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與此同時,天曜帝京那壓抑至極的帝宮裏,夙太后淡金色的長袍拖曳在地,那明麗的臉龐若隱若現的隱藏在屏風背後。
接着,只聽她沾滿寒涼地聲音,冷睨着俯首跪在她裙邊的黑影,開口道:「怎麼?宴王殿下,如今這麼晚了都還膽敢入宮來覲見哀家,難道不怕宮裏的下人亂嚼舌根兒不成?」
夙太后眸光冷冷地說着,宴王卻是俯首在地,那雙渾濁的老眼,瞧着高座之上的看起來冷艷無廝的那女人,暗藏的精光竟變得越發陰鶩,「風兒,難道你我之間,非得這般說話?」
「如若不然,那宴王殿下要哀家作何?」夙太后眸光霎時一厲,那深宮裏積累多年的威壓瞬間撲面而來,「暫且不說,宴王乃是哀家的娘家人,那哀家就且問問,既是娘家人,宴王又可有曾做好過娘家人的本分?」
「你莫要忘了!法華大師十年前離京,便早有預言,天命貴女降世,古夙滄瀾必現!而如今十年之期將至,時至今日,我們竟是沒有絲毫頭緒!」
「那風兒可是想要將左相府那步棋……」宴王試探的問着,凝眸在夙太后的臉上,不想要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哼!」夙太后冷嗤一聲,「左相葉承遠,不過一個自以為是的廢物,跳樑小丑,從不曾為懼!倒是他那寶貝女兒葉清晚,哀家還真是沒想到她會算是個角色,居然膽敢蒙蔽哀家這麼多年!」
「那你可曾要……」宴王說着,微斂着眸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呵,這倒不必!哀家既然把她賜婚給了崇國公府,那麼就已經有了另一番新的打算。」夙太后冷笑着,斂着狹長的眸子,愜意地躺在榻上。她纖長的手指,輕磕着茶蓋,緩緩地將茶水飲盡,微微抿唇,瞥向宴王的眸光里卻似是別有深意。
宴王沉思,半晌,頓了頓,才道:「風兒,這是想要他們狗咬狗?」
「他們……」夙太后抬眸,微眺向遠方,「呵!那人不也一樣?」
須臾,伴隨着夙太后的那話,輕輕吐口,高座之上的那股陰鬱之氣,驀然之間,竟又濃郁了幾分。
「那滄瀾玉龍佩……」
「給哀家繼續查!」夙太后陰鶩着眼,沉聲開口,「哪怕滄瀾玉龍佩不在葉清晚的手裏,也定在葉家旁的人手上。如若不然,緣何解釋葉老夫人當年……你這就奉哀家旨意,就算把葉家掘地三尺,也定要把那東西給哀家找出來!務必不能讓這東西落到旁的人手裏!」
宴王聽罷,佯裝恭敬地垂首稱是,他眸光隱下一層晦色,正要轉身,卻不料被夙太后猛地喚住,「等等!」
「風兒,還有何事?」
「賞花宴上,哀家提了提天成與那人的婚事。這種計策,以他的謀略,哀家根本就不指望因此能拖住他拓展野心的腳步,但是宴王你務必知道,兒女情長面前,方得國事為重。四國來使在即,哀家這句話勞煩宴王能回府轉告禮郡王,讓他聽進去!否則的話,到時候可莫要休怪哀家沒給他提這個醒!」
「要知道我天曜皇朝的皇嗣,枝葉並不繁茂。到時候誰與誰聯姻,這可不是哪人哪派的事情!那時,只要稍不注意,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若滄瀾玉龍佩的事,在近日裏就能得到很好地解決,那麼哀家國宴之時,便可少憂心些許。至於這接下來的事情,哀家就勞煩宴王殿下了!」
夙太后難得的沉沉嘆了口氣,疲累的揮了揮手,示意宴王告退。
然而,待得宴王一走,她這才斂下了那冷厲的眸,當外面的人卸下所有防備之後,她這才讓潛藏在暗處的那人,緩緩踱步走了出來。
天曜帝京,萬花樓
承影那旖旎萬分的身影,帶着幾分迷醉與慵懶,不耐地打開了房門,頓時張口就厭惡吼道:「滾!都滾!都給本公子滾!看你礙眼,懂嗎?少在本公子眼前晃!」
話一說完,承影「啪」地一聲,再次緊閉上房門,整個人頓時又慵懶地躺回到了榻上。他迷濛着雙眼,抱着懷裏的酒罈,一個勁兒地往嘴裏傾倒着。
與此同時,那迷離的酒香,早就向外不停地蔓延,若是有心之人,細嗅之下,這儼然是與那日金樽齋的風飄雪無異!
「咳……公,公子……是七七……快開……開……噗!」
七七斷斷續續地說着,那來自喉嚨里被撕裂般的疼痛是那般明顯。只見他被關在密室外面,整個人宛如剛從血泊之處撈出,他的手無力的垂掛着,嘴角卻是含笑緊攥着那手裏的金色令牌。
「哈?你是七七?唔……七七……」承影迷濛之間,恍惚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不禁搖晃着身子,索性直接摔了酒罈,懶洋洋地踱步過來,將門緩緩打開。然而,當他瑰麗的瞳眸猛地掃見他那沾滿渾身上下的血色,整個人頓時心神一醒!
他不禁打了個機靈,猛地將他從地上扶起身,他不由得凝重着神色,道:「七七,你……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待得承影小心翼翼地將七七弄回密室,樓外青色的一抹身影,悄然閃過。
「你給我站住!」
碧青心下一驚,連忙低着頭,唯唯諾諾地道:「李媽媽……」
「你怎會來此?」李媽媽厲着眸色,質問地掃了她一眼,這裏是公子的禁地,從他們進入這萬花樓伊始,她便早就對此,牢牢告誡了好幾次。
這碧青雖說是萬花樓的頭牌,但畢竟她的事,哪有公子來得重要?
她不論因何目的,竟敢上樓叨擾公子,這罪過……哼!
「李媽媽,是碧青的錯。是碧青不該隨意在此處走動,可……」碧青說着,頓時柔弱不堪地咬了咬唇,「那公子的這些衣裳,可要如何處置?」
經碧青這一說,李媽媽這才恍然。公子的貼身小廝,近日不知是犯了什麼事,竟被一向好脾氣的公子,調離了身邊,去了另一處。這連帶着,就連公子每到月末,遣人到仙衣坊制的衣物,都沒人前去伺候着了。
「也罷,念在你今日事出有因,切忌下次,必不可再犯!否則,休怪到時在主子的面前,就連媽媽也保不了你!」李媽媽厲聲警告着。
碧青乖巧的應了聲是,然而,眸光里卻是暗藏了抹不屑。
須臾,她跟着李媽媽終是轉身娉婷婀娜地下了樓,只是在她那眸光一瞥見,眸子裏深深地映下了那房門前淌着的血色。
嘖嘖,她們萬花樓背後的主子,真如那人所說,真是越來越讓她好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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