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還沒亮,玉小白已搬了凳子坐在房間外的露台,就算正值盛夏,穿着薄薄的衣衫坐在外面一會兒還是會感覺到從池塘裏面散發出來的寒意。
五畝大的池塘上就矗立着這麼一座只容得下她一人居住的小木屋,要不是塘里的荷花荷葉正鬱鬱蔥蔥的挺立在那裏,看上去還真是空曠的很。
每天天還沒亮,貪戀那絲涼爽的她就喜歡迫不及待的待在外面,看着被晨露打濕的荷葉,偶爾興起,還會收集上一些晨露洗臉用,或是搖着那一葉竹排下池塘採蓮曬乾入藥。
盛夏的日頭曬人的很,每天白天她也只能像吸血鬼一般,躲避着陽光的灼傷,晚上暑氣不下,熱氣太大也不想出去,只有在這每天凌晨最涼爽的時候出來轉轉,順便去陳家吃飯,幫老爺子扎針。
天很快便變得蒙蒙亮了!荷塘上已看不見銀白的月光,荷塘里每天都會有新的花骨朵長出,只有新開的花苞才能入藥,而早先特意留下來用來觀賞的盛開的花朵都已略顯犯焉。
今天就不採了罷!留幾朵用來觀賞也好,或者用來長蓮蓬,結出來的蓮心用來泡茶敗敗火也不錯!為自己偷懶理所當然的找個藉口,玉小白這才邁着小短腿往村裏面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有村民挑着擔子往不遠處的水勢輕緩之處過去跳水,那裏離自家荷塘很近,每天早上的這一會兒,也是最熱鬧的,男人們挑着膽子來回把家裏的水缸挑滿,女人們在家伺候好公公婆婆吃完飯就拿着昨日穿髒的衣服也是在那裏洗衣服,大姑娘小媳婦們聚在那塊嘻嘻哈哈的說笑聲會在這裏傳的挺遠。
旮子村每天也數這會兒最熱鬧,路上也總能看到在自己後院翻地的大伯大嬸,見到她也會笑着尊稱一聲「玉小大夫」。沒有誰會因為她年紀小而輕視她,再說了,誰能保證誰家就能沒個小病小災什麼的,這女娃年紀不大,醫術可很是了得,治好了村裏面不少老人家的頑疾不說,上次村裏的小伙子二蛋上山被野獸咬傷,那眼看着血都止不住沒得救了,家人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給抬到了這個小女娃家門口,午覺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女娃揉着眼睛幾針下去血便不流了,交代了家屬幾句醫囑,按着她的方子養了半個月,本來家裏人都以為沒得救了的二蛋半個月之後竟然就能活蹦亂跳了,除了失血過多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之外,看上去比村裏面最精神的小伙子的也不呈多讓,讓村里人大呼神奇,也算是徹徹底底的打心底服了這位「小神醫」!
慢悠悠的晃到陳家,徐氏就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笑着招呼她過去吃飯,「小白啊!洗洗手吃飯吧,咱先吃,你陳叔趁着這會涼氣在後院把地翻翻,換茬甜根種上,你不是喜歡吃炒甜根嗎?等長出來了包你吃個夠!」
有些無語也挺無奈的接受了「小白」的名字,玉小白道謝應了,甜根是當地山間田陵間張的一種常見野菜,樣子跟味道都和上世吃的菠菜口感挺一致,也比其他味道略澀口的野菜入口順滑一點,所以每次做甜根的時候都會多吃幾口,這不,心細的徐嬸就給種上了!
跟徐嬸子道了謝,徐氏臉上的表情都不知該做哪樣了,一年拿人家十兩銀子,就算是頓頓吃肉也夠了,但是這丫頭卻堅持不開小灶跟着自己家吃這些粗茶淡飯,這哪成,除去那銀子不說,就是每天來給自己公公扎針治病,已經是自家恩人,再說了,這小娃一看身體就虛,每天給老爺子扎個針下來就得累出一身汗,要是天天吃素那還了得,要是哪天不濟暈了過去,這村裏面除了她可沒別的大夫,所以也堅持着隔三岔五煮個雞蛋燉個肉湯,然後還非要親眼看着她喝掉才算罷休,玉小白也明白,山里人都樸實,不想那十兩銀子拿的讓人家看了太佔便宜,就當初拿那十兩銀子加蓋了三間大瓦房的事也是經過她百般勸解徐氏和陳老爺子才同意的,要不是家裏實在貧窮,家裏老二也是過了娶親的年紀卻一直沒討到媳婦,想必那個古板的陳老爺子也是不會同意拿這個錢蓋房子的,就算是玉小白拿着他的病住這樣的房子好不了也不行!
這陳老爺子,古板起來,漲的臉紅脖子粗的有時也感覺挺可愛。
就是陳家的那個陳二,其實年紀也不大,也就剛過二十,但是在這個早婚的年代,無疑卻成了大齡青年!
正和徐氏還有陳老一起在新蓋的瓦房吃飯,扒着碗裏的雞蛋湯就着涼拌的甜根菜,拿上半個玉米餅子倒也吃的香甜,這裏旁人只知道有錢吃肉,卻不知吃這五穀雜糧才是最養生的,所以才拒絕了剛開始徐氏天天給加餐吃油膩膩的肉。比起瘦肉,徐氏認為肥肉更養人,所以剛來的那幾天,天天吃那油膩的肥油也確實挺傷不起的,但是每次徐氏盯着她吃飯唯恐她不滿意的眼神,總讓她覺得飯不吃完是一種窮凶極惡的事情,所以就算胃裏膩的想吐,也還是乖乖吃完。
嚼着還算焦酥的玉米餅,不放任何添加劑只有淡淡的玉米味兒其實也挺好,玉小白自覺不是個挑食的人,只要不是吃的太膩或者實在不對胃口一般也就是徐氏做什麼她就吃什麼,只是偶爾會提個意見加個餐,畢竟一粒米養恩人一但米養仇人的故事她還是懂得。
三個人吃着飯,熱熱鬧鬧的聊着今年地里的莊稼,聽見後門吱呀的響聲,徐氏趕緊起身跑到院裏去打水,應該是陳大陳二他們從地里回來吃早飯了,這個時間村里人都在家吃早飯,很少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串門,就是來尋她看病的,也都是安排在吃完早飯給陳老爺子扎完針之後,那個時候天剛大亮,氣溫剛剛升上來,每天最多看一兩個病人就不看啦,天大的事也要等到夜幕來臨。
村里人奇怪,卻也是不敢多問的,就算她是妖怪,村民此時也相信她是個好妖怪,畢竟,對於一個靠打獵為生的小村子,有一個大夫,就算是為村裏的壯丁多添了一份保障。
陳家人也不喜多問,偶爾徐氏也會拐彎抹角的想從這個小女娃嘴裏套一些身世來,也都是剛問出口就被陳老爺子剜一眼給瞪了回去,玉小白遇到此類話題也都是不多解釋,畢竟就那倆爹神秘的身份,說不準多說一句都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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