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 314|305.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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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季明眼中的失望實在是太明顯,她心裏的難受幾乎全寫在了臉上,言玉不能直視,偏開頭來。筆神閣 bishenge.com殷胥頓了頓:「你的意思是要抵抗到最後一刻了?那停在建康附近的大船,也會立刻進攻——」

    言玉擺手:「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

    鄭翼看了言玉一眼,沒有多說話,神情讓人猜不出是默認服從還是不敢言語。

    屋內沉默了片刻,殷胥才開口道:「你說大鄴又能維持幾年,其實暫時看來大鄴沒有什麼能撼動朝廷的小集團,但未來也不會遠的。抱團是人的習慣,朝堂上親族關係不再重要,各自都是從地方考學上來,但遲早也要有別的形式的抱團。以出身家鄉抱團,以讀書的書院抱團,以政事態度抱團。朝堂上或許再無某姓某族把控職位,卻一定會有某黨某派權勢滔天。」

    俱泰讓這話說的心頭一跳,顯然如今才剛剛納入進士的朝廷,已經有了這樣的趨勢,他是機敏的游魚,在洪流之中自然能感覺到趨勢和方向。他還為此擔憂過,想要提前建立新玩法——然而聖人早早預料到了

    殷胥道:「然而你問我,我也不知該怎麼辦能怎麼辦。我不過是個皇帝,卻不是個神人。有時候想想,這是難以避免的本質罷,怕就是再過去幾千年,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只是一千五百年前,商人食人骨髓,屠戮祭天,以骨為簪,逼迫文王食子。那時候每個商人都不認為食人有何不可,不認為人牲與牛牲有何區別,認為他族血統是污穢的,認為那才是人之本性,是千萬年不可改變的。之後紂商被滅,食人不再,天下有了周禮,有了克己節慾,有了道德的標尺,有了善惡。」

    「或許說我們要經過一個漫長的時間,才能等到一個新禮的誕生,你我就算是活五百年也未必見得到那天,但也別覺得那天永遠不會來吧。」殷胥看向他道:「我倒是盼着幾千年後的史書也能來以鄙薄的口吻,像是斥責紂王一樣,斥責我們的現在。」

    言玉愣怔在原地,面上好似是映照了微薄的光線,瞳孔都因那微光而瑟縮:「你、你倒是一切都知道往好的方向想。」

    殷胥動了動嘴角,沒再多說,直接牽着崔季明拽她起來,道:「既然如此,權當是雙方千里迢迢來一場閒聊吧。出了這江州就是你死我活了。」

    殷胥此時正牽着她要走出門去,他先掀開了帳簾。她或許心中不太清楚,可言玉卻知曉,走出這道門,或許就真是永別了,一下子腦內那些不肯承認的怨,那些令他厭惡的念念不忘,那些一輩子撫不平的皺褶和落差,抵不過他條件反射叫了一聲:「三兒!」

    聲音像是失聲太久的人開口破了音、帶着嘶啞的呼喚,若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要清一清嗓子鄭重的叫她。

    但他也知道,真鄭重起來,他就叫不出來了。

    而崔季明也是不自主的回過頭來,站在帳簾前,看了他一眼。

    言玉兩個字當時未能回禮,一憋就是幾年,就她回頭這個樣子,他猛地覺得一下子釋然了。是追鷹的人徹底放棄了奔跑,昂首靜靜立在原地欣賞的一派平靜。

    她完完全全揮動翅膀,往他永遠到不了的天空飛去了,身邊伴着的人也是和她一樣能振翅高飛的人,她能擁有的最好的活法不就是這樣麼?不就是今天麼?

    言玉笑了笑:「保重。」

    崔季明臉上一瞬顯露出千萬分陳雜的樣子來,是恨是憐,是無法理解又感同身受,是惱怒他又哀嘆他的無數情緒。那些複雜的樣子在她臉上轉瞬收住,崔季明忽地響起當初從建康逃開時,她說過:「願你活時無病無災,死時不會狼狽。保重。」

    他多久之後,才真正釋然,回了她一句「保重」。

    崔季明什麼也沒說,微微點頭,掀開帳簾,緊緊靠着殷胥,從光映來的方向走去。

    帳內慢了一步的俱泰,卻也又隱隱覺出幾分不對勁,道:「言玉,你到底是想要什麼?」

    大概言玉佩服驚嘆的人中,要數得上這個曾經踉踉蹌蹌從隊尾跑來,拿着牛肉乾獻給崔季明的侏儒,他嘆道:「我要是一直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不至於走到今天了。」

    走出帳外,殷胥走的頗快,崔季明緊跟在他身後,她開口道:「難道真的就這樣了?還要繼續往南打?」

    殷胥已經明白了,道:「他說得對,沒辦法和平交接的。」

    崔季明正還要開口,殷胥猛地回過身來,兩人就站在湖邊的草地上,他道:「你一直在看他。」


    崔季明聽他這麼說,頭皮都麻了:「他就坐我對面,我不看他才是心裏有鬼呢,我還一直在看你呢!你怎麼不說我看你了。」

    他們二人離剛剛的主帳已經有相當一段距離了,侍衛靠攏過來,殷胥揮了揮手要他們離遠一些,這些金吾衛點頭背對着二人,站遠了一些。晌午清亮的光打在崔季明臉上,崔季明背對着帳子,沒有看到言玉帶人走出營帳,殷胥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她的腰。

    前一刻在帳中探討國事天下事,探討歷史長河的人,這一刻卻又心思縮成了一團,有意要言玉遠遠看見他們二人相擁。

    崔季明也沒想到在外頭殷胥就這樣來擁着她,嚇了一跳,手扶在他胳膊上,剛要開口。

    殷胥姿態親密,語氣卻平靜的很,讓崔季明想打哆嗦:「你看我是應該的。他還叫你三兒,你以為我走出去了沒聽見麼?那你回什麼頭。」

    崔季明百口莫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在家裏我阿耶也這麼叫我,我就回頭了——」

    殷胥一口咬定:「你回頭還看了他好久不是麼。他跟你說什麼了。」

    崔季明有點掙紮起來:「他就說了一句保重啊。」

    殷胥:「你能保重,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因為你自己。不用他這時候說,真要想讓你保重,就早該來幫你了。」

    崔季明想岔開話題:「唉喲,就是問候一句罷了。沒別的意思。我整天跟獨孤他們鬧,也沒見你敏感成這個樣子啊。」

    殷胥:「別人我都沒多在乎,他不一樣。如今倒是,不管哪邊輸贏,兩邊皇帝都記掛着你,你這地位不一般。」

    崔季明瞪眼:「你明知道我都多少年沒跟他說過一句好話了,非要吃這樣的醋啊!你到底因為什麼心裏不舒服!」

    殷胥死死抱着她,他也說不清楚是心裏不清不楚的難受在先,就是想鬧脾氣;還是單純的想要小事化大,就想讓她着急忙慌的解釋,殷胥道:「我要是能知道因為什麼才心裏不舒服,我就早把自己治好了,就不用在這兒跟你說了!」

    正這時,遠處過來接應的車隊駛來,俱泰小短腿慢了幾步也跟過來了,殷胥直接拽着崔季明上車,俱泰以為還要議事,也要登上車來,殷胥轉頭道:「你去乘別的車。」

    崔季明:「」

    俱泰立刻道:「是是是,臣去乘別的車了。」說罷,邁着小短腿轉身就跑。

    殷胥直接把崔季明拽進車裏。

    崔季明有點不太好的預感,還強作鎮定,往車裏一坐,拿着個車內的軟枕往懷裏一塞:「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陳年老醋是好不了,壓根就是介意我小時候跟他一起長大,舊事兒改變不了,平時你見不着他也就忘了,如今見着了,就又想起來,心裏開始不舒服了。小心眼吧你就。」

    殷胥被說中了心思,頗為幼稚的扯掉她懷裏的軟枕:「怎麼就你明白了。過來。」

    不過在車內,殷胥又掐又咬,卻也不敢怎樣荒唐,他非要說,反倒希望言玉不要釋懷,而他可以像個勝者一樣擁着崔季明,盡情向對方顯擺——這個人就是我的!

    然而言玉釋然了,他又能猜到幾分言玉到底打算做什麼了,崔季明的態度又居然能這麼平和——他覺得好像就是他一個人在意似的。

    但更重要的是,他是好不容易找個點來要欺負崔季明,崔季明又否認不得只能解釋。說是白日裏,崔季明解釋一陣,總算是殷胥面上做出不再生氣在意的樣子,然而大半夜的又開始犯病了。

    崔季明因為身份地位已經變成寒門出身的將領,已經許久不帶金色耳環了,這一日為了充場面換上,睡前她想要摘了,殷胥卻偏不讓她摘。她大抵不知道自己多配這種旁人穿戴來俗氣的金色。

    殷胥不知道從哪兒扒拉出來的一套金色墜至胸口的瓔珞,非要把睡着的崔季明從皮被中扒拉出來,要她不穿衣裳帶上,崔季明低頭,只看着那一大片項鍊上掛着的半鏤空金珠子,遮不住半邊胸乳,翻了個白眼。殷胥真是覺得崔季明的膚色與金色並在一處實在是好看,想着下次一定要人打個臂環給她試試,自己面上淡定嘴上不說,腦子裏興奮的不得了,抱着崔季明非又扯起白天她回頭看言玉的破事兒,要來胡來一番。

    崔季明被他抵的身上僅有的二兩軟肉隨着金飾顫動,咬着手指,道:「你特麼就是想找個理由折騰人就是了!我也沒少折騰過你,我就敢承認是自己壞、是自己想要,你就非要給我安上個罪名不可。虛偽啊虛偽——」

    殷胥想解釋,卻又因為崔季明的配合說不出話來,崔季明悶哼一聲,又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被你幾句什麼治國什麼人性的話忽悠,你丫就是個小心眼、患得患失、長不大的臭小子!阿九、你,呼你別太過分!」

    殷胥已經徹底放棄了解釋,對於這猛地安到頭上的「污名」,只想着一一報復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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