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卿以尋端着水起身四處轉了起來,牆上到處都貼着誇張的漫畫人物,有的是黑白色的,有的上了粗糙的顏色,卿以尋一張一張仔細看過去,發現這些人物無一例外,眼神中不是陰鷙就是充滿哀傷,看着讓人有種莫名的……壓抑感。
「這些都是你畫的?」卿以尋拿起工作枱上的稿紙問,稿紙上,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孩正走在雨中,眼睫低垂,看起來有種淡淡的驚悚感,最奇怪的是她的手,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則帶着黑色的手套。
「恩,都是廢稿,沒出版社要,自己畫着玩兒的。」季允答道。
卿以尋盯着那張畫看了一會兒,放下時發現下面還有同樣的畫,一張又一張,全是穿着黑色斗篷的長髮女孩在做各種各樣的事,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街,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逛超市,唯一不變的是女孩左手一直拿着手機,而右手一成不變的戴着手套。
卿以尋一張一張翻下去,好奇的問:「你這些漫畫……屬於什麼風格?看起來挺消極的。」
「那是我啊,你沒看出來?」
卿以尋一愣,立刻回過頭。
季允此時正坐在沙發上,左手拿着手機在刷微博,右手習慣性的插在外套口袋裏,除了不是穿斗篷,看起來和其中一幅主人公正在看電視的漫畫一模一樣。
卿以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都說一個藝術家能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情緒具體畫出來,那就算成功了,那一系列驚悚的畫會不會就是季允內心的真實寫照?
卿以尋無端想起蕭讓的話,我不贊成你跟她來往,這人脾氣比較偏激……
再次抬頭,卿以尋看着季允的眼神裏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季允緩緩一笑:「是不是有點驚悚?」
卿以尋點頭。
季允撇撇嘴:「連你都這麼說,難怪這些東西賣不出去。」
「……季允,你……很不開心嗎?」卿以尋小心翼翼的問。
季允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卿以尋在看到這些漫畫後還會問她這樣的問題。
她點點頭:「是啊,我很不開心。」
卿以尋放下稿紙,抱着杯子慢慢走到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為什麼……你不是很自由嗎?」
「自由的另一種說法叫……孤獨。」季允環顧了一眼四周,淡淡的說:「我在這裏住了快一年,有一次感冒,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半,半夜醒過來,喉嚨跟被火燒一樣,頭暈眼花,我一度以為自己快死了,想去醫院,但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我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叫人來救我,可是打開通訊錄找了一圈,發現裏面所有人,我都沒有資格在深夜打擾他們,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孤獨嗎?」
卿以尋定定的看着她,沒說話。
她看得出來,季允只是想說話,想找個人聽她傾訴而已。
「有時候我甚至會在想,也許我死在這裏,第一個發現我的人會是每個月都來催交房租的房東太太,而不是那些跟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說出這些話的那一刻,卿以尋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眼中流轉的悲傷,最極致的孤獨,她想也不過如此。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4.005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