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就教我!」
在黃州城集市的攤子上,魏延苦着一張臉哀求着陳驀。(1_1)
感受着來自附近一些當地百姓那怪異的目光,陳驀倍感鬱悶,天知道眼前這傢伙怎麼會有這樣的好耐心,整整一個多時辰,他竟然愣是不覺得累。.
「我說官爺,您實在是找錯人了,小的只是縣內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官爺說的什麼氣啊,武魂啊,小的一概不知情啊……」
不得不說,此刻的陳驀當真是快要吐血了。
「那你昨日如何能撞倒我?」魏延瞪着眼睛問道。
「小的方才不是說了麼?或許是官爺心有旁騖,兼之小的行走匆忙,是故不慎將官爺撞倒,得罪之處,望官爺多多包涵……」
「好,那我再來問你,在我看來,那捆木柴重達百餘斤,何以你能背負如此重的木柴從山中到縣城,猶面色不改?」
「只是小的自幼有些力氣罷了……」望着開市一個多時辰,卻因為魏延這個挎着砍刀的衙役而愣是沒有賣出一件皮毛的攤子,陳驀哭的心思都有了。
「當真?」魏延一臉懷疑地問道。
「當真!」陳驀不住地點頭,一臉的疲倦之色。
魏延聞言皺了皺眉,在想了半響後,忽然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唔……我還是不信!」
「官爺,您就信了……」陳驀長長嘆了口氣。坐在攤旁的小凳上。無力地捂了捂額頭。
說實話,陳驀並不是一個喜歡求神拜佛的人,甚至於,對世間是否有鬼神存在也抱有懷疑,但是眼下,他卻迫切希望哪路神仙路過此地能救了一回。
實在是這個魏延……
太纏人了!
整整一個上午,魏延抱着懷中砍刀站在陳驀的攤子面前,大有一種倘若陳驀不鬆口教他武藝、他便誓不罷休的架勢,而由於他的存在,過往的百姓紛紛繞道。以至於這半年內,別說售出一件皮買,甚至連過來問價的人都沒有,這叫原本打斷處理一下家中存貨的陳驀倍感心力交瘁。
不過話說回來。雖說是因為張素素的原因,才使得陳驀如今對天下事物失去了興致,帶着唐馨兒心灰意冷地遠離戰亂隱居,然而,就算沒有發生過張素素那件事,或許陳驀也不見得會將自身所學交給魏延。
理由很簡單,眼前的魏延,缺乏習武的天賦。
或許有人會說,魏延好歹也出身行伍,還當過一段日子的都伯。如此年紀輕輕便能在軍中擔任都伯職位,如何能說天賦不足?
是故這裏要提及一句,習武所謂的天賦,其實並不是指個人的身體素質,而是指對方的領悟能力。
領悟,這才是武學中最至關重要的一點!
要解釋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就拿陳驀來說,當初他初次來到這個時代時,他的身體素質甚至連黃巾軍中普通的士卒都比不過,為何他能成為萬人敵。甚至一度踏足武神境界?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於那幾粒由張寶所煉製的丹藥,那股強大的藥力,雖說讓陳驀損失了甚至多達半生的陽壽,但也叫他獲得了近乎於萬人敵的實力。同時,他的腕力、臂力、體能。這方面也得到了強化。
或許有人會說,那是陳驀用旁門左道得來的力量,但是實際上,身體素質的確可以通過後天的鍛煉來提高,並且,這個鍛煉的程度並沒有什麼所謂的上限,可以說,即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一樣可以通過刻苦的鍛煉得到超人一等的腕力與臂力。
或許有人會問,不是個人的先天條件,難道是氣的量麼?
其實也不是。
單論氣的量來說,陳驀可以說是冠絕天下,因為哪怕是董卓、呂布,也未見得有陳驀那般超乎尋常的氣,然而,在面對這二人時,即便是全盛時期的陳驀,恐怕也只有四成勝算,畢竟有很多時候,氣的強弱以及儲量,並不是決定勝敗的關鍵,因為有武魂的存在。
在萬人敵以上的戰鬥中,武魂的差異,才是真正導致勝敗的關鍵,但是,武魂從某種角度來說,它並不存在什麼強弱,只有克制他人、與被他人克制的情況。(1_1)
就好比白馬戰役時的顏良、曹仁、陳驀三人,從自身實力上而言,他們都是萬人敵,從武魂角度來說,他們的武魂都屬於凶獸一階,但是為什麼,顏良可以死死壓制曹仁,卻被陳驀一招解決呢?
原因就在於武魂的相剋,這是不可逆轉的,所以說,雖說它關乎着武人的實力強弱,但是卻談不上是一種天賦。
說句玩笑的話,對於武將而言,在沙場碰到對手,就好比是抽獎碰運氣,運氣好的,就好比顏良碰到曹仁,想怎麼虐就怎麼虐;運氣背的,就好比陳驀碰到高覽,即便是施展渾身解數,也不見得有還手的餘地。
而綜合以上所述,唯一能夠自己掌控的天賦,就是領悟力。
怎麼更好地使用氣?
如何以極小的代價給對方造成最大的傷害?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用那種招數?
這都需要通過自己的領悟、結合當時的情況來判斷。
就拿陳驀來說,他起初除了有一身強大的氣以外,根本不曾掌握過任何的掌握,他如今所學到的招式,大多都是從好友的切磋中、或者與敵人的交手中領悟以及習得,在與孫堅的交手中,陳驀領悟了斬鐵、崩勁與剛體,甚至還偷學到了孫堅的絕招【虎炮】;在呂布麾下當差時,陳驀學到了槍法與戟法。甚至還學到了呂布最強大的殺招。【干戚之舞】;至於與郭汜交手時所學到的【化氣自愈】之術,那只是依靠白澤的力量,是故不列入其中。
但是即便這樣,陳驀依然成為了天下揚名的萬人敵,為什麼?因為他的領悟能力,要超過當今世上任何一個人。
或許有人始終認為,習武依靠的就是苦練,但是實際上,這是不正確的,武學講究的是變通。一味的苦熬苦練,充其量也不過只是空有幾分勇力的莽夫罷了,畢竟在沙場之上,你的對手並不是家中院子裏那根一動不動的、沒有思想的木樁。如何正確、巧妙地利用自己的力量,以最小的代價將你的對手放倒,這才最終的目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陳驀始終很看好張遼,即便他的武魂並未真正給他來到多大的便利,但是憑藉着出色的領悟能力,張遼曾經在白馬戰役中以弱克強,將實力明顯高出他一大截的張頜幾乎逼到絕境。
但是如今的魏延……
陳驀暗自搖了搖頭。
毫不客氣地說,陳驀一點也不看好魏延,即便魏延的身體素質在他看來非常出色。但是那又代表什麼呢?
從昨日被陳驀撞倒在地,卻並未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說明這傢伙的觀察力太差,思維太簡單,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
而這樣的人,在陳驀看來,即便空有一身力量,恐怕也不見得有什麼作為,要知道即便是武人。在與對方交手時,那也是一個互相算計的過程,只要你想的比對方多一步,那麼你便多一分勝算,甚至於。以弱勝強,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像眼前這個頭腦簡單的傢伙這樣的。日後上了戰場,恐怕也只是喊打喊殺、滿腦子只有廝殺的貨色,這樣的傢伙,會有什麼作為?
唯一的優點,恐怕也只有毅力了,堅韌不拔的毅力……
那種即便撞到牆也死不回頭,反過來要將牆撞塌繼續前進的傢伙,一根筋的傢伙……
「我先回去吃飯,等下再來!」
望着那魏延丟下一句話走遠,陳驀疲倦地捏了捏鼻樑,因為方才與那魏延鬥法,使得他的眼睛異常的乾澀。
「有個很有毅力的人呢!」似乎是看出了丈夫的疲倦,唐馨兒走過來,輕輕捏着丈夫的雙肩。
「啊,」陳驀苦笑着連連頭,隨即又搖搖頭,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也只有這樣而已,和文遠比……差太遠了!」
「咯咯,」見陳驀將魏延與張遼想比,唐馨兒忍不住笑了出聲,帶着幾分揶揄,低聲說道,「夫君莫不是對那人抱有成見?何以要將他與文遠想比?雖說年歲相仿,然而文遠久隨夫君與呂奉先,耳濡目染,其見識,又哪裏是方才的那個小哥兒能夠相比的?更別說,如今文遠貴為一軍主帥,手握十餘萬兵權,而那個小哥兒,僅僅只是黃州城一個小小縣尉,夫君將他二人相比,豈不是有失公平?」
「呃?」陳驀意外地望了一眼妻子,帶着幾分輕笑說道,「聽這話,好似你對那個一根筋的傢伙頗有好感?」
嬌嗔地瞪了一眼丈夫,唐馨兒喃喃說道,「夫君不曾發覺麼,這個小哥兒,與劉辟很是相似……」說着,她好似忽然醒悟了什麼,一臉黯然,幽幽嘆了口氣。
「……」陳驀默然不語。
或許,這才是陳驀心中最大的芥蒂。
那個魏延,實在是太像劉辟了……
據東郡的人說,劉辟這個一根筋的傢伙,為了求援,在只剩下一口氣的情況下,竟然不顧身上的傷勢,徒手爬到了東郡城門底下,寫下了那句求援的血字。
說起來,這個頭腦簡單的莽夫,滿打滿算也不過認得十來個字,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以外,他還會寫什麼?
哦,對,還會寫,黑狼騎……
「夫君……」望着陳驀眼中久久不消的哀傷,唐馨兒心中亦是難受至極,只見她蹲在丈夫身旁,輕聲說道,「夫君,以妾身看來,今日恐怕是賣不出這些東西了,不如先回家歇歇,即便是那個小哥兒要跟來,也總好過在這市井之上……」
陳驀聞言點了點頭。畢竟唐馨兒說得對。之前他之所以刻意裝出懦弱好欺的模樣,無非就是不想生事,不想打破他們夫妻這三年來的平靜,但是魏延的出現,顯然已經打破了他刻意維持的平靜,至少,周圍那些百姓已有了幾分好奇。
好奇,那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因為好奇之後,大抵便是刨根問底。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缺少因為好奇心而去八卦的人。
而就在陳驀與唐馨兒收攤回家的同時,魏延餓着肚子走在路上,忽然。旁邊的茶館裏傳來一聲呼喚。
「文長,這邊!」
魏延抬頭一看,正巧望見黃忠坐在茶樓里朝自己招手,只見他沒好氣地抓了抓腦門,大步走入了茶樓,衝着裏面的夥計喊道,「夥計,去,去切一盤肉,來一盆粟飯。再來兩壺酒……」說着,他走到了黃忠面前坐下。
「官……官爺,小店是茶館,沒有酒……」茶館的夥計一臉為難地望着魏延。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雖說茶館裏通常也招廚子,供當地的百姓在此喝茶,或者供由外鄉來的商賈、行人用飯,但是酒,往往是沒有,畢竟是茶館嘛。終究不是酒館。
「沒有?沒有不會去打啊!」魏延歪着腦袋吼了一聲,只吼得那個夥計脖子一縮,連錢也沒問,一溜煙跑去隔壁街的酒館打酒去了,畢竟魏延穿着一身官差衙役的服飾。那個夥計如何招惹到起。
「火氣很大啊,文長。怎麼了?」用筷子夾了一顆毛豆放在嘴裏,又對着酒壺灌了一口,黃忠笑呵呵地問道。
「別提了!」魏延一臉的鬱悶模樣,奪過黃忠手中的酒壺先灌了兩口,隨即望着他一臉古怪地問道,「忠叔,那個人,真的是很厲害的傢伙麼?我方才盯着他足足半天,怎麼就一點也沒瞧出來呢?」
「等你瞧出來,那豈不是黃州縣人人皆知了?」黃忠笑呵呵地說道。
「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只見魏延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猶豫說道,「我方才觀察了那人半天,怎麼看都不像是很厲害的樣子……」說着,他抬起頭望向黃忠,歪着腦袋古怪說道,「我說忠叔,你不會是誆我?」
「臭小子,你除了那套衙役的衣服外,渾身上下也就百來個銅錢,有什麼值得我誆你的?」
「不就是你不想教我,所以隨便指了個人……」魏延越說越感覺懷疑,尤其是當他看到黃忠嘴角邊的那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時。
「你啊你啊,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倒是還有點小聰明……」黃忠輕笑着搖搖頭,隨即放下手裏的酒壺,淡淡說道,「我是否是誆騙你,你就好生琢磨,我只提醒你一句,那個人,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要是錯過……你就後悔去!」
「真的?」魏延還是有些懷疑。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魏延,黃忠舉着酒壺沒好氣說道,「我有騙過你麼?」
話音剛落,就見魏延點了點頭,說道,「一個月前巡街的時候,你說要去買酒,身上沒帶錢,問我借了兩百來個銅錢,到眼下還……」
「咳咳咳,」冷不丁聽聞此事,正喝着酒的黃忠被酒水一嗆,忍不住連聲咳嗽起來,足足半響之後,才一臉好氣好笑地看着魏延,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這小子,腦瓜淨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變得好使起來?——記地這麼清楚,是不是惦記着我還錢啊?」
「忠叔就算了,我還說過日後要替你養老送終的,這點小錢算什麼?——至於其他人我魏延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向來是有德報德、有怨報怨!」
「臭小子,淨一天到晚不說人話!」即便是有些感動於魏延話中的情義,黃忠亦不禁氣地鬍鬚直顫,只能說,魏延這傢伙實在是太不會說話了。
沒過一會兒,酒也來了,飯菜也上了,黃忠與魏延放開大吃了一番,酒足飯飽之後,黃忠問起了拜師的經過,在聽完魏延那一肚子的牢騷後,他捋了捋微微有些發白的鬍鬚,輕笑說道,「文長,還打算去麼?」
剛發完一肚子牢騷的魏延猶豫了一下,重重點了點頭,繼而又為難地說道,「可是那人一個勁的推脫……」
「這不奇怪,」黃忠微微一笑,語重心長地說道,「文是世家,武也有世家,而他與你非親非故,憑什麼就要教你呢?不過,如何叫他改變想法,教你武藝,這就看你的本事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你有這個毅力!——習武最忌半途而廢,你就當這是對你毅力的考驗好了!」
抬起頭望着黃忠,見他一臉正色,魏延點了點頭。
飯後,黃忠繼續巡街,當魏延,徑直又回到了集市,畢竟他眼下雖然是個縣尉,但是卻有名無實,當不當差,其實沒多大差別。
然而到了集市一看,魏延卻發現陳驀與唐馨兒早已收攤,是故,他又趕到了陳驀的家中。
「他……在嗎?」
那時唐馨兒正坐在堂中做着女紅,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個聲音,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魏延貓在屋外,探着腦袋打量着屋裏。
「妾身的夫君到江邊釣魚去了,官爺不知有何事?」
而這時魏延正準備抬腳走入屋內,一聽說陳驀不在,慌忙又縮了回去,撓撓頭問道,「知道在哪塊地方嗎?」
說起來,他的這個小動作並不明顯,但是恰恰卻被唐馨兒看在眼裏,她的眼中,隱隱流露出幾分讚賞。
「這個妾身實在不知……」
「啊,」魏延失望地撓了撓頭,隨即猶豫問道,「那……那我在這裏等他,可以麼?哦,我叫魏延,字文長,義陽人,我來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想……」
唐馨兒輕笑一聲,沒有說話,從屋內辦了一個凳子放在門外,隨即又倒了一杯清茶,就放在木凳邊上。
「多……多謝……那個……師母?」
唐馨兒聞言噗嗤一笑,隨即望着滿臉尷尬的魏延,猶豫說道,「即便不說身份相差懸殊,妾身夫婦亦與官爺年紀相仿,是故,如何當得起那般稱呼……倘若小哥兒不嫌棄的話,就喚一聲嫂子……」
「好,」魏延點點頭,隨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多、多謝嫂子……」
「不敢……」唐馨兒微微搖了搖頭,上下打量着魏延。
真的很像呢……
她幽幽嘆了口氣,因為她想到了劉辟,畢竟劉辟這傢伙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對她卻非常尊敬,是故,對於他的戰死,唐馨兒難免會感到悲傷。
「僅僅如此,是行不通的……」
「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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