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利用我們所有人達成她的目的,絕不僅僅是因為那一件祖物那麼簡單,她所要的,實際上是蘇家那一份斷去的傳承。」
「既然是蘇家的,那就是她的。」江楓淡漠說道。
「你!」
一根手指指向江楓,仿似根本沒有想到江楓會這樣說,倏然海川的一張老臉漲的通紅,「該死,你根本不懂此事的可怕之處,莫非你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蘇家一脈為何會斷掉?」
「嗯?」
被海川提醒,江楓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確是值得深究,蘇有容將之稱之為詛咒,然而,詛咒從何而來?
毋庸置疑,整件事情的內情,必然無比的錯綜複雜,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釋的清楚的。
「好好想想吧,莫要自誤前路。」最後,海川警告,氣急敗壞的離開。
目送海川離去,江楓眉頭微皺,海川的出現,使得整件事情變得更為撲朔迷離,江楓不至於全信了海川的話,只是,江楓也不至於認為,海川會專程跑到他面前來撒一個隨時都可能被戳破的謊言。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江楓陷入沉思。
他聯想起自己當初虛空橫渡而來,在那遙遠的外太空所見,二者之間到目前為止,並無關聯,然而不知為何,江楓卻是隱隱有着一種奇怪的預感。
「會是這樣嗎?」江楓低低說道。
江楓並不相信所謂的詛咒,非尋常之人身上發生非尋常之事,即便那樣的事情再如何的荒誕,卻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旋即,江楓離去,進入房間。
這一日,溟海城內,亂象橫生,每一個進入溟海城的煉虛修士,都是在為自身的進入尋找理由和藉口,哪怕那樣的理由再如何的拙劣和漏洞百出,卻是無一例外,好似那樣一來,就是能夠逃過越界者死這一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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