瀆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許摸我

    莫末緩緩睜開眼睛,掏出白絲絹擦了擦額頭鬢角的汗,然後看向面前漂浮着的劍。

    劍呈透明狀,若不是邊緣有一層極其黯淡的白光,將劍的形狀隱隱勾勒出來,便什麼也看不見,和空氣一樣。

    劍沒有劍尖,黯淡的光到這裏便突兀消失,像是缺了一個口,劍柄的線條看起來也有些粗糙不圓潤。顯然,這把劍還沒有完整。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黛眉微微蹙起,片刻后蒼白臉頰浮現出一抹堅定,隨即重新閉上了眼睛。

    「明天就要走了,不趕着些可不行。」

    剛抱定今天一定要把送給西西的劍凝聚出來的想法,閉上眼睛不久,她又疑惑睜開眼,望着窗外怔了片刻,喃喃說道:「大師兄在幹什麼,怎麼感覺受傷了?」

    從來到這裏後,幾人便把聯絡方位的玉牌徹底壓制,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幾人都有完全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但她和陳曼曼卻不一樣,無論何時何地,兩人心念都會有一定聯繫,玉牌對兩人來說效用並不大,所以她感覺到了他此的時情況並不大好。

    猶疑不定仔細感應片刻,發現陳曼曼只是受了些傷,並無大礙後,她微微鬆了口氣,然後果斷重新開始凝聚心神劍。

    這是目前來說最為重要的東西。

    …………

    …………

    風並不是一陣,而是源源不斷的從山上刮下來,捲來的石子也都仿佛長了眼睛一樣,無一例外的往陳曼曼單薄身軀上砸。只是片刻後,他身體便已經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

    但是他沒有退。

    先前還像有無數隻手在扯着他的腳,不讓他往上走,現在這些手卻是不斷迸發出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外推。而他現在要做的,便是讓腳跟抓緊地面,不被這陣大風吹走。

    這般僵持了不知多久後,陳曼曼慢慢將身體往前弓了起來,適應片刻後,他緩緩抬起了腳,往前邁出了一小步。

    風更大了,石子不斷砸在他的身上,腦門上,嗵嗵作響,很快粗布衣衫便被割得破裂不堪,全身鮮血淋漓,高高腫起。一顆腦袋大小的尖石,夾雜在漫天石子中飛射過來,毫不客氣砸在他胸膛上,只聽噗一聲響,一口鮮血噴濺而出,緊接着又被風分裂成了一蓬血霧,打在他臉上一陣刺疼。

    但是陳曼曼仍然在走,雖然走得很慢。

    此時的他就像一帆洶湧巨浪中的小船,搖曳着顫抖着破浪而行,看似隨時會被滔滔巨浪打翻打碎吞噬,卻總是有驚無險的度過,緩慢的前進着。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很快便在山路上匯聚成了一條小溪,不斷沖刷着山石雜草翻滾下來,往他身上打去。

    陳曼曼當然不會退,雖然他很累,全身很痛。從上山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確定,哪怕這些風啊浪啊把他皮肉全部刮碎沖走,剩下一副骨架,他也不會退後半分,最後就算骨架也被刮成了粉末,兩隻腳骨也仍舊會釘在原地。

    當然這只是他表明決心的比喻,他知道山頂上那位不會這麼狠,也不敢這麼狠,所以只是會毫不客氣的阻止他,而不會真正殺了他。

    只要不會真殺我,你就阻止不了我。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決心很大,雨水漸漸開始減小,風也漸漸停了下來,沒過多久,便恢復成了先前的樣子,腳下也沒了任何阻力,仿佛先前什麼都沒發生。

    但他此時的形象,足夠說明先前發生的並非假象,而是真實。

    輕咳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略微沉吟後,他搖晃着邁開步子往山頂上爬去。

    山頂逐漸變得清晰了,山頂下方空地的那座殘破道觀,也從殘破一角逐漸完全收入了眼底。純粹呈現出金色的茂密雜草,隱隱若現的破牆,漆皮斑駁,翻倒在草叢中腐朽不堪,甚至散發着一股霉氣的破門。

    山門沒了門,卻有一顆形狀奇怪,凹凸不平的石頭堵在了門中央,隔絕了裏邊的景象。

    陳曼曼在石頭前停了下來,左看右看片刻後收回目光,神情有些不甘。

    他想順着山牆找一個缺口進去,然而不知為何,這些石條明明已經東倒西歪,無法再支撐着不倒,卻偏偏就沒有倒塌。

    於是便沒了缺口供他爬進去。

    其實山牆最完好的地方也不足一丈高,換在平時根本就對他造不成任何阻礙,然而在這裏卻成了最大的阻礙——他此時全身很奇怪的提不起一絲力氣,走路就已經很費勁。

    堵在門中央的那顆怪石,他搬不動,也不能去搬。

    站了很久後,他索性在石頭面前坐了下來。

    這時苦行僧在裏面說道:「怎麼,到了還要我出來迎你?自己不會進來嗎?」

    陳曼曼疲憊不堪的撐開眼睛,說道:「你出來。」

    「你這人也真搞笑。」


    苦行僧說道:「是你自己上來說要趕我走的,結果來了卻要我出來見你,先前你咋不直接讓我下山?」

    陳曼曼低聲道:「這不一樣,除非你把這破石頭移開。」

    「石頭是假的。」苦行僧笑道:「只要你用手一摸,它就不見了。」

    陳曼曼搖頭道:「我不摸。」

    「摸一下吧,感覺挺好的。」

    「我不摸。」

    「那讓它摸一下你?」

    「不許摸我。」

    「我想摸。」

    「不許摸。」

    船艙前,聽着面前那團蠕動空氣隱隱傳來的話音,鼻青臉腫的蘇二蛋神情略微古怪,怔神片刻低聲說道:「師父他倆好猥瑣。」

    說罷半晌沒有聽見回應,他忍不住彎身望向船艙內,只見觀主正拿着小匕首專心切魚吃魚,每輕輕一刀下去,便會切下薄薄一片,隨即兩根手指快速拈起來,蜻蜓點水般往旁邊裝着蘸料的小碟子裏蘸一圈,送入口中,發出「咻……」的聲音,牛嚼牡丹般吞下去,然後伸舌舔舔嘴角的蘸料汁液,神情極度陶醉,不斷重複……哪有半點聽見他說話的樣子?

    蘇二蛋悻悻收回目光,暗想其實師父也很猥瑣。

    摸不摸的無聊話題持續了很久,樂此不疲的兩人突然同時住聲,陷入了短暫又漫長的沉默當中。

    不知過去多久,裏邊的苦行僧喟然嘆道:「不摸,也不讓摸……也罷,就不勉強你了,你下去吧。」

    陳曼曼神情認真道:「不下。」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上來,我讓你上來了,你不知道怎麼進來,我也告訴你怎麼進來了,結果你卻賴在門口不動,到底想怎麼?」苦行僧語氣有些不滿。

    陳曼曼低聲道:「你出來。」

    苦行僧冷哼了一聲,嘲笑說道:「是要把我趕走,還是要請走?小子我很生氣,別以為你是觀主的弟子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會。」

    陳曼曼搖頭道:「是趕你走,不是請你走。」

    「那你丫倒是進來趕我啊,進來啊,你進來啊。」苦行僧語氣有些激動,顯然很生氣。

    「你出來。」陳曼曼平靜說道。

    「你進來。」

    「你出來。」

    話題再次進入極度無聊的互不相讓當中。

    觀主仍舊還在忘我吃魚,對從翠微山傳來的聲音視若無睹。

    蘇二蛋神情有些焦急,蹙着濃密烏黑的眉頭想了許久,終於壯起膽子再次出聲打擾師父雅興,問道:「師父,這樣下去……大師兄即使不被那和尚誑,也拿他沒辦法啊。」

    觀主沒有理會,再次切下數片迫不及待吞下去,又伸手舔了舔手指,才漫不經心說道:「操心那麼多作甚?你也幫不到他,聽着就是了。」

    說完伸手從旁邊木桶里又撈出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開始切。

    …………

    …………

    「三省啊,幫我做了那麼多天活,要怎麼感謝你?」吳家村西頭一片空地前,衣着滿是補丁的老人看着將最後一個沉重大口袋搬進糧倉的吳三省,笑着問道。

    「小時候若不是族長爺爺,小子早就死了,好不容易回來幫您是應該的,哪談得上什麼謝。」吳三省把大袋子放下摞好,露出一個可愛憨厚的笑容,然後撓着頭靦腆笑道:「要是族長爺爺一定要給什麼東西做紀念的話……那就您家不用的馬車借給我吧,回來了一定完好無損的還您。」

    「臭小子,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老村長笑罵道:「一回來就每家每戶的往牲口棚亂看,從你上門幫忙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家這輛馬車保不住了。」

    「嘿嘿……」原以為天知地知我知的想法被看破,而且是打一開始就已經被看破,吳三省不由笑得有些尷尬,然後伸出大拇指恭維道:「族長爺爺果然火眼金睛。」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許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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