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印記 第15章 影月商會

    在街上跟文秋閒聊片刻，她便匆匆告別離開，說是家裏有急事。她離開時，與陶立擦肩而過，霎那間那種如地獄來音的竊竊私語聲便再度傳來，像是無形的錐子扎進陶立耳朵眼裏。

    好在這聲音轉瞬即逝，卻讓他心頭好不疑惑。與文秋告別，陶立獨自到藥行逛了逛，用手頭僅剩的一點銅板，換回半株已經有些枯萎的龍鬚草。沒錢，暫時就只能將就了。

    在街上兜兜轉轉，他的目光駐留在一座低調中透着奢華，奢華中又帶着莊嚴肅穆之氣的三層樓商鋪出現在眼前。一杆漆黑繡幡飄揚在半空，上面繡着一輪血紅的彎月。

    看到這座商號，陶立算是知道，原來就算是一樣的生意，不同的商號也有不同的氣質。這座鋪子，看起來跟同條街其他鋪子相似，但是骨子裏卻透着一股子高貴，清傲。如果說別的鋪子看起來一股子銅臭氣，那麼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尊金色的雕塑，那麼厚重，那麼奪目。

    「影月商會，影月拍賣行？」陶立看着招牌，心中忽然一動，「我何不就在這裏把凝魂丹賣掉呢？也好多收點普通品質的龍鬚草，給爺爺多熬煉一點藏幽液備用。」

    根據記憶，他知道影月商會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組織，具體實力有多少，還不得而知。

    藏幽液可不是立竿見影的，那是一種緩釋藥劑，雖然作用緩慢，卻能絕對治好爺爺的傷。這些基礎材料不多備一點，以後就要空手抓瞎。

    想到這裏，他抬腳進入拍賣行。高約兩米的大門，門兩旁是落地的窗戶，窗明几淨，陽光燦爛。

    挑高的廳堂里，靠牆擺放着幾十把紅木圈椅，供客人休息，還有熱騰騰免費素霓紅茶可供飲用，那可是冬季最佳飲品。黑胡桃木地板那麼堅實可靠，紋路凌亂逼真如年輪，古樸、恢宏的氣息迎面撲來。

    大廳正中央，有一張長足有十米的紅木條案。桌面被一塊塊高五十厘米左右的板子分割成幾十個小格子，不少人正坐在格子裏奮筆疾書或者皺眉思索。

    正對大門的，是一排紅木櫃枱，櫃面高有一米五，八個窗口中，各有一個夥計在招呼客人。

    每一個櫃枱前，都有一尊犬類雕塑犬坐於前，吐着舌頭，活靈活現。陶立看到不時有人走過去撫一下雕塑鼻頭，便有一塊長方形小牌子自雕塑口中吐出。他猜測，那大概是取號牌之類的設備，心中不由得對太玄大陸感到更為好奇。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冷兵器時代，沒有電子設備，但是生活卻依舊便利。看來這裏的武者們不光是身體強壯，頭腦更是敏捷無比，創造出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不斷刷新着陶立的見識。

    而大廳左右兩側的牆壁上，則各有一塊草綠色、晶瑩通透的長方形晶幕，上面不斷有一列列的紅色或者黑色字體輪番滾動出現。在晶幕下方，有一塊木牌懸掛牆上，隔得遠，陶立只能看清楚四個漆黑的大字：索引晶幕。

    許多人站在晶幕下，要麼獨自凝眉思索，對着索引晶幕尋覓自己需要的東西，要麼跟好友一起竊竊私語，議論自己手裏現有的東西，討論掛售價格。雖然這裏人頭攢動，但是秩序井然，環境十分舒適安靜。偌大一座拍賣行，陶立居然連個保安、打手之類的人都沒看見。

    他驚訝於這裏顧客素質之高，並且對這座影月拍賣行大感好奇。實際上不需要太久，他就有機會了解這座拍賣行了。

    那個小陶立在死前一直掙扎在茶碗巷，雖然聽聞過影月商會，也知道其厲害，但是畢竟見識還是太少了，留給陶立的有用信息少的可憐。

    陶立往左側晶幕下走了幾步，看的更清楚一些。通過木牌上的介紹，他知道這晶幕原來是求購索引晶幕。那些滾動的文字旁邊，通常會出現一個個立體圖像，文字則是對它們的註解，最後是求購的價格。

    他看着一行行蒼勁字體伴隨着圖案滾動，發現這裏求購的物品，以低等級的居多。什麼大力丸，壯體丹……這些名字陶立都非常熟悉，是以前在遊戲裏煉藥師沖級的時候拿來刷經驗的東西，沒想到太玄大陸也有這些丹藥。

    這些低級藥品，雖然價格低廉，但是需求量很大，而且製作相對簡單方便，成本也低。需要它們的，都是些從事繁重、低級任務的底層傭兵，即便是在素霓城這樣的小城，底層傭兵的數量也十分龐大。

    看着看着，陶立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凝魂丹三個鮮紅的大字，劣質凝魂丹，居然也能賣到十兩銀子，而普通品質的凝魂丹，居然價格達一百一十兩銀子。

    想着永恆之心內存着的一枚優質凝魂丹，以及幾枚劣質凝魂丹，算計着今天能賺多少銀子，陶立心裏美透了。而在整個丹藥分類當中，凝魂丹實際上只屬於人階低級丹藥。

    太玄大陸丹藥已經有一個系統的分類，共分天、地、人三大品階，每一類又細分為劣質、普通、優質、精良、絕品五大類。在這三大品階之外，似乎還有別的分類，但那已經不屬於尋常人可探索的存在了。

    實際上即便是在影月拍賣行這樣的大機構，能見到的丹藥也絕大部分徘徊在人階劣質、普通兩種上，連優質都像地球上的大熊貓一樣罕見。如今陶立手裏那一枚優質的凝魂丹，估計一放出來就是個重磅炸彈了。

    當然，求購的價格肯定略低於市場價，這是一個普遍規律，因此陶立也沒有傻到直接按照求購晶幕上的價格來給自己的凝魂丹定位。他仔細的觀察了一段時間以後，便轉身走到另一面晶幕下，仰頭去看出售的價格。

    令他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雖然需求凝魂丹的有很多，但是出售的卻少之又少，唯一的一枚劣質凝魂丹，掛售價居然高達兩百兩銀子。這樣的價格使得不少持觀望態度的購買者不斷的罵娘。

    「奶奶個熊，他賣這麼高的價格，乾脆去搶好了！」

    「呸，老子就不買他的！」

    這些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卻暗地裏掏錢準備去入手。沒辦法，凝魂丹需求量極大，卻又有價無市，稀缺的很。像素霓城這樣的小城，根本就沒有煉藥師入駐，就算是這樣一枚劣質凝魂丹，也肯定是城中某位大鱷從外面購入，再回來高價售賣的。

    明知自己是魚肉，卻也蹦躂着上了案板，這就是素霓城那些無奈消費者的現狀。

    發現這一點後，陶立又是驚喜萬分：「這是不是說，老子發達了？」人不斷湧入晶幕下方，他很快就被擠出來了。

    「原來如此，那對面一塊應該是出售的索引晶幕了。」陶立摸了一把後腦勺的那撮昂立的頭髮，若有所思的暗道。

    將目光對準櫃枱前的那八尊狗的雕塑，陶立走上前去，學人模樣撫觸了一下其鼻頭。瞬間，雕塑的眼睛發出綠油油的光芒，嚇他一跳。眼睛閃光後，一塊跟zippo打火機差不多大的翠綠色牌子被吐出來。

    陶立伸手摸過牌子，感覺其材質非常古怪，非玉非金，非木非石，拿在手裏冰涼卻不冰手，即便在這寒冷天氣里，也很讓人感到舒服。他下意識的用食指碰觸了一下牌子，就見一道閃電似的流光刷的從其表面閃過，緊跟着牌子就亮起來，一塊空白如手機屏幕般的空間在牌子中出現。

    拿着這牌子，陶立頓時感覺壓力驟增。這壓力來的古怪，是他從沒感受過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如面臨巨大的威脅，宛若驚弓之鳥，不由自主的全身汗毛就乍起來了。

    這是一種力量，並非單純的質量。這力量讓陶立感覺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卑微。實力上的絕對壓倒，讓他深深為之震撼。

    一塊小小牌子，怎會有這樣的威能？難道說其上布了某種陣法？據陶立所知，太玄大陸存在一種被稱作魂師的職業，他們的能力，便是為武器、衣袍等夾持額外的力量。

    摸索着手裏的牌子，陶立凝思當場。

    在這個過程中陶立感覺一雙眼睛由始至終盯在自己身上，是這座雕塑後面的櫃枱夥計。那夥計衣着妥貼，五官端正，面帶職業化的笑容，一雙眼睛卻滿是鄙夷。

    也是，轉身四處看看，但凡進入這座拍賣行的，無不是穿着打扮都比較有格調，上檔次的，最次也是富有經驗的傭兵。而陶立呢？他不過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五，十四歲的瘦弱少年，穿的還十分寒酸。這夥計大概把陶立當成淘氣又好奇的孩子了，只是拍賣行有規矩，否則他早就出言趕陶立走了吧。

    不理那夥計，陶立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這古怪的牌子上。牌子蘊含着莫大的力量，至少對陶立來說是如此。他漸漸感覺手裏沉重起來，一塊小小的牌子，竟然給他數十斤重的壓感。

    陶立心中苦笑：「奶奶的，沒實力，居然連塊牌子都拿不起，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就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道仿若來自地獄的低語聲傳來，如鬼魂在耳畔不斷的竊竊私語。而在陶立沒注意的時候，一抹白霧一樣的光芒悄悄自戒指中溜出，覆蓋了牌子表面，沁入其中。

    「又來？」陶立無奈了，上一次在書攤，還有早晨碰到文秋的時候，都曾發生過這種事。雖然這聲音對他沒什麼傷害，但是倘若有個聲音不斷在你耳畔碎碎念，那也真是夠難過的。

    可說來也怪，這聲音過去之後，陶立手裏的牌子居然沒有壓迫感了，分量也變回正常，只是流光依舊。不過這一次，在牌子上出現了兩行字，上面寫着拍賣，下面寫着求購。

    這幾個字都是懸浮在牌子表面的，引的陶立好奇心大起，用手戳了一下拍賣兩個字。而接下來牌子上的變化頓時讓他恍然大悟，原來這牌子作用是溝通拍賣行和顧客的。

    「小兄弟，請問你有事麼？」一道略顯清冷的聲音自櫃枱後傳來，正是那個夥計。

    「我？」陶立一愣，「當然有，我要賣東西，當然了，如果你們這裏有我需要的，我也許會考慮買點什麼。」他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把荷包空空的事實表現出來。

    櫃枱內，清一色的黑袍青年夥計，這些夥計的左胸前，都綴着一枚血色彎月。一共八個櫃枱，一字排開，其他個夥計各自忙碌着，只有這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陶立。

    陶立注意到，在這些黑袍青年夥計身後，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正坐在太師椅里品茶。這老頭看起來年紀很大，瘦弱矮小，但一雙眼睛卻精芒四射，顯然實力不低，並且十分精於算計。

    「哦，你？賣東西？」夥計眉毛挑了挑，這個細微的表情沒逃過陶立的眼睛。

    「是的。」陶立臉上露出燦爛如暖陽的笑容。

    「你能用那個牌子麼？沒有武魂的話……」夥計隨意往陶立手裏的牌子上瞟了一眼，頓時吃了一驚。

    商會的拍賣號牌不光起到取號的作用，更是聯絡商會與拍賣者、購買者的重要工具。其本身材質就是十分稀有的天柱山晶玉，對武魂具有加強作用，更由商會的頭號魂師加以附魂，使其上武魂能量經久不散，兼備了溝通、記錄的作用。

    正因附魂的緣故，要想使用這塊小小的號牌，持有者必須得修煉出武魂才是，這也是那夥計吃驚的原因。

    在他眼裏，陶立不過是個貧民窟出來的窮酸小子，即便曾經修煉過，最多不過是武者境二、三段的樣子。

    再看其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弱不經風的。誰料就是這樣一個窮酸小子，居然已經在小小年紀修煉出了武魂，這怎能讓人不吃驚？

    其實這也是他高看了陶立一眼，如今的陶立剛凝練出魂海，連武魂是個什麼樣子都不曾見過，怎會擁有武魂？說來這也是永恆之心的作用了。

    「填寫單子，交貨同時把拍賣晶石給我們匹配就可以了。」那人態度立馬改變，一邊遞給他一張單子和一支筆，並指了指大廳中央的的那張巨大書案。

    陶立笑咪咪的點頭道謝，接過單子去填寫了。當他把凝魂丹、單子和拍賣晶石遞給那夥計後，那夥計臉色驟然變化，瞳孔收縮，就像是看到稀世珍寶。

    「請稍等。」他很有禮貌的對陶立說，緊跟着拿着東西去往那飲茶老者身邊，低聲耳語。

    期間，陶立在外百無聊賴的等待，時不時的看看兩旁的晶幕。眼角餘光也告訴他，那老者正對他大加審視。

    老者將凝魂丹收在手中，仔細的檢驗着，肉眼似乎不可靠，他還特地拿出放大鏡。又不放心，他拉開身旁的一道暗門，閃身進去。

    幾分鐘後，老者現身，走到櫃枱窗口前：「這藥，是你的？」他聲音沉沉，帶着威壓和脅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