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踉蹌蹌的,跟在飆哥身後。
我想說我的腳痛,但是不敢。走了幾步,就到了一條不寬不窄的石子路上。我看了看四周,這是一個村鎮規模的集市。現在是早晨,集市上熙來襄往的,人很多。
飆哥帶着我一直往路的盡頭走。我知道他要找最偏僻最不惹人注意的小旅館。但我的目光卻是一直往那些早點鋪盯。炸的黃澄澄的油條、白花花的饅頭、紅棕色的茶葉蛋,無不在吸引我。我的眼睛發紅,狠狠地地吞了幾口唾沫。
我雖然穿着老年衫,但中規中矩,在人群中走着,也並不怎樣突兀。飆哥上了一座橋,橋下的房屋更是老舊,房屋的牆壁上涌石灰大大寫了幾個「拆」字。其中幾間門面稍微裝潢了一下,充作私人旅店經營。
飆哥目光熠熠,敏銳發現那被柳樹遮蔽的一排廉價旅店。「跟我去那裏。」
飆哥推開一家名叫「華新旅社」的玻璃門,因為是早上,旅社吧枱坐着的一個中年婦女穿着一件皺皺的睡衣,神情懶懶的,打着呵欠,像是沒有睡醒。
她在吃早飯,手裏還抱着一個一歲大的孩子。吧枱上放着的一碗豆漿,吸引着五六個紅蒼蠅飛來飛去。
「你們是來住宿的?」女人將孩子放進搖車裏,沒精打采地問我們。
飆哥點點頭。
「身份證有沒有?」
「忘帶了。」飆哥的那個假身份證落在水裏早不知去向了。
「哦。沒帶也不要緊。鐘點房四十元一間,住一晚上雙人房九十,單人房六十。」女人麻溜地告訴我們。
飆哥看着我,點頭道:「我們要兩間單人房。」
女人聽了這話,就抬眼看着我個飆哥,她眨了眨眼,似乎奇怪我們的關係。
「我們是同事,出差採購的。」飆哥解釋了一句。
女人聽了,也懶得細問。「不管住多長時間,統一交押金一百,退房時再退押金。」
飆哥就問:「沒錢行不行?」
「沒錢?」女人眼睛瞪大了,小娃兒哭也不抱了。「沒錢住啥子旅社?」
「別急。這個行不行?我們在外面遇到了小偷,包被偷了,幸虧身上還有一點金飾。」飆哥說着,不緊不慢地從鏈子上取下一顆實心的金珠。
女人見了,眨巴眨巴眼睛。她想了想,就找了一個打火機,打開火,對着金珠燒了一下。是真金當然不怕火燒。女人滿意了,按照市場價,一克黃金也值一百多,這個買賣格算。
「你們等一等。我去看看有沒有單間。」女人將金珠收起來,拎了一圈鑰匙,丁丁當當地從大廳後面一個窄窄的過道里進去了。飆哥坐了下來,看着我。「你的腳怎樣?」
「呃……不疼了。」我撒謊。
飆哥喘了口氣,神情更是放鬆。他看着吧枱的牆壁上有一副巨大的js地圖,就站起來細細地看。我也覺得輕鬆,或許再過半個小時,我將身上清理乾淨了,飆哥就會放我走。
那女人查了房後,很快就來了。「有一位客人沒退房,房間都住滿了,只剩下一個單間。你們要不要?」女人拿起筆。
「真的沒有了?」我問。
「沒了。別看我們這僻靜,生意好着呢。到底要不要?」女人又問了一次。
飆哥看了看我,率先下了決定。「單間就單間。」
「好。其實有啥呢,都出門在外的,不就圖個方便嗎?」女人將方便兩個字拖了一些尾音。我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了。
「單間有衛生間嗎?」我只想痛快洗個澡。
「你說呢?大妹子?」女人就瞥了我一眼,給了我兩個塑料盆,塑料盆里放着兩條毛巾,「這兩個放在衛生間裏備用。」
女人遞給我一把鑰匙,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登記,揮了揮手,叫我們看着門牌號直接進去。
這過道黑黑乎乎的,臭臭的,也髒兮兮的。腳下的地磚很黏滑,走在上面很不舒服。飆哥接過鑰匙,徑直朝東走,那個單間靠着走廊盡頭的窗戶。
開門進去,扭開燈。昏暗的小房間一下亮了。飆哥將窗戶打開,雖然房間很簡陋,但他滿意。
「你去洗澡吧。」
「哦,好的。」我抱着臉盆毛巾,就要走進衛生間。推門的那一刻,我發現這門竟是透明的。站在外面,能將裏面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
心裏湧上羞恥心,我不敢脫衣裳了。
「怎麼了?」飆哥覺得奇怪。
「我……那個……」我不知該怎麼說。
飆哥看出來了,他有點不耐煩。他打開電視機,搜索起當地新聞。頓了頓,見我還站在那兒,飆哥皺眉:「你就當我是透明的。」
「但你不是瞎子。」
飆哥聽了,忽然笑了一笑,嘴角綻開一個好看的弧度,轉頭從頭到腳打量了我。「我就沒見過女人嗎?好笑。」他示意我進去。
我咬了咬牙,將心一橫,也就進去了。身上臭烘烘的,真的不能不洗。我閉上眼,慢慢將老年衫脫下,放在備用的凳子上。擰開水龍頭,熱烘烘的水傾斜下來,流遍我的全身。
我的心,自然是提着的。我偷偷轉頭,看飆哥到底在看什麼。他背對着我,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根本不管衛生間有人沒人。
我見了,似乎放了心。飆哥雖然混黑道,但也不一定就不是正人君子。我拿了一塊肥皂,還是洗頭髮洗身上的泥垢。想想,這情景其實很詭異。
我足足清洗了半個小時,才將頭髮理的污泥清洗乾淨。因為沒有別的衣裳換,我還是穿的那件老式對襟衫。但畢竟身上的味道不一樣了。
我輕手輕腳地從衛生間裏出來。看着房間裏僅有的一張床,一張椅子,真的不知該坐在哪裏。
飆哥不看新聞了,他似乎聞見房間裏一股芬芳的體香味。他回了頭,坦蕩地看着我。我在他眼裏清湯素麵。
「洗好了?」他的聲音有些柔和。
「嗯。飆哥,該你洗了。水不冷不熱,挺好的。」
「好。」
飆哥當着我的面,就脫掉了衣裳。我「呀」地一聲捂住了臉。
是的,我被玷污過,在夜總會見過男人的*體,但現在看着飆哥,我還是不能不臉紅。
飆哥看着我,適時地轉過身去,進了衛生間。
我比剛才洗澡時更尷尬了。只要我一瞥眼,我能看到飆哥矯健的肩背和臀部。我也拿着遙控器翻台看。
飆哥很快就洗好了。他在裏面吩咐我:「將我的褲子拿來。」
我硬着頭皮給他送進去。這一看,自然是坦誠相對。飆哥聞着我身上的肥皂味,伸手接過褲子穿上了,我正要出去,豈料飆哥一把摟住我。
我嚇了一大跳。他的手在我背部游移,我被他弄得又癢又緊張。
「飆哥,你穿衣服吧。」我想要出去。不想,飆哥樓我更緊了。他將唇湊在我的耳邊,「你不願意?我好久沒碰女人了。不如做一次。」
「飆哥……」我哭喪着臉,雖然我承認他的動作和輪*我的人比起來,並不粗魯,但我還是想反抗,「我才十八呢!」
我想提醒飆哥我的年齡。
「嗯。你這年齡,可以做我的女兒。但十八歲也成年了。」但飆哥還是不想放開我。
「飆哥,你行行好吧。這幾天,我都認為你是君子。」我結結巴巴的。
「算了。你既然不願意,也就沒意思。」飆哥鬆了手,疾速穿好衣褲。
房間裏更靜默了。除了電視裏的聲音,還有我肚子咕咕的叫聲。飆哥嘆了口氣,半躺在床上,悠悠道:「帶着你逃跑,實在是個錯誤。」說着,他就從手指上取下一個類似戒指的綠綠的東西。
這是啥?這圓形的箍圈很好看,翠翠的,綠綠的,還晃眼。
「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你去找個金店,將這個當掉。我要換一點錢。」
「這叫什麼?」我從沒注意他的手上戴的這個。
「這叫扳指。玉扳指。」飆哥摩挲了一下,神色凝重。
「要是人家不收呢?金店只回收金子和銀子。」奶奶的腿壓斷後,我曾去過鎮上的一家金店。奶奶叫我將她的一雙耳環當掉。雖然不舍,但我還是將耳環用手絹包了,心情沉重地拿去當掉了。當掉的錢只值原來價錢的三分之二。
對於開金店的那對福建夫妻,我一直印象深刻,我說這是上了年紀的老足金,但他們還是拼命壓價。
「所以,你要去正規的店裏。有人會識貨的。」飆哥將玉扳指遞給我。
「好吧。」我點了點頭。飆哥雖然在亡命,但他身上就有有一種令人不容反駁的氣勢,叫人不得不聽他的話。
我將玉扳指捏在手心裏,正要出去,飆哥又道:「不如將這些金珠也拿去當掉,路過飯店,給我帶一點吃的。」他將一個斷了的鏈子也給了我。
我都統統接過。出了房間了,看着過道外亮堂的大太陽,心裏還有些恍惚。
去吧去吧,辦了事,回房間,知會幾聲,我就能離開月陽市了。如果當掉的錢,飆哥願意給我一點當做路費,不管由不由衷,我都會說幾句感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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