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劍魔 第四百一十六章

    許塵取出鐵弓組裝完畢,把插着小鐵筒的符箭擱到弦上,平靜瞄向窗外不停向後移動的青峽崖樹,呼吸漸趨平緩。

    箭本來就是極恐怖的武器,如今被兌山宗後山的人們再次強行加上這麼一個玩意,可以想像一旦射出,肯定會造成極大的動靜。此地不是兌山宗後山,許塵不可能真的射出去,不然萬一把前代符師陣師苦苦編織加固的山崖射塌,別說皇帝陛下,就是夫子都斷然不會饒他。

    片刻後,他放下手中的鐵弓,說了幾句話,侍女搖了搖頭,接過他手中的鐵箭,說道:「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但箭尾得調了……原來的符箭可以無視風阻,甚至可以把風當成助力,但現在符箭加重,最麻煩的是箭簇迎風面積太大,如果你還要保證準確度,射距肯定會大幅度縮短。」

    許塵把弓箭塞到她懷裏,伸出取過一根水蘿蔔咔嘣嚼起了起來,舒服地半躺着,極不負責任地說道:「你看着辦。」

    黑色馬車終於駛出了青翠的峽谷,來到了朝陽最南方的平原上,官道兩側的風景驟然開闊,風卻變得溫柔了幾分,因為多了水。

    許塵的注意依然在身後的莽莽群山里。在出峽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峽谷里有無數前賢設下的陣法刻符,若將來有強敵自南方入侵,那麼只需要像師傅顏瑟這樣的大神符師出手把這些陣法刻符消解,便可以讓峽谷堵塞,即便逾萬鐵騎來犯,想要高速襲入朝陽腹心,也無法做到。

    很快他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峽谷里那麼多陣法刻符,不可能被一個人毀掉,哪怕是師傅重生也不行,除非當年帝國開拓這道峽谷時,便已經在這些陣法里做過手腳。

    而且就算崖塌路封,群山擋住敵人的同時也擋住了朝陽對南方的援兵,而戰爭中只需要簡易的道路,有膽量實力攻入朝陽的強敵,肯定擁有足夠多的陣師符師,完全可以強行開出一條供騎兵驅馳的道路,那麼到時候戰場的主動權說不定反而會落在了這些敵人的手裏。

    所以他的戰爭推演,還需要一位絕世強者守在青峽出口處。

    那位強者必須足夠強,強到佛來殺佛,魔來殺魔,道士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而且他還不能休息,更不能睡覺,沒時間吃飯喝水,甚至說不定要連續和敵方的強者連續打上個三天三夜。

    想到此節,許塵不由大笑,心想世間哪有這樣的牛逼人物,就算有,這樣牛逼的人物又怎麼可能傻逼到自己陷進必死的局面?

    出了青峽,便來到朝陽帝國真正的南方。原野上阡陌縱橫,花樹漸繁,溪河平流,安靜向南而去,直至最終匯入著名的大澤。

    因為有北面群山和青峽的存在,所以哪怕南晉軍力強大,水師更是天下聞名,朝陽卻沒有在南方平原上佈置重兵。

    於是這片同樣富庶的原野,比北方少了些壯闊,多了些明秀雅致的氣息,道路兩旁的民宅也是如此,大多是白牆黑檐,高低有致,若隱若現在青樹水車之間,並不顯得單調,反而別樣靜美。

    黑色馬車繼續向南,沿途風景越來越安靜,溪河越來越多,清池石橋常見,農田相對變得少了些,幽靜的莊園卻多了不少。

    原來已經到了清河郡。

    清河郡有座大城,號稱朝陽南原第一城,名為陽關,這座池城地勢雖不險要,卻在極關鍵的交通要道中,故而朝廷雖未在此駐有重兵,陽關城的一應城防卻是由鎮國大將軍許世某部直接管轄。

    如今的陽關城守姓鍾,城中第一大姓也是鍾,基本上把持了這座城池的各行各業,而鍾姓只不過是清河郡諸大姓里最不起眼的一個門閥。

    朝陽南方的這些高姓大閥,擁有良田萬頃,財富無數,而真正能夠令得這些門閥綿延長久的卻是對教育的重視。

    這些門閥最為注重教化傳承,逾千年的底蘊風華,不知出了多少名士。朝陽朝廷官員不說,多年前的歷任皇后不說,甚至還曾經出過數任西晉大神官,如今還有不少清河子弟在西晉神軍擔任神官,或是被天諭院禮聘為教習。

    清河郡的各級官員基本上都是由門閥子弟擔任,只是嚴明律法在上,皇室暗中打壓數百年,如今的清河郡諸大姓相對比較低調,而且在本鄉本土任職,總想要與都城爭些顏面,所以整個清河郡可以說是政治清明,治理有方,很是繁華熱鬧,加上特有的文人氣息,以及淺淡適意的、能夠被唐人所接受的宗教氣息,所以在唐人心中向來是排名前三的遊覽去處。

    陽關城裏商鋪眾多,遊人如織,有大小湖泊共一百三十二,故又稱百湖之城,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城南的瘦湖,湖雖不大,卻地近府衙,更關鍵的是湖畔有南方最好的青樓與客棧,湖上有最華麗的花舫。

    前往爛柯寺的使團,在陽關城休整暫歇數日,便是住在瘦湖東面相對清靜的一座大宅里,那座大宅屬於清河郡七大姓里的宋家,月前聽聞使團要來,宋家竟是毫不猶豫地讓了出去,可謂是給足了使團面子。

    距離瘦湖約四個街區,有一個朝陽郵所,郵所外停着輛黑色馬車。

    許塵隔着車窗,看着城景,看着街上那些相對行揖的書生,不由笑了笑,想起了兌山宗里那個曾經的同窗:陽關鍾離。

    那個陽關鍾姓大力培養的鐘離,那個曾經無比敵視他的鐘離,那個被他打了無數次臉的鐘離,那個曾經被他冒名頂替過的鐘離,那個曾經被他關押了好長時間的鐘離,那個好長時間都沒有想起的鐘離。

    「俱往矣。」

    許塵回想着當年在兌山宗里的日子,不由生出恍若隔世之感,如今他與鍾離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自然有資格這般感慨。

    因為令他厭憎的鐘離的緣故,他對把持陽關的鐘族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感,順帶着對這座陽關城也沒有什麼好感,雖然坐着馬車一路看來,竟是挑不出這座城絲毫毛病,但他有些執拗地認為,此間與都城比較起來,總差了些東西,至於究竟差些什麼,他才懶得去琢磨。

    便在這時,侍女走了馬車。

    許塵問道:「銀子寄了?」

    侍女點了點頭。

    許塵說道:「確認用的是朝廷文書聯寄?」

    侍女說道:「能省五兩銀子,當然不會忘。」

    許塵滿意說道:「那便好。」

    自從離開永安之後,更準確地說,從老筆齋開張,然後開始掙到很多銀子後,他二人每月都會按時給永安寄些銀兩。數目雖然不多,但總是個意思,而且按照許塵的話來說,那個破地方要銀子也沒什麼用處,寄再多最終還是會落進賭坊和酒鋪這兩個地方,何必好死那兩個傢伙。

    雁鳴湖畔宅院購置裝修再修,基本上花光了許塵所有的錢,甚至包括明年的賭坊分紅也都花了出去,不過這次去爛柯寺應該要算是公差,所以他毫不客氣地假傳夫子的話,在前院那裏連蒙帶騙取了三千兩白銀,又從徐崇山那裏威逼利誘弄了一千兩,囊中飽滿如昨。

    他與侍女依然習慣性地節約,不過既然是有錢人,自然開始在乎享受,顏瑟大師留下的馬車雖好,但在陽關城裏住馬車不免有些驚世駭俗,所以他挑了瘦湖旁一家看上去最高級的客棧,然後要了最好的房間。

    把大黑馬交給客棧夥計,他囑咐那夥計千萬不要餵這憨貨豆包之類的乾糧,那夥計震驚無語,心想果然是豪客,居然養的馬嬌貴的連豆包都不能吃。

    許塵倒不是怕大黑馬吃壞肚子,而是怕它嫌伙食不好發脾氣。要知道這憨貨如今吃習慣了新鮮瓜果外加黃精山參之類大補的東西,哪裏瞧得上什麼豆包,至於草料更是看都不會看一眼。

    本來這憨貨骨子裏就是一吃貨,這一年又被那頭老黃牛給帶進了溝里,開始像夫子一樣講究飲食,奉行以食為天的法則,如果真讓這它因為伙食問題發瘋,便是他都不一定能鎮壓得住。

    在房間裏簡單洗漱一番,許塵帶着侍女去了客棧前庭,在二樓要了個雅間,憑欄看着瘦湖,毫不意外地叫了最貴的席面。

    南方的飲食果然別有風味,薰鴨醬肉這些油膩物也能做出清淡的感覺,碟旁擱朵青芽便有了雅意,而豆腐青菜之類的清淡物,卻是以濃醬暈染,再配上幾壺果酒,着實很是賞目悅口。


    許塵和侍女吃的正開心,忽聽着樓下湖畔隱隱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有人在議論今日發生的某椿事情,語氣頗為惱怒不滿。

    許塵靜靜聽了會兒,讓小廝喊來掌柜,極奢闊地扔了一錠銀子過去,便打聽清楚了自己想要打聽的事情。

    「崔老太公他老人家過百歲大壽,是何等樣的大事,便是皇帝陛下也親手寫了賀辭,讓禮部侍郎大人帶來賀壽,西晉神軍也派了人,便是鎮西大將軍冼植朗,那可是我朝陽王將……這等人物,入陽關後也未作歇息,便趕到富春江澄園拜望老太公,你說寬衣閣算得什麼,居然敢如此無禮。」

    掌柜說道,明顯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不高興。

    許塵這才知道,原來後日便是清河郡崔閥老太爺的百歲壽辰,大概是崔姓想着寬衣閣難得出趟都城,便邀其於壽宴上以歌舞助興,卻似乎中間出現了一些問題。

    清河郡諸大姓,綿延數千年,甚至長於朝陽國祚,向來極受世人尊敬,除了鍾姓,其餘諸姓並不居住在陽關城內,而是居住在富春江畔的莊園裏,富春江兩岸名園處處,默然證明着這些門閥的底蘊與勢力。

    舉世公認,清河郡諸姓以汝陽崔氏為首。

    崔氏起於汝陽州。

    千年之前,朝陽立國之初,便是崔氏不顧別的門閥反對,堅決倒向都城,同意清河郡併入唐境——雖說更多是迫於朝陽太祖皇帝的恐怖壓力,但崔氏的堅持在事後被證明極為英明——清河郡諸姓不止生存了下來,並且獲得了太祖皇帝的好感,爭取到了很多便利,而其餘敢於無視太祖皇帝的那些所謂千世之家,最終都落了個家破人亡傳承斷續的悲慘下場。

    在隨後的歷史當中,崔氏一共為朝陽貢獻了五位皇后,換句話說,如今都城皇宮裏的皇帝陛下,身上肯定也有崔姓的血脈,除此之外,更令人感到敬畏的是,崔氏還為西晉神軍貢獻了兩位大神官。

    如今的崔氏門閥依然強大而高不可攀,即將度過自己一百個年頭的崔老太公,曾經做過一任宰相。在皇室和文武朝臣們的刻意壓制下,清河郡諸姓出身的官員,居然能夠做到文臣第一人,這可是近三百年來的頭一遭,僅憑這一點,便可以想像這位崔老太公是何等要的人物。

    很多年前,崔老太公便在宰相位置上歸老,其後他的二兒子做過一任吏部侍郎,如今已辭官,在富春江的莊園終日悠遊,還留在都城朝廷里做官的已經是崔氏的第三代長孫,也已經做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如此人物的百歲大壽自然擔得起陛下親筆道賀,擔得起禮部侍郎親自前來,甚至朝堂上很多官員都在猜測,如果不是為了執行繼定的國策,或許陛下的恩賞應該還要更重一些才對。

    如今寬衣閣可能觸怒的,便是這樣的一個超級門閥。

    傳說中的清河郡諸大姓,富貴滔天,權勢薰人,在歷史的長河裏屹立不倒千年,卻又是詩書傳家,全無那等暴發戶的嘴臉和銅臭味,着實令人尊敬。

    若是數年前能夠聽到這些高門大閥的事情,許塵會對清河郡諸姓的富貴和權勢生出無限嚮往或羨慕,興奮的厲害,然而現在聽着這些,他卻是連眉毛都懶得挑一下,因為他確實無法激動起來。

    雖說還沒有晉入視富貴如浮雲的境界,但富貴這種詞,對現在的他來說,真的和後山絕壁間浮游的那些流雲沒有任何區別。

    兌山宗後山是世外的不可知之地,雖然號稱兩世相通,他要代表兌山宗入世,但事實上他離俗世已經越來越遠,再如何了不起的世家,終究是在紅塵濁世里了不起,哪有資格讓世外之人俯首相看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他這個世外之人什麼時候能夠變成世外高人。

    只是可以不用在乎清河郡諸姓,但事涉寬衣閣,便不得不關心一二,他看着欄外金光鱗鱗的瘦湖,陷入思索之中。

    寬衣閣背景深厚,簡大家更是與皇后娘娘交好,但畢竟只是一個歌舞行,還兼做着青樓生意,雖說朝陽風氣開放,不會覺得卑賤,但也不會覺得多麼光彩,那麼那些姑娘們憑什麼敢和清河郡諸姓斗?

    更關鍵的是,寬衣閣完全沒有道理得罪南方這些實力強大的門閥,按照行程看,就算在崔老太公壽宴上歌舞一場,時間上也沒問題。

    「這沒道理。」許塵說道:「寬衣閣就是一歌舞行,哪裏來的膽子?」

    「客官說的是。」

    掌柜感慨說道:「雖說陽關不及都城,清河郡只是朝陽一屬,但我們這裏也不是普通鄉野,崔老太公的百歲壽宴更不是誰想去便能去的,讓她們跳一曲霓裳,她們竟敢託辭不應,這些女子的無知不敬真是難以忍受。」

    許塵笑了笑,揮手示意掌柜離開。片刻後,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斂沒,看着欄外瘦湖,面無表情說道:「原來是故意刁難。」

    霓裳曲,便是三十多年前,寬衣閣在南晉新君繼位大典上一舞驚天下時所跳的舞,傳說中霓裳舞動時,沒有任何觀眾捨得眨眼睛,沒有任何樂師敢看場間的舞者,而當這舞至最妙境時,甚至能夠看到天花亂墜的畫面。

    無論傳說中把這曲舞吹的如何天花亂墜,許塵反正是不信的,他看過寬衣閣很多舞,偏生就沒有看過霓裳,倒不是寬衣閣的姑娘們對他藏私,而是這舞需要三十六位舞娘同時舞動,樓里根本沒有這麼大的地方。

    這些年裏除了在都城裏跳過幾次霓裳曲,寬衣閣便再也沒有在別的地方表演過,更是沒有人知道,寬衣閣如今已經無法再演出霓裳曲!

    霓裳曲對領舞的那位天女要求極高,五年來唯一有能力領舞的陸雪姑娘,如今嫁了個好人家,而簡大家新訓練的那位姑娘,和當年的陸雪相比,還差幾分火候,能跳出胡旋舞的九分神韻,卻根本掌握不了霓裳。

    不能跳霓裳曲的寬衣閣,依然還是寬衣閣,她們此次受邀前往爛柯寺,表演的便是一曲名為天女散花的舞,據說同樣美妙,只是自家最著名的舞曲有可能就此失傳,依然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這便成了一個秘密。

    還是那句話,寬衣閣與兌山宗的關係親近,與許塵的關係更是親密無間,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知道每位姑娘的月事周期。對他而言,寬衣閣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秘密,他知道現在的寬衣閣沒有辦法跳霓裳,所以確認清河郡的門閥堅持要求寬衣閣跳霓裳,肯定是知曉此事後故意做的刁難。

    只是清河郡諸姓這等高門大閥,為何會如此刁難寬衣閣?

    許塵怎樣想也想不明白,匆匆結束了用餐,帶着侍女離開客棧,又回到了郵所前,看着郵所黑色的招牌,找到自己需要的那個印記,便在陽關街頭循着那些印記,來到了一間很不起眼的雜貨鋪前。

    雜貨鋪里,掌柜身子微躬,客氣說道:「客人您要些什麼。」

    許塵直接說道:「你這兒是暗侍衛設的點吧?」

    聽着這話,掌柜面色驟變,下意識里便想從腰裏摸出刀把面前這個年輕人捅死,但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試探說道:「疾風。」

    「暴雨?我不記得了,誰耐煩記你們那麼多的暗號?」

    許塵說道,從腰帶里取出一塊腰牌扔了過去。

    在與西門望決戰之前,他把暗侍衛和天樞處客卿的腰牌送還給了宮中的陛下,所思所想自然單純,只是不想陛下左右為難,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殺死西門望數日後,陛下竟是把兩塊腰牌又還了回來。

    而且那塊暗侍衛的腰牌,直接變成了暗侍衛總管。

    當然,這是榮譽稱號。

    掌柜接過腰牌,確認是自己人,不由好生惱怒,心想這是哪個同僚訓練出來的新手,怎麼跟一白痴似的,闖進鋪子開口就問是不是暗侍衛設的點,如果都這麼幹,暗侍衛還暗個屁啊,得虧是自己心思縝……慢着,這腰牌有些古怪。

    掌柜看着腰牌上明顯與有些不同的花紋,急忙翻看後面的字,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連忙把許塵迎進了後宅。

    入得後宅,他連忙跪到許塵身前,雙手高舉腰牌,顫聲說道:「卑職拜見總管大人,先前卑職在心中多有暗誹,還望大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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