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人從江南出發,繞過險峻的山路,由洛水而下,一直到了距離開封不遠的十八里灣落腳,預備整理一日,再到開封旁邊渡過黃河後陸行到燕雲。
晚,水瓏玉看着暗處的暗殺榜入神,梅遷示意旁邊的寒瓊宇。寒瓊宇走到水瓏玉身邊,看着帶着面具的水瓏玉若有所思才問
「瓏兒,在想什麼?」
水瓏玉回頭看了看寒瓊宇,接着低下頭低聲說「這裏……我以前來過……」
寒瓊宇沒有驚訝,水瓏玉曾經身為殺手,不管是查看暗殺令還是四處流竄都很正常,但她突兀的說起來過這裏,加上她略有不同的表現都說明,她來這裏發生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想到這裏寒瓊宇小心的取下她的面具,她的神色略有失落也有幾分遲疑。
「發生過什麼?」寒瓊宇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因為他不讓水瓏玉在他面前有任何壓力。
水瓏玉抬起頭看着他說「我在這裏接過一個失敗的暗殺令。」
寒瓊宇神色微動,梅遷聞言走過來說「我們還是找個能說話的地方落腳吧,這裏畢竟是外面。」梅遷提醒兩人的同時四下看了看周圍。
水瓏玉點了點頭,寒瓊宇才說「丘陵下有家偏僻的客棧,我們就去那兒。」
三人來到了客棧,叫了吃食,梅遷才說「這家店幾乎沒什麼人,菜恐怕還要等一會兒,丫頭說你也有失手的事,不是傳聞……」
梅遷欲言又止,這些事對於現在的水瓏玉而言已經一去不復返,那些記憶恐怕對誰都會是一種折磨。雖然水瓏玉從未抱怨過她的過往,但不說卻不代表她就真的毫無知覺。
水瓏玉本在自己思索當時事情的始末,可梅遷和寒瓊宇卻已經開口問她,那些已經離她遠去的記憶和現在的生活那麼的不相襯,那麼的醜陋和不堪。她知道寒瓊宇也好,梅遷也好都了解她的過去,可她仍然十分不想提起那些事,尤其不想在寒瓊宇面前說起。可她卻不能對二人說謊。
「瓏兒,不是非要說出來。」寒瓊宇在旁邊提醒,因為他已經看到水瓏玉擰緊的秀眉。
梅遷也有些尷尬,一直以來水瓏玉都能十分冷靜的面對她的一切過往,他卻沒想到這些過往對於她來說是這麼難以啟齒,但看到水瓏玉的表現時梅遷就已經後悔不已了。
水瓏玉見兩人關切的神色,神色卻堅定了起來說「要殺的人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僱主的身份我也不清楚,那晚我去執行任務時那人已經死在僱主的劍下。僱主由始至終一直蒙面,他把現場佈置成我一貫的手法後就帶着我離開了。之後,也是在十八里灣的暗殺榜旁,他勸我不要再繼續做殺手。」
水瓏玉說到此處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聽到這裏,寒瓊宇心中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不知道是該慶幸水瓏玉當時沒有聽這人的勸告繼續做了殺手,還是該因為她沒聽勸告而感到失落。因為如果那時水瓏玉聽了勸告,後來他們也不會相遇了。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她一直受着折磨……
可是聯想到這些,一股極重的殺氣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店家,我要住店。」聲落,只見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從正門走進來。女子雖然眉目分明卻是一身英氣,她進來瞥一眼坐在一旁的寒瓊宇三人,轉而坐到了另一側的桌旁。
緊接着一群同樣打扮的黑衣人沖了進來,還沒等店小二上前已經圍住了坐下的女子。只見其中一人說「你膽子到不小,明知道我們追你到這裏,還敢大搖大擺的住店。」
「就憑你們也想殺我?」女子不屑的說。
「他們當然攔不住你,那我呢?」門口又進來一人,一身有別於黑衣人的黑色裝扮,臉上一道刀疤從左眼下直到嘴邊,眼神也如厲鬼一般兇狠。
轉而看向女子,她的神色已經從之前的不屑變得十分謹慎起來,看來眼前的人並不容易對付。
水瓏玉看着眼前一觸即發的情景一時間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她看了看旁邊的寒瓊宇,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才問「瓊宇,你有沒有覺得哪裏奇怪?」
梅遷嘴角微揚十分篤定,寒瓊宇沉聲說「這些人都沒有隨身的武器。」
寒瓊宇這麼一說,水瓏玉才明白,一般的武林仇殺,除了高手過招比拼內力之外,都是短兵相接,即便是比拼內力,也都會帶着隨身的兵器,這是行走江湖的規矩。但現在的氣氛已經一觸即發了,卻還沒見他們亮兵器出來。
「丫頭,其實他們都帶了兵器,只是你沒看到而已。」旁邊的梅遷饒有興致的說。
水瓏玉轉念一想,看來他們進來的時候,寒瓊宇和梅遷已經知道了這群人的來歷。看不見的兵器只有暗器一類的,中原武林,除去唐門之外,沒有任何一家是以暗器為主的武器。
門口的刀疤男聽見梅遷說話,看了看這邊說「幾位如果識相,最好別參與其中才好。」
話音未落,黑衣女子卻趁着他們不備已經發難。她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柄長劍,一劍要了三個黑衣人性命。
刀疤男看了看地上的三人沒動聲色。還沒等人眨眼,五枚形狀奇怪的暗器已經打向了黑衣女子。黑衣女子雖然巧妙的避開了攻擊,但周圍的黑衣人卻同時一擁而上,也使得場面亂成一團。
水瓏玉看着牆上形狀奇怪的暗器,思索之下說「這群人,是東瀛武士……」
想到這兒,她握緊傘劍,還沒起身出手已經被寒瓊宇拉住。寒瓊宇對她微微示意,讓她不要出手。
此時,黑衣女人一劍將一枚飛鏢擋到了三人面前。寒瓊宇拿起手中長劍,一揮之下暗器已經嵌入了對面的牆上,卻沒有打到兩邊任何一方。
「好功夫,閣下已經看的差不多了,看來我不出手你是不會動了。」
周圍忽然之間響起語氣淡泊,卻十分渾厚的男人的聲音,僅是從聲音判斷,就知道此人必定是個高手。
水瓏玉有些遲疑的看向旁邊的寒瓊宇,他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變化,看來這個聲音是在對他說話。她終於明白寒瓊宇不許她出手,並不是畏懼眼前這些黑衣人,而是在意這個隱藏在暗處的高手。她曾經身為殺手,對周圍的環境向來敏銳,可她卻絲毫沒有察覺這個人的存在,更不知道他現在可能在哪裏,可見這人武功之高。
梅遷微微蹙眉,同樣看了看寒瓊宇。方才見寒瓊宇不讓水瓏玉出手,他已經知道恐怕這夥人在這裏打架沒那麼簡單了。這群東瀛武士在京城附近火拼,本來就有違常理,加上他們武功平常寒瓊宇卻不讓水瓏玉插手,必然是有什麼原因,所以梅遷什麼都沒說,而是靜觀其變。
從隱藏在暗處的男人說話開始,黑衣人已經因為在意都停止了打鬥,但各個都保持着警惕。
忽然之間,『吭』一聲,只見牆上嵌入一把飛刀。接着刀疤男瞳孔放大,身體瞬間僵硬,他的眼神中透着驚訝和恐懼,而脖子上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他才倒地。
「我已經出手了,這位姑娘再戰下去恐怕要力竭,你也該出手了。」男人接着說。
眼前飛刀嵌入牆面,寒瓊宇看了一眼飛刀,表情冰冷的抽出長劍,瞬間朝着一群人刺過去。只是片刻,他的劍已經割破了所有黑衣人的喉嚨。
他回身收劍,梅遷才說「看來是葉大俠在此,難怪我們這些武功粗陋的人完全察覺不到。」
水瓏玉一怔,她看向寒瓊宇,遲疑的說「葉……」
葉字才出口,一個一身綠色長衫,面帶不羈笑容的男人笑着出現在客店中間,他面對水瓏玉說「小姑娘,雖然我的名字不怎麼好聽,你也不用嫌棄的連讀都懶得讀出來。」
黑衣女子看着綠衣男子,片刻遲疑的說「你是葉開?」
綠衣男子回身,臉上依舊是不羈的笑容「是啊。你這身中原武功,想必是這群人追你的原因吧。」
葉開不但輕易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還一口說出了黑衣女子的武功路數。黑衣女子一時有些心虛,她轉而又看向了遠處的寒瓊宇,遲疑的說「那你又是誰?」
寒瓊宇並不在意,早在他看到飛刀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這閒事他管不管都無關緊要了。只不過後來葉開傳聲讓他出手,很顯然是看出了寒瓊宇的意圖。
「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姑娘不必介懷。」寒瓊宇沉聲說。
葉開笑着說「姑娘與其在意我們的身份,不如想想怎麼才能逃過這群東瀛武士的一再追殺比較好。」
黑衣女子顯得更加心虛,她思索片刻,神色堅定起來,對着葉開抱拳說
「在下君無淚,感謝葉大俠方才出手相救,我進了開封之後自然會有人接應。」
轉而她又轉向旁邊的寒瓊宇說「也謝過這位少俠方才出手,我這便告辭了。」說罷她收起長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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