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任信誓旦旦地表態:「沒有任何的不實和刪減,事情經過確實如此!」
當時他對沈伊敏的態度還算中規中矩,沒啥不可說的,至於後來她和趙老三起衝突,他最多是冷眼旁觀,算不上大錯,這年頭大家遇事都是明哲保身,誰會傻乎乎沖在前頭?
再說了,事情發生得那麼快,他就算想插手,也反應不過來不是。
「好。」王柏說了一個字,然後劈手打了個他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打得清脆響亮,而且當着幾個警察的面。
金主任一邊耳朵有些耳鳴,伴着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帶着血吐出顆牙齒來,駭然地看向他。
「你這個辦公室主任,根本就不稱職,別再幹下去了。」王柏淡淡地吩咐道,看向沈伊敏,發現她目光清冷,沒什麼反應,便不再多說。
讓金主任退位讓賢,這個懲罰不輕不重,他卷進這件事其實還是挺冤的。
於所長帶來的兩個小警察見了,暗自感嘆,黑道大哥就是牛,隨便一句話就砸了人家飯碗,這個辦公室主任還一句話都沒有。
廢話,他倒是賴着不走試試,到時候想走都沒機會,真的像林華說的那樣,付出的代價得以腿來計算。
打人的主僕已經跑了,這個其實無所謂,既然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場子就不愁找不回來。
出了這樣的事情,王柏心裏憋得慌。不說沈伊敏和齊珏瑩、鄧玉蘭的關係如何,只說她是自己的搭檔。又為自己勤懇做事,這件事他都不可能坐視。
要知道,沈伊敏是為凱登堡酒店討債才會遇到這種事的,人家都拼得頭破血流了,總不能讓人寒心吧?
讓他意外的是,這件事又扯到了申豐集團,哥哥的事情沒算清,弟弟也摻和進來。這算是跟他槓上了?
不多時,方天林提着藥箱出現,為沈伊敏處理傷口。在外人面前,方醫生極力克制着自己,沒有過問一句,不過細心的人可以發現,平日裏向來神情慵懶的方醫生這會兒眼神極為銳利。表情也異常嚴肅。
四處海東站作訓科的科長啊,老子的得力助手,海東站的元老功臣,居然被人打成這樣,還破了相?不管是何種理由,這件事我管到底了!
警察整理完筆錄。要金主任簽字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從外面闖了進來。
「王先生,我的人失職了,給貴方帶去了傷害,實在抱歉。」中年男人走進辦公室。直接就找上王柏,無視了其他人。
這位就是區財政局的局長郝明。他本來在區政府開會,聽下面的人匯報說局裏出了事,兩伙來要債的打起來了。
郝局長本想,打就打嘛,反正不是我們的人動手,有什麼糾紛讓他們自行去處理。為了這種事要他親自回去調解,他哪裏忙得過來啊,何況他也怕見債主,嫌麻煩。
再後來,又有新消息傳來,一個女人吃了大虧,被打得很慘,據說她是白河小四罩的人!郝局長聞言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白河小四的名頭,在廣林區實在太響亮了,黑白兩道誰都不想輕易招惹此人。
他要手下儘快落實這個消息,隨後就有消息靈通的主打聽到,被打的女人是凱登堡酒店的總經理助理,而她是白河小四在酒店的全權代表。
這就是心腹手下了,能把那麼大的一家酒店交給其打理,這兩人的關係還用得着說?
都說小四哥極為護短,又專治各種挑釁,他的人上門討債,被打成那樣,要說他會一筆揭過,鬼才信。財政局的人能不被波及,那就謝天謝地了。
想明白這點,郝明就急匆匆地往回趕,總算趕在王柏等人離開前見了他一面,表現出了端正的態度。
為今之計,他只有先把自己摘出去,至於金主任的下場,他已經無暇顧及了,反正那是老局長留下的人,他只是不方便趕他,這次出了這種事,正好借題發揮。
「我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像是受到傷害的樣子嗎?要道歉,你也找錯人了吧?」王柏冷冷了瞥了他一眼說道。
「是,是我疏忽了……」郝明訕笑着點頭,馬上轉身走向沈伊敏,誠懇地致歉,不得不說,他這個姿態真的放得很低。區財政局的局長,平時見了平級的幹部,那都是不怎麼主動打招呼的,甚至那些排位靠後的副區長,說不給面子也就不給面子了。
之所以那麼謙卑,還是怕受牽連啊。
他道歉的時候,沈伊敏維持着木然的表情,根本沒有回應,郝明這心裏本就有不快,不經意地瞥了眼在給受害人處理傷口的醫生,雙眼頓時瞪得溜圓。
這不是……小,小宋區長的夫婿,方大醫生嗎?提着個藥箱來出診?誰這麼大面子啊!
方天林的醫術在整個海東地界都是很有名的,多少達官貴人想要請他在方便的時候出診,都被其婉拒了,人家說了,要看病就來醫院,每個星期二、四兩天,他坐診的,所有人一視同仁。
有例外嗎?有,宋家的老爺子在蘇州養老,身子不太舒服的時候,會招呼這個外孫女婿過去。
可是你能跟宋老爺子比嗎?人家雖說退休前只是個副部級幹部,可是他的兩個兒子,如今一個是副總理,一個是中央委員,廣林區的這些個頭頭腦腦,誰能比?再說了,方醫生給老爺子看病,那是盡孝,跟工作就不搭邊。
老宋區長在廣林執政一方的時候,郝明就已經是財政局下屬科室的科長了,如今十幾年過去,小科長成長為局長,而老宋區長已經是堂堂中都市的市委書記。
老區長當年對小郝是有過關照的,仗着這點因緣,郝明一直自詡是宋家的人,在區里站隊的時候,也盡力偏向了小宋區長,在科教文衛的撥款上給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
所以,他當然認得方天林,也知道能夠把他叫來,得有多大的面子。
至此,郝局長心底的那點僥倖就徹底無影無蹤了,甚至還暗下決心,凱登堡酒店的那筆錢,看來不能再拖了……
沈伊敏是由林華負責送回去的,王柏建議她先不要回家,免得嚇到孩子,在酒店住幾天,等傷好一點。
送走她之後,王柏又跟於晨聊了幾句,牽扯的人塊頭太大,他也不為難於所長去抓人,反正這件事已經是私人恩怨,交給警察出面,還不如自己動手解決。揮幾下拳頭,連傷害罪都算不上,頂多治安拘留,算多大點事兒?
甚至於沒動手的趙老三,警方都找不到理由把他拘起來,犯事兒的那位肯定會全扛住的,這點毋庸置疑。
不管怎麼說,於所長能帶隊過來,王柏就要記他個人情,後面的事,也就不打算麻煩他了。
王柏剛坐上車,後車門就被人拉開,方天林鑽了進來,問道:「到底為了什麼事搞成這樣?」
「申豐集團的趙南北,調戲不成,指使他的保鏢動的手。老林,你不會勸架吧?」他是肯定要開搞了,就擔心上級考慮到維持穩定什麼的而選擇平息事態。
「毛!你把事情往大了搞,出了事兒我給你兜着!」方天林這回是動了真怒,沈伊敏是他看好的幹部,在站內委以重任,被人欺負成這樣,他都不幫着出頭,下面的小兵們怎麼看?
別看這點事情發生在區財政局,消息還沒擴散,可是對於海東站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什麼秘密,用不了多久,基地情報站的工作人員就都會知道沈科長被人毆打的事情。
不把趙南北那貨整出尿來,怎麼忍得下這口氣?申豐集團就牛嗎?這年頭髮家致富的屁股底下就沒幾個乾淨的,沒點原罪怎麼可能掙下這麼大家業?挖私密對四處來說就不算事兒,信不信老子整到你破產?
「老林」都讓他放手去幹了,王柏就更加輕鬆了,唯有一點擔心,「老林,剛才九釵的樣子好像有點古怪,一句話不說,要不要我派人盯着點?」
他的擔心不無緣故,看沈伊敏的樣子,似乎是要自己動手報復,可是她一個女流之輩,去對付申豐集團的三公子,實在困難了些。弄不好,還容易給自己造成危險,那就得不償失了。
方天林沉吟了片刻,吩咐道:「用個考察的名義,讓她去香港吧。對付趙南北,不能圖一時痛快,先把她支開,你叫人好好準備一下,我也會安排的。」
沈伊敏是凱登堡酒店的實際管理者,去香港的喜滿登酒店考察,學習管理經驗是個說得過去的藉口。
「最好還是以命令形式通知她吧,我去說,怕她不聽。」兩人都要張羅着給沈伊敏報仇,可又不希望她卷進去,可謂是用心良苦。
方天林陰沉着臉又想到另一樁事情,「你的任務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能因為這件事拖延……這樣吧,你的行程不要耽擱。算了,這件事還是我來處理,隨時保持聯絡,必要的時候,我可能會用到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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