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長生 第八十三章:白虎

    陰兵在外人眼裏之所以那麼恐怖的原因，是因為入了陰司後，被陰司的環境所影響，他們心中只知道服從命令，沒有二心的人最恐怖，

    而且蟠冢山之所以能跟其餘四方統稱為五方，同工掌控陰司，也是因為這蟠冢山這些陰魂，這些陰魂比起陰兵來，恐怖程度何止超越十倍，

    但是就是這些只知道殺的陰魂，在窫窳的眼中，卻成了不值一提的廢物，

    由此也可以看出，冥水河中的生物到底何等恐怖，

    「殺，」

    冥水河中的亡魂密密麻麻一批接着一批涌了上來，這下我們真的是腹背受敵了，前有圍堵，後有追兵，

    窫窳在下方饒有興致地看着：「正一道祖，趕快拿出你最厲害的本事吧，這些亡魂不比你們收服的那些陰魂，他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窫窳肆無忌憚的將冥水中的陰魂放出來，多半令江離有些不快了，回頭看了眼窫窳，沉聲說：「你真的要看，」

    窫窳瞪了下眼睛：「不然呢，我等這麼久時間，陪你玩嗎，」

    「那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着吧，」江離回應了句，

    趙文和似乎預料到了身上，這會兒突然下令：「蟠冢山所有亡魂，各歸各位，」

    呼呼啦啦，那些戰死的身軀在瞬間撤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墳冢之中，除了打開的墳墓，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懦夫，」窫窳見趙文和將亡魂收了回去，絲毫不忌憚趙文和是西方鬼帝的身份，直接嘲諷了起來，

    這次卻換趙文和滿臉笑意看着窫窳了：「希望你一會兒後，也能這麼高傲地說話，」

    趙文和說完後，負手站在了山巔之上，默默注視着江離，

    江離看了眼趙文和，對趙文和點頭示意了下，而後轉身將游屍王放在了一個較為平整的地方，並將手中法劍也放了下來，漠然注視湧上的陰魂，

    見江離這是要動用大法術了，窫窳也滿臉期待：「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正一道的法術，是不是真的有資格可以和陰長生的法術相提並論，」

    窫窳是周氏一族直系部下，當年也是跟陰長生面對面戰鬥過的人，他對陰長生的法術肯定有了解，如今這麼期盼江離的正一道法術，我可以理解成他對當年那戰鬥的追憶，只是這行為，有些冒險，

    眼見亡魂靠近我們，江離突然將手一併，並指念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寧，人道至晴，三才一提，混合匯成，歸命萬將隨形而行，吾以正一道祖之名，召西北大荒三千戰魂、正一道三萬道眾，速速降臨，如有違逆，天兵上行，吾奉陰氏先祖急急如律令，」

    這法咒前半部分之前我聽江離念過，但是後半部分卻是第一次聽他說，

    我大概明白這法咒的意思，他是在以他正一道道祖的身份，召喚西北大荒的三千戰魂，正一道的三萬道眾降臨，

    如果僅僅是召喚，後方的天兵上行卻不大符合時宜，因為那是在命令，

    如果他命令正一道的道眾，我可以理解，但是命令西北大荒的三千戰魂，這讓我十分不理解，

    《天藏》記載過，西北大荒，原本是陰長生所管轄的地方，他想要召陰長生的人來幫忙，絕對不能用這用語氣的，

    就連窫窳聽了他的這法咒，也忍不住失聲大笑了起來：「江道祖啊江道祖，你大概不明白西北大荒戰魂是什麼意思吧，那一群人哪一個不比你這小小的道祖尊貴，你有什麼資格命令他們出現幫你，就算他們真的出現，也是來教訓你的不敬的，」

    江離笑了笑：「是嗎，」

    江離話音落下，

    陰司西方這片天的天色突然大變，原本的淡黃色竟然恢復成了外面的清明，天變成了藍色的了，

    這在陰司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但是現在卻真真切切出現了，

    窫窳抬頭看天，即便那些已經被怨恨和不甘等負面情緒影響的亡魂也都抬頭看着天上的變化，，

    吼，

    就在此時，這蟠冢山上突然傳來一聲嘶吼，

    緊接着，我身體裏那頭豹子也自行出現，不過這次不是站在我前面，而是躲在了我和江離的身後，它再沒之前的威勢，在聽聞這聲嘶吼之後，它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哼哼唧唧發出膽怯的聲音，

    我抬頭看向山巔，找到了這嘶吼的來源，

    竟然是一頭體型如小山般大小的白色老虎，站在山巔俯視着下方一切，它出現在山巔後，又嘶吼一聲，

    竟然將那些上前的亡魂嚇退了好幾步，

    我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嘆了句：「這也太大了，」

    那白色老虎在山巔站了幾秒，而後邁開步子對準我們沖了下來，每一步都地動山搖，我也忍不住生出了後退之意，那花斑豹子竟然不顧身後的亡魂，為了躲避這白色老虎，直接往後面退了去，

    眼見那白色老虎漸行漸近，我忙催促江離：「它是往我們這邊兒來的，我們快走，」

    江離卻漠然注視着那白虎，那白虎在即將靠近我們時，減慢了腳步，最後停在了我們面前，

    等它真正靠近，我才感受到他的碩大，我的告訴，抬頭看竟然只能看見它的下顎，

    心中膽怯，我拉了拉江離，讓他後退，

    不過江離卻伸手向那白虎身上摸了去，然後問了句：「你師父沒來嗎，」

    江離手放在了它的身上，它漸漸化作人形，站在江離面前，面對江離時，他沒半點威勢，眼中全是敬畏，而後突然單膝跪地：「正一道張天師之徒，參見道祖，」

    他跪地後，後面無數道士模樣的道徒出現在山巔上，踏着步子往我們這邊兒趕來，

    正一道的道士大多為剛烈之人，全真道大多修心，而正一道修身，正一道道士跟全真道道士站在一起，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因為正一道道士身上道法正氣更為濃烈些，

    我現在明白這片天空為什麼變色了，因為陰司大多疾苦，無數負面情緒充斥，所以這天才是紅色的，但是這麼多正一道道士出現，他們身上的氣息就已經驅散了這裏的負面之氣，陰司的天空恢復成了平常顏色，

    他們齊齊到來，身後陰魂也連連後退，那頭花斑豹子勉強停住了腳步，滿是怯懦注視着這一切，

    這些道士下了蟠冢山，而後齊齊行起了道禮：「正一道道徒，參見道祖，」

    喊聲齊天，道教講究氣勢，一個道士的氣勢就已經夠強了，這麼多道士一起行禮，當我面對他們的時候，我明白了，為什麼道門能憑藉數十萬道眾能跟陰司這百萬甚至千萬的陰兵分庭抗爭，

    江離說過，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這些道士每一個都可以說是俠了，

    這些道士並不是陽間的道士，而是死後遊蕩在陰司的道士，道教發展這麼多年，道徒又何止數十萬，死去的人更多，

    他們對江離行道禮，我看着熱血沸騰，再看江離，眼神之中也只有憧憬和膜拜，我發現我對他的了解真的不夠，他的強大，是我遠遠不敢想像的，

    江離恩了聲，而後面向起下方的這些亡魂，說道：「他們膽敢再上前，一個不留，」

    「謹遵道旨，」這些道眾看着江離的眼神也全是崇敬，還有就是激動，

    江離的話，在他們耳中是道旨般的存在，而在道教歷史上，一個人的話能成為道旨的，不多，我們常說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陰山將軍急急如律令，就是將他們的話當成道旨，才這麼說，

    顯然，在這些道士眼裏，江離是跟他們一個等級的存在，

    這些道士聞令，全都在瞬間並起了劍指，同時念起了淨天地神咒，

    這是道教最基本的神咒，原本只是清掃污穢的，但是這麼多道徒同時念這最基本的法咒，威力自然不同，

    既然是清掃污穢的，那麼這冥水中的怨氣、殺氣、不甘，也都在清掃範圍之內，法咒念出，冥水再次翻滾起來，其中的負面氣息開始飄蕩至天空，一瞬間，才剛剛恢復清明的天空，又被染成了紅色，

    窫窳驟然回頭，發現身後情況，而後沖江離喊道：「姓江的，你不是召喚了西北大荒的戰魂嗎，他們呢，」

    江離回應了一句：「古往今來，強者輩出，西北大荒的人並不是最強的，正一道張道陵、丹道葛玄、全真道純陽子，哪一個不是一方豪傑，你們周氏霸道慣了，從沒正眼看過別人，即便不用西北大荒的人，也一樣可以讓你們周氏俯首稱臣，」

    窫窳冷冷笑了起來：「是嗎，你讓張道陵出來，我跟他打，」

    江離不再搭理他，而是面對起了剛才跟他說話的那邊白虎，說：「你師父還好嗎，」

    白虎點了點頭：「他不能前來，特派我前來助陣，他還說很想念您，」

    他們對話期間，我一直在想這白虎的來頭，他這麼厲害，道教古籍中肯定有記載的，

    他認識江離，也認識張道陵，

    按道理說，張道陵才是正一道道祖，不過從他對江離的態度來看，江離的輩分明顯還比張道陵要高，

    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說：「你是不是就張天師身邊的那頭白虎，」

    他撇過眼看了看我：「你是，」

    江離說：「我徒弟，」

    得知我是江離徒弟，他突然對我拱手行禮：「師叔，」

    我有些發愣，被他叫師叔頗為不習慣，

    不過我更加確定了他的身份，以及江離為什麼是正一道道祖了，

    東漢末年，烽煙四起，無數枉死之魂游離，霸佔一方稱王稱帝，相傳末年，有神人降臨張道陵的住處，授予張道陵一卷天書，張道陵潛行研究數十年，終於大成，於青城山設壇，馭一頭白色老虎迎戰六大魔王，八大鬼帥，後收服了萬千陰魂，並創立了天師道，

    而天師道就是正一道的前身，所以張道陵被稱作為正一道道祖，正一道史上的第一位天師，而那個在傳授張道陵法術的人，卻從沒被人提起過，

    現在看來，那個人就是江離了，而這頭白虎，就是張道陵當時迎戰陰魂的那白虎，

    他對我行完禮，那窫窳又在後面說話了：「江離，你的大法術呢，召喚出他們，並不算什麼本事，要麼就讓西北大荒的人來，要麼就你來，要麼就是張道陵來，」

    我不知道窫窳到底怎麼想的，但是我看出來了，他很希望再見到西北大荒的那些人，

    包括他期盼見到江離能施展能與《逆陰陽》媲美的法術，江離不親自來，就讓張道陵來，因為張道陵也是正一道道祖，

    那白虎聽了窫窳的喊叫聲，皺了下眉，有些不快：「不用我師尊，也不用道祖，我來跟你打，也讓你們明白，周氏一族雖說是開端，但是並不是巔峰，」

    說完突然怒吼一聲，化作白虎縱身一躍，直接撲向了窫窳，

    窫窳也在瞬間化作了人首蛇身狀，卻沒來得及，直接被那白虎撲倒在了地上，白虎一口上去，直接將他身上肉咬掉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