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西西自己達到知命實力?
易川一臉驚愕。固然他一向樂觀,也堅信他和西西終有一天能夠邁進修行這道門檻,但卻從未想過達到知命境界時,會是什麼樣。
不是他沒有野心,而是就算有達到知命的那天,但也很遠。
他想要的是西西眼睛看得見,越快越好。在這一點上,他很貪心。
漠玄笑着搖了搖頭,接着說道:「李時珍說得沒錯,他錯的地方在於,低估了知命意識的破壞性,固然是修復還是破壞,完全由出手的人決定,但光是這種壓制便遠不是現在的她可以承受,只要有任何一丁點偏差,後果都是不可挽回的。」
易川沉默片刻,問道:「這種風險是多大?」
看着不肯放棄的他,漠玄心裏微微一嘆,道:「不是風險有多大,而是根本沒有可行性,別說現在,就算將來她達到了洞玄境界,風險也不比現在小。知命知命……始終只知自身的命,改得了自身的命,所以只能由她自己達到這個境界,用自己的知命意識來改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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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陳曼曼兩人靜靜等候。
或許陳曼曼是出於對小師弟小師妹的認可,才會「勸說」大掌教主動過來給西西檢查,充分盡到大師兄的責任,但莫末心裏,卻肯定希望得到好的結果。
那場廝殺後,不具備武力,卻從頭到尾表現得很平靜的西西,在她心裏的印象便發生了改變。聽了兩人在林家經歷的一些事,尤其看了某樣東西後,她更是忍不住同情惋惜,或者說心疼這個堅強執拗的小師妹。
那天趁着陳曼曼易川不在,西西和她說了很多,讓她心裏真正掀起波瀾的,便是西西告訴她:她看不見易川,但仔細的摸過他的臉,然後僅憑着掌心間的記憶,她居然匪夷所思的畫出了易川的面貌。
畫像她看過,和易川真的挺像。讓她記憶尤深的是,當西西偷偷摸摸從某個大袋子裏,翻出那張易川小心翼翼保存了兩年的畫像,曬成就般在她面前展開,真正表現得像個花季少女時,那一臉的雀躍小得意,還有那絲藏得很深,卻被她敏銳察覺的遺憾……
她不知道西西是如何做到的這點,也不知道這個聰明得令人羨慕嫉妒,卻也笨得讓人心酸的小師妹,是經歷了多少次失敗後,才畫出的這張畫像。但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那張平靜的小臉下,擁有視力的渴望有多強烈。
這種渴望的強烈程度,恐怕最了解她的易川都想像不到……
吱呀呀的響聲中,木屋的門緩緩打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漠玄走了出來,易川和西西跟在後面。
兩人神情一懍,莫末想出聲詢問結果,看到易川沮喪神情的瞬間,她便猜到了結果,於是收住話語。
旁邊的西西依舊掛着一絲平靜淺笑,顯得未將結果看得太重。
或許她瞞得了易川,瞞得了陳曼曼,瞞得了漠玄,但一定瞞不了同為女性的莫末:淺笑之下,定然晦暗失落至極。
漠玄沒有說話,微笑看了四人一眼,緩緩走下院子。
「大掌教……」見他這就要走,易川艱難開口道。
停下腳步,漠玄轉身微笑看向他。
易川不肯放棄道:「大掌教,真的沒有可能性麼?」
「小傢伙……如果有可能,我怎麼忍心拒絕你們?」
漠玄無奈搖了搖頭,微嘆道:「先前也與你說過了,知命,始終只是知命,縱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命,但也只能通過自身,旁人註定無法插手。」
易川想了想,鄭重揖禮道:「知命既然無法改別人的命,那……天命呢?」
陳曼曼和莫末同時一怔,漠玄也微楞了楞,沉默片刻道:「天命已屬天之命,不再屬於人,而是已經邁入神的範疇。……既然是神之力的話,那便有可能吧。」
「可是你知道,天命有多艱難麼?」
易川說道:「既然世間有天命這個境界,那便說明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真有其人。」
漠玄搖頭道:「小傢伙,與其把希望放在尋找擁有神之力的人身上,倒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刻苦一些,也好早些得到機緣晉入天命。」
說完,漠玄向樹林外走去。
沉默看着他走遠,逐漸回過神來的易川苦澀一笑,看向陳曼曼道:「謝謝大師兄替我們費心。」
陳曼曼沒有說話,伸手拍了他的肩。
「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也不差現在。」西西微笑反過來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始終寧願被你保護,也不想做修行者,這樣一來,倒是找到修行的目標了呢。我這麼聰明,進步肯定會很快。」
易川苦笑。
莫末心中一陣泛酸,想說卻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麼,暗暗嘆息一聲。
沉默片刻,易川忽然眼睛一亮,道:「三位掌教皆是知命巔峰,那觀主……也就是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天命境界?」
陳曼曼擰着眉頭,很認真的想了想:「不知道。」
這世上,恐怕沒人知道觀主究竟處於什麼境界,縱然跟隨他時間最長的大師兄,也不敢妄下結論。
「大掌教說得沒錯,就算師父真已晉入天命那種境界,但他眼下也不知去向,所以還是要相信自己好一些。知命看起來很遠,但其實只要進了洞玄,就隨時有可能感悟知命,因為若是機緣足夠,感悟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易川點頭,心裏陰雲漸散。
晚飯易川做,西西知道他心裏此時挺沉悶,這種時候也拗不過他,所以只好老老實實坐在飯桌旁等開飯。
隨着廚房不太和諧的交響曲漸進尾聲,飯菜的氣味也開始從廚房蔓延開來,不過那味道……着實不能令人食指大動,甚至隱隱還有些怪。
不多時,易川將飯菜端了上來。
蒜泥青菜,青椒臘肉,酸瓜湯,味兒怎麼樣尚且不知,但成色也確實不錯,似乎對自己做出來的飯菜賣相較為滿意,易川一直蹙着的眉頭展開了些許。
但坐下來夾起一片臘肉放入口中的瞬間,他眉頭便再次皺了起來。
西西吃得很香,小嘴塞滿飯菜不斷咀嚼,腮幫一陣鼓動,難得略微不講究的吃相,竟也頗為賞心悅目。
易川放下筷子,提醒道:「雖然不太想承認,但其實……真的不好吃,太久沒做飯,生疏了都。」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可不會給你留。」西西嘀咕了一聲,一邊嚼着飯菜一邊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覺得好吃……餵你到底吃不吃?我真全吃了啊,一會餓着我可不管你。」
滿面悲壯地咬咬牙,易川重新拿起筷子,毫不講究的開吃。他很清楚,如果不這樣,西西真會把飯菜全吃完,然後又去重新給他做,這樣一來,便完全違背了他做這頓飯的初衷。
一頓其實不怎麼樣的飯,兩人吃得很歡樂。為了自己多吃一口,進入林家前經常為了將肉留給對方而搶着吃蔬菜,互不相讓的爭執不休一幕,再一次出現在飯桌上。
不遠外的樹林裏,莫末聽着時不時傳來的似乎已經面紅耳赤的爭執,柳眉微顫了一下,展現出兩條優美弧度,關心又略微矛盾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真是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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