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瀑布如千軍萬馬,沖將下來,傾入崖下的一個小小水潭裏。耀眼的白色浪花在水面雀躍翻滾,眨眼就消失在茫茫霧氣里。
這是一塊很神奇的谷地,正前方以及左右兩側,各有三個懸崖,懸崖之間藕斷絲連,或以巨石、或以林地,互相溝通。三崖環抱下,一方碧色水潭沉浸其中,霧氣便是從那水潭上飄渺出來。
眾人現在正站在距離水潭不足十米遠的草地上,背後的叢林瞬間就被霧靄吞沒。身後死寂一片,陶立不由得對那古怪的霧靄多看兩眼。這種氣氛再配上空氣中那縷神秘氣息,着實讓他心情難以安穩。不過其他人,甚至包括李建吉在內,似乎都對此毫無察覺,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左側懸崖半腰上的那一抹亮芒上了。
雲遮霧罩的山崖中,那抹亮芒帶着一絲乳白色的光暈,形成一道拱門的樣子。它所發出的光芒柔和又奪目,讓人忍不住去看。
陶立心裏想,這大概就是那道假門了。為啥這麼說呢?當初李建吉和李有刀找他參局的時候就曾說起過,這道門似乎是折射所形成的,專門為掩人耳目所用。其上機關重重,要人老命不說,當真爬上去了,便會發現那裏其實什麼都沒有,真正的門應該在其山腳下的一塊傳送石上。
這當然都是『據說』,事情真的就會這麼簡單嗎?陶立心中倒不這麼認為。就按照傳說中所說的,這是那嗜血魔頭的一個狂熱粉絲所建造的衣冠冢,他怎會那麼輕易的就讓人猜到答案,進到墓中?除非又有別的打算了。陶立看着眼前這一群被利益沖昏了頭,眼睛一個比一個發亮的傢伙,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這裏可能會有好東西,怎麼說都算是一個古墓穴。但這好東西願不願意被你拿到手,那就是兩說了。想到這裏,陶立輕輕碰了碰李有刀和方小寶,跟他們使了個顏色,三個人悄悄走到僻靜點的地方。
「記住了,一會進去無論發生什麼事,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也要鎮定。見到好東西,等一等再上,要知道越好的東西,越是會咬人的。」陶立低聲道。
李有刀是老江湖,而且跟其他人比起來,他相對並不算是多麼貪心的人,因此很快便點了點頭。方小寶這傢伙這一次專門就是衝着寶貝和佣金來的,聽到陶立的話便有些詫異。
墓穴內當然會有各種危險,來之前方小寶還專門查閱了其他古墓挖掘的資料,知道內中一定會有機關,說不定還會有戰鬥傀儡。但是現在這裏有這麼多高級傭兵,進去轉一圈應該沒問題吧?怎麼陶立這一次這麼謹慎呢?不過憑藉陶立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狐疑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卻說李建吉帶頭,眾人瞻仰了一番假門,他便跟沙朗點點頭,沙朗於是揮手道:「跟我來。」
大家都陷入沉默的興奮狀態,他們一個個紅着眼睛,提着武器,默不作聲的跟在沙朗後面,朝左側山崖下走去。山谷被那水潭分做三片,從林子入口處,有一條彎曲的土路緊貼水潭,通往山腳。
從他們之前所停留的地方,到那座山腳,之間的路程大概有兩百米左右,這其實並不是一段很長的距離。不過這一路上,大家都是走的十分忐忑,原因便是山谷中不時迴蕩的吶喊聲:「喲喲呵!」
這聲音乍聽起來就像是人的聲音,不過經驗豐富的老傭兵們都知道,這其實是馬人的聲音。馬人,名字里雖然帶個人字,但卻是十足的魔獸,並且是一種十分古怪的魔獸。這種魔獸神經兮兮,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山間奔跑,喜歡潮濕有水的地方。正因為一直在奔跑,它們的體魄特別的強健,體力輕鬆就能把一名武士境五段左右的武者給逼瘋。
這些馬人還擅長使用自然界存在的雷電力量,一個電弧下來就能把人烤焦。在馬人眼裏,這世上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它們自己的同類,都是它們的敵人,只要見到,必定一個衝鋒震暈對手,再上一道電弧,故而特別難纏。
原本這些馬人是生存在太玄山脈一帶的,卻不知為何漸漸地隱龍山里也有其蹤跡存在。原本大家都抱着僥倖心理,以為來這裏這麼多天都沒遇到,那所謂的馬人的傳聞應該是假的,卻不料就在剛動身的一剎那,聽到了它們神經質的呼喝聲。
「大家小心,腳下放輕,不要聲張。」沙朗壓低嗓音,向後面傳話,所有人都做了傳聲筒,這道命令一個接一個,迅速的傳播開來。
雖然只有兩百米不到的距離,雖然大家已經極為小心謹慎,但是就在即將接近山腳的瞬間,所有人都聽到了轟隆隆的馬蹄聲。這聲音夾雜在瀑布的轟鳴中,格外的刺耳,再加上馬人那獨特的喲喲呵聲,更是讓人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成年馬人,其戰鬥力大約跟武師境一段的強者相仿。但是由於其體魄強壯,成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氣,再加上其善使雷電,所以當真要一個武師境一段的強者與之遭遇,只怕頭痛的就是人類了。幼年馬人實力稍弱,也有武士境五段左右的戰鬥力。而上去八十年左右的馬人,其戰鬥力就有些小恐怖了,活到那個份上,即便是做為魔獸,它們對元素的理解和應用,也是達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
眼下,聽着那轟隆隆的馬蹄聲,有見過馬人的老傭兵判斷,這馬人應該有三五十年的牙口了,相當的難纏。雖然還未見其蹤影,沙朗一聲令下,所有的傭兵便自動集結成陣,六人一組,背靠背形成一朵菊花的樣子,緊張對外。莊王府的親衛們則是把李建吉護在中間,各自拔出精良武器,各盯一方。此時,只有陶立等三人被孤立出來,在緊張的氛圍中又顯出一絲詭異的尷尬。
「咳咳,陶立大師,有刀大師,快過來……」李建吉面色微變,尷尬的招呼了一聲,這招呼當然有些虛情假意,不過他認為這是必須的。
其實在沙朗的心裏,早已把陶立等人當作誘餌了。馬人比較勢力,欺善怕惡,欺軟怕硬,見到落單的,自然是首先攻擊他們。他打算在馬人攻擊陶立等人的時候,直接揮刀砍上,把他們當盾牌使。這個如意算盤打的不錯,他在心中暗暗盤算着,這樣自己這一方傷亡不會太大,說不定還能就此為弟弟報仇了。
陶立微笑着擺擺手,用手指摳了摳鼻子,摸了摸戒子,隨意的彈出去一塊類似鼻屎的東西。這東西恰好彈落在沙朗身上,搞的沙朗噁心的直皺眉頭,低頭一個勁的看鼻屎在哪,然後大手不住的拍着甲衣。
「真是抱歉啊……」陶立嘿嘿笑着。
「哼!」沙朗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答話。跟死人還廢什麼話呢?到時候老子直接在他身上撒一泡尿就是。
方小寶起初為陶立的不禮貌舉動給弄呆了,彈鼻屎,虧他做得出來。以陶立的天賦和機警,將來必定是會載入史冊的人物,要是這一段被寫了上去,也不知到時他的老臉會不會紅。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要笑,這種猥瑣的噁心事,也就只有陶立能做的出來了。
這一切看似囉嗦,其實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幾秒鐘里,周圍的霧氣忽然加重,濃霧中瀰漫着一股子尿臊味和腥臭氣,外帶一股強烈的敵意。
「喲喲呵!」一道驚雷似的馬人嘶鳴聲傳來,居然是近在水潭岸邊,距離他們不過有五六米遠,而且靠近隊尾,確切的說就在陶立他們三人附近。這道聲音持續了約有一秒鐘的時間,就像是戰前鼓舞士氣的號角聲。
眾人一驚,各自做好應戰準備,而沙朗則是在心中竊喜計劃成功,天助我也。
在那一秒當中,陶立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迅速的告知李、方二人,做好全力轟殺的準備,閃轉騰挪手撕腳踢牙咬,有什麼招使什麼招。第二件事則是甩手彈出一抹粉塵,這粉塵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徑直飛向沙朗身上去了。第三件事則是張嘴喲喲呵學了一聲馬人的嘶鳴,並且身形一動,化作一道灰影飄向沙朗,這直接把其吸引力給吸引過去了。
一道巨大的陰影出現在霧靄中,陶立來不及回頭,可從覆蓋住自己的陰影以及背後森森的涼意,還有方小寶那驚訝的叫聲可判斷,這傢伙個頭絕對小不了。
這陰影來自一匹馬人,身高足有兩米,上半身像極了人類,赤裸着胸膛,肌肉虬結如岩石。其頭部以及下半身都是馬的樣子,頸部以下的上半身則是成年男子的樣子。一雙巨大的手掌中,電弧劈啪作響,一雙圓滾滾如赤色燈籠的眼睛在霧靄中射出灼灼光輝,其身上凶戾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馬人衝着陶立的背影,一道足有半米長的藍色電弧就甩脫出去。緊跟着它四蹄用力,速度猛地加快,居然是被全力使出八方御風術的陶立還要快幾分,也難怪在野外遭遇,它絕對是讓人頭疼的存在了。
電弧飛馳,馬人揚蹄,徑直越過方小寶和李有刀,朝陶立撲去,這一幕讓那倆人看到,都是大叫不好,倒吸冷氣。這馬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殺意,即便是武師境一段的強者恐怕也難以抵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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