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見有陌生人,反彈地就站了起來。腳就更是痛。
「你是什麼人?」巡邏隊員逼問我。
「我……我……」我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該怎麼說。我注意看了下火堆,飆哥靠在火堆後面的石頭上睡,從這個角度看,他們並沒有發現這裏還有別人。呼嘯的江風將飆哥的鼾聲也隱住了。
「你什麼?你是怎麼到這裏的?」兩個巡邏隊員沒看到邊上有什麼擱着的小船。
「我……我是游水來捉螃蟹的。」腳心的疼痛襲來,我一下脫口而出。
「捉螃蟹?」
「是呀。」
「捉了幾隻?」他們將電筒打開,看看我身邊有沒有什麼塑料桶。
我的神情更是慌張了。我怕他們會找到飆哥。我既然是飆哥的人質,趁着飆哥睡覺,我大可以向江防巡邏人員求救。
但不知出於何種心態,我竟然想保護飆哥。
「我才游過來的,還沒來得及捉呢!」我知道我的謊話很拙劣。
「所以,你就先烤火?」這兩個人譏諷我。江風將我的裙角掀開了,露出我的一截腿。我慌忙將裙子捋平。他們看出我的衣服很暴露很大膽,更是好奇,更想盤問個究竟。
我不知該怎麼說,越描越黑。
咚地一聲,一個巡邏隊員的後腦勺就被一塊石頭重重擊了一下,咕咚一聲,猝不及防,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背後襲擊的人是誰,就重重倒了下去。
我嚇壞了,我看到飆哥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他的手裏,拿着一塊石頭。飆哥示意我將手電筒關掉。
另一個巡邏隊員見了,大吃一驚。他慌忙喝道:「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他見飆哥眼中露出灼灼的光,忽然覺得害怕。他也不盤問了,撒開腿就要往蘆葦叢外溜。
飆哥不打算放過他。他敏捷地在他身後一推,反手將他的胳膊制住,又在他肩上伸手點了一下,那人立刻不能動彈。他睜着圓溜溜的眼睛,話也說不出,能看清的,只有飆哥的背影。
飆哥到了灘前,一摸口袋,發現沒帶槍,就叫我回火堆給他取槍,趕快。我愣了一下,又返回去給他拿。那個不能動的巡邏隊員惡狠狠地盯着我,一直注視着我。
我想了想,將火堆熄滅了。萬一順風的話,火苗竄到他的身上,那就作孽了。
我跑到小艇前,看着手裏的手槍。我的手扣着扳機,只要輕輕一按,前面的飆哥立刻就會應聲倒下。我被腦子裏的念頭嚇壞了。
「怎麼了?」飆哥回過頭,訥悶地看着我。
「給你槍。」
他接過了,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停泊的輪渡,天邊,似乎透出了一點光亮。飆哥拉着我,說很快就要天亮了,叫我一起跟他劃小艇離開。
我上了小艇,不安地問飆哥:「飆哥,那一個人沒有死吧?」
飆哥不說話,只是搖頭。
我拿了一支船槳,在他身後划起來。
划船對我來說很簡單,我上小學時放寒暑假,有空就跟着鎮東的阿霞搖擼。當時馱馬鎮和臨鎮之間隔着一條小河,沒有造橋。阿霞有些輕微的智障,一年級讀了三年也不能升二年級,乾脆就輟學在家,她比我大五歲,沒錢的時候,就將家裏撒網捕魚的小花船用來載客過河,收幾個小費,買一點零嘴和衛生紙。我跟着阿霞,幫她搖擼,幫她收錢。
我的心情很複雜。一邊劃,一邊還是想回家。
我知道,這窄江上,往南駛是月陽市,往北渡是青市。月陽和青市一江之隔,一個位置蘇南,一個位置蘇北。我看着飆哥示意我一直往南面方向劃,心裏真的着急了。
「飆哥……」我忍不住了,「我想……回去!」這個,也是他答應我的。
「不行。」飆哥說得很堅決。
「為什麼?」
「回青市太危險。這江面上風不大,我能順利劃到對岸去。」
「真的要去月陽?」我心想,這離我家是越來越遠了。
「我現在不能回頭。」飆哥劃的非常快,他恨不得馬上就到月陽。
「可是……」
飆哥很不悅:「我會放你走,但不是現在。」
差不多凌晨快五點,飆哥終於將小艇停在月陽一個偏僻的碼頭。我劃得大汗淋漓,因為晚上又沒好好休息,所以現在特別累。
我上了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月陽的土質和青市不一樣,是軟軟的紅土。剛一坐下,腳下就黏滑,我不禁摔了個跟頭。
飆哥扶住我,看着我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就問:「餓了嗎?」
當然餓。這一晚上盡逃跑折騰了。
飆哥沒有我那樣累。他站在我身邊,眺望着江水對岸的青市,神情十分輕鬆。
飆哥停靠的這個碼頭,並不位於月陽的市中心。看地理位置,我知道這大概是月陽哪個鄉鎮的工廠廢棄的舊碼頭。
果然,我四處看了一下,這裏路燈的標牌上刻有這個鄉鎮的名字。
我們沿着碼頭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走。我想喝水,我想吃東西。
「我記得你說過要放我走的。現在,你已經在月陽了。」我看着擱淺的小艇,心想:如果飆哥放了我,我難道要繼續劃小艇回去?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飆哥看着我,仿佛知道我的心情。「你現在這樣回去也狼狽。」
「那我要怎麼走?」我心裏一喜,他總算鬆口了。
「得找家旅館,將頭髮身上洗一洗,最好能換件衣裳,還有你的鞋子……」我聽了,趕緊低頭看我腳上的鞋子,鞋子早咧開了嘴。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腳,依舊疼得發瘮。
因為太過緊張急迫,我竟然忽視了腳上的疼痛。
不錯,我不能這個樣子回到家裏。但我沒錢,飆哥有嗎?
飆哥將他手腕上戴的一串金鑲玉的什麼鏈子扯下,放在口袋裏,對我說道:「站着別動。我馬上就來。」
「你要去哪?」這個時候,飆哥將我扔下反而是糟糕的。
「幫你搞定衣服。」
飆哥朝着小路的林一邊走,在淹沒的樹叢中,我能看到幾間村民矮矮的房舍。表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樹叢中。
差不多也就幾分鐘的工夫,飆哥很快就來了。我一瞅,他的手裏多了一件裙子和一雙球鞋。
「這是上了年紀的人穿的裙子,鞋子也是,你將就一點。」飆哥將衣裳扔給我。
我接過。「飆哥,你偷衣服?」我張着嘴。
「拿金珠抵,算給錢吧。」他示意我穿上。飆哥逃了一整夜,看起來身上還算乾淨。
我找了棵大樹,躲在樹下就匆忙換上,將楊姨的衣裳一股腦兒扔了。這裙子很大,垮垮的,對襟,正宗老年衫。幸虧鞋子36碼,還合我的腳。
我走了出來,不知為什麼,心情竟是不錯。飆哥皺着眉看着我,他盯着我的胸部,只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轉過去……」他命令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怎麼了?
飆哥看着我的後背,忽然笑了起來。他在我耳邊輕輕說道:「你的胸扣掉了。」
我一聽,心裏頓時發窘,想伸出手,反別到後面。
但我的衣服後襟已經被飆哥的手揭開了,來不及多想,他替我將胸罩的搭扣繫上了。他的手,滑過我的皮膚,涼颼颼的感覺。
我頓在那裏,不知怎樣管理我的情緒不該,總覺得這個舉動飆哥不該做。
飆哥哪裏想那樣多。「趕緊走,去找家小旅館,越不起眼越好。」見我磨磨蹭蹭的,飆哥又拽住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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