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下午上課,江西穆翻開政治經濟學課本,裏面正躺着那個發票。他仔細的觀察着,有些難以理解。
那就是,為何這次兇手要發出預告了?
像之前的三次命案,從來都是事後才知道。唯獨這次。
這張發票是機打的增值稅發票,金額如此之大,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是八點半,許是巧合嗎?與背後那段字寫的見面時間正好一致。
可以想像得出來,這個兇手錢財還挺多,為了仇恨,湊出了1997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這樣是如何做到的?他掏出手機,查看水仙酒店的菜單,不斷搜尋其中的菜,看看怎麼點能夠點到1997元。
松鼠桂魚260元
樟茶鴨150元
砂鍋羊肉200元
烏雞湯220元
蔥爆羊肉180元
廣式蒸筍殼魚220元
茶樹菇爆牛柳250元
發財瑤柱海皇羹200元
豆腐過橋100元
生炒花甲180元
上湯時蔬3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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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點這些菜,是可以等於1997塊錢。但這樣點的話,起碼得七八個人吃,才正好吃完。如果只有兇手一人,點這麼多,最後浪費,應該會引起注意吧。
接下來,兇手開的發票單位為市政府,表明他是政府至少科級的幹部,科級以下可不太敢吃這麼多的菜花這麼多的錢。除非是假冒了。
再看看背面那些字,鮮紅的刺眼——
1997年,你想想你做過什麼吧?我的遭遇不就是你害的。希望你能記起來,然後我們兩人談談。
11月20日晚上8點半,到江濱南路中山橋。我們有許多年沒有見面,因為你心虛一直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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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高台陽的父親到底哪裏得罪了兇手,因為什麼事讓兇手記恨了十多年。這位父親跟體育組組長勇遇樂、於家傲副部長以及風中柳又有什麼關聯?
後兩位可不在陳年檔案提及的名單里。難道兇手並不是記恨籃球比賽中的那些成員嗎?
方向有些曲折了,不再是那麼的直接容易得到答案。
江西穆十指交叉搭橋撐住下巴,眼神越發的銳利,就像那展翮高飛的獵鷹死死的盯住獵物。
必須得在20號逮到兇手,讓他說出實情。這些事情,就一定能威脅到泰常引。以泰常引的官員身份,一定知道1996年劫-獄案中未曾披露的內容。
他步子不覺中,又調出了上次拍到的陳年檔案,上面的圖片——幾個隊員打籃球的圖片——心中便覺得有了依靠。
下課的時候,江西穆叫住了高台陽,「你等一下。」
「怎麼了?」高台陽很疑惑的問道。
「今晚,我們就去水仙酒店,查看一下。」江西穆淡淡的說道:「這樣特殊的發票,服務員應該會有印象。」
「真的?真能找出威脅我爸的人?」高台陽十分的激動。
江西穆沒有明說,「試一試。」
兩人打的到了水仙酒店。上一次來,還是為了慶祝經濟系籃球隊打進了總決賽。現在來,反倒覺得有一種發自骨子裏的冷,是冷風所致嗎?
寒風呼呼的吹着,片片落葉如飛舞的蛾,打在身上,黏住了不肯走。直到進到酒店當中,看到那柔和的白光,才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溫暖。
水仙酒店自然是全市最好的酒店,富麗堂皇的金色大廳里,擺了幾十張大小不一的圓桌子,簇擁着圍繞着一個高台,正有人在高台上彈奏着動聽的鋼琴曲。
「你好,兩位有預定座位嗎?」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女服務員彎着腰,非常有禮貌的問道。
高台陽擺擺手。江西穆則拿出那張增值稅發票,「我們撿到了這張發票,想還給丟失的人。你幫看看,對這張發票還有印象嗎?」
服務員微笑的拿着發票,上下打量了一番,「從這日期還有時間來看,這張發票是我開的,那時我是負責打發票的。但是開立的人,我有些記不得了。這樣,我調取下視頻。」
接下來這名服務員就帶着他們到大廳門口西側50米處的收銀台,「二位,請稍等。」
那名服務員與另外的幾位商量着,一會兒便操作着電腦,查看視頻。在等待期間,江西穆無聊的打量着這個酒店。收銀台用純白的大理石打造,乾淨不沾一絲灰塵。裏面有七個服務員,訓練有素的接待各位付賬的客人。
「二位,我已經查到了。」那名女服務員微笑道。
高台陽立即問道:「是誰?」語氣當中帶着憤怒。
江西穆卻沒有這樣的想法,覺得其中定然有曲折。
「原來是泰局長呀,他與幾個人一同吃飯,最後是泰局長結賬。」女服務員回答道。
泰常引?
江西穆心中跳出這個名字。怎麼是他?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那名女服務員微笑着問道。
「多謝。」江西穆轉身走了出去。高台陽本想詢問更多的事情,也不多問,跟着離去。
出了水仙酒店,高台陽猶如一頭髮氣的公牛,十分憤恨的說道:「原來是這個人要傷害我爸,我得找他算賬!」說罷,還真的到路邊,要去攔着一輛的士。
江西穆一把拉住他,一個拳頭砸在他胸口上。
高台陽捂着胸口,皺着眉頭半眯着眼睛,大聲的喊道:「你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讓你冷靜。」江西穆冷冷的說道。
一陣寒風吹過,更顯蕭瑟。
「視頻之中,只是出現了泰常引結賬,僅此而已!」江西穆將後面幾個字說得特別重,「雖然這個局長嫌疑很大,但是僅僅憑着視頻,你又能拿他怎麼樣?最後被警方帶走的是你,不是他。」
「那又是誰?」高台陽吼道。一旁的幾個散步的行人嚇得趕快離開,誤以為是神經病。
「我只能說,等到20號就有結果了。」江西穆走到路邊,伸手要攔住的士。的士緩緩停在路邊,江西穆打開車門,對那憤恨不已的高台陽說道:「你先回家,看看能不能從你爸嘴中問出什麼。」
兩人坐在車中,高台陽無奈的對司機說道他家的地址,「幫我先送到南京中路的南京花苑。」
車內一片沉靜,除了司機開着的音響,放着路況廣播。兩人都將頭撇向窗外,沒有說話。
當車拐進赤霞路時候,高台陽終於打破了沉默:「今晚很感謝你,之前是我做錯了。」
「沒什麼,我已經忘了。」江西穆淡淡的說道。
「我本以為你會拒絕,我那時候真的是找不到人,就試着問下你。」高台陽的語氣充滿了愧疚:「看來我才是那個肚量小的人。」
「這世上還有許許多多你需要忍耐的事情,不會忍耐,必然被世界淘汰。」江西穆靠着車座,雙手交叉在胸前,眯着眼睛。
高台陽還是第一次由衷的佩服別人,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都要強,現在看來,反倒不如這個新來的學生。他講的話、做的事,就像是經歷過大災大難一般,看出了世間的種種一切。
車緩緩停下,高台陽在關車門時候,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江西穆沒有理會,隨着車子離開。
在車內,江西穆慢慢閉上眼睛,想着方才見到的。這個泰常引局長似乎是個很關鍵的人物,第二起命案時候,就曾與於家傲有過爭執,這是網上的爆料。現在又出現在這個充滿迷局的「預告案」中。
此人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是主謀,還是被利用的無辜之人?
一切還是等到20號吧。
20號下午,高台陽就在宿舍中說開了,讓舍友一同前去。望書歸和吳蒙都表示會一起去幫忙,而歐陽建康哆嗦着舉着手,「我可不可以不去……」
高台陽瞪着牛眼,歐陽建康立馬不說話。
江西穆淡淡的說道:「真不要覺得自己能抓到人。能力有限,就不要去那麼多的人。」
高台陽則偏偏要帶上這些舍友,「人多力量大,再說了,中山橋那裏人這麼多,我就不信那混蛋敢傷人。」
「你爸這幾天是什麼狀態?」江西穆在上鋪打着電腦,像是事不關己的狀態。
高台陽低着頭,嘆氣道:「依然不好,除了吃飯時候張嘴,其他時候都沒有說話。我甚至看到,他在寫遺囑。我當時相當憤怒,直接撕碎了。」隨後握緊了拳頭,拳頭表面的青筋一點點的浮現,「到底這個人跟我爸是什麼仇,居然要傷害我爸!」
「難道你爸沒有說那——1997年發生的事情嗎?」吳蒙有些擔心的說道:「要不要打電話報警?」
「不是說,不給報麼——」歐陽建康弱弱的說道,但是看到眾人鄙夷的目光,將脖子縮得更短了。
「如果真抓住了那人,回頭我給你們——每個人一千塊,當做酬勞。」高台陽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挺直身板,說話那是相當的有底氣。
其他人沉默,表示同意。
到了晚上,宿舍內五個人一同去往江濱北路中山橋。此時已經是8點20了。下車之後,他們走到一棵大樹底下,借着樹蔭將他們擋住。
「為什麼不早一點到呢?」望書歸小聲的問道。
江西穆雙手交叉在胸前,「預告寫的是八點半,去那麼早,又有什麼意義。」
「那你爸呢?」歐陽健康四處張望,渾身哆嗦不止。
「我還沒有看到。」高台陽此時也心急如焚。
歐陽建康面色發白,渾身顫抖,「我幫你們買水……我尿頂不住了……」隨後背着書包一路小跑,往東邊100多米外那公共廁所。
望書歸嘆氣道:「膽小如鼠,壞人還沒有到,自己先嚇尿了。」
江西穆看了看手機,冰冷的光投射出20點25分這四個數字。還有五分鐘,兇手預告的時間就要到了。
他們正襟危坐的盯着這個中山橋,不斷搜尋每一個人,額頭上浸出滴滴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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