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柔情殺機
佛門,大理國教。
天龍寺,大理最至高無上的寺廟,大理歷代皇帝出家之地。
段譽已在大理寺清修:打坐、參禪,見心明性。
然今日有俗客造訪。
院中鮮花盛開,爭艷奪目,環境極其清幽。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更無俗世恩怨糾纏,不願回憶之事可不用回憶,不願思忖之人可不用思忖。
天空一片松葉飄下,輕飄飄飄於空中,落在盤膝而坐的段譽手中,清麗明亮的聲音同時間響起。
「成了僧人是否就斷絕了七情六慾?是否與俗世親情斷絕?」人踏着幽幽青草而至,立身在段譽面前。
一個女人,一個紫衣女子,女子冷着臉望着段譽。
段譽抬起頭衝着女子笑了笑,站起身,有些憨厚得摸了摸腦袋上還寄存的三千煩惱絲,嘆道:「即是僧人紅塵之事自然也便一刀兩斷,可惜我還不是僧人,因此也忘不了你這妹妹。」
女子偏着頭,一臉倔強。
段譽笑了笑,走向女子走去,女子卻後退排斥段譽。
段譽無奈搖了搖頭,唯有停下腳步,但此時卻見眼前一花,女人忽然衝上來,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道:「因此現在的你還理會紅塵之世?」
段譽無奈望了舉止粗魯的妹妹一眼,沒有掙扎也沒有反駁,道:「阿紫,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不能接受了。」
女子說了,她道:「墨傾池現在皇宮。」
段譽手輕顫了一下,接下來卻並無過激動作,很平靜。
女子雙手抓住段譽的衣襟,對段譽狠狠前後搖晃,嘶吼道:「你難道不準備做些什麼嗎?譬如去一趟皇宮。」
段譽平靜搖頭,同時拂開女子雙手,後退兩步。立在屋檐下,望着院中,道:「皇宮之事自有人處理,不用我操心。」
女人瞪大眼睛。狠狠跺了跺腳,道:「因此你不想知道答案?」
段譽望着女子,眼神清澈,道:「你說現在我知道答案還有意義嗎?」
女子不說話了,眼中閃過一抹傷意。現在知道答案還有意義嗎?她在思忖這個問題。很殘酷也很簡單的答案腦海迴響:已經沒有意義,半點意義也沒有,對於段譽來說。
段譽柔和一笑,他看出了女人眼中的憐憫,笑容卻很自然很平和,很風輕雲淡。
女子狠狠瞪了段譽一眼,撇過頭,不去看段譽,看院中風景。
淚已經從女子眼眸中流了出來。
段譽看不見女子,也沒有看女子。他和女人平靜的欣賞院中的美景。
很久很久,女子轉過身望着段譽,開口道:「不管你如何想,你都是我的哥哥。」
段譽笑了笑,想說話女子卻已經離開了。
段譽沒有追,盤膝坐下,口念法華經,閉上眼眸。
風在吹,花香芬芳,四周幽靜而富有禪意。
天龍寺佛音廣傳。禪心流轉,而大理皇宮卻流轉着殺機與殺意。
殺意從一間房間中傳出,房間外的桃花也密佈上殺意,殺意無聲無息卻並非不可見。至少有人被這股殺意驚動了,這人就是段正淳,如今的大理皇帝。
段正淳坐在chuang上,距離那間喚名凌雲閣最近的一間宮殿中,宮殿中有人伺候,兩位極其美艷的女人。
一位大理國大名鼎鼎。她便是大理皇后刀白鳳。
還有一人在大理國沒有什麼名氣,但凡見到過段正淳的人都知道段正淳對於此人非常寵愛,無匹寵愛。
這位極其美艷的女人喜歡穿花衣,經常穿着一身紅衣,今天也不例外。
刀白鳳和這位紅衣女人一左一右伺候着癱瘓在chuang的段正淳。
段正淳中了段延慶一掌,慕容復一劍,受創不輕,至今身體亦遭受鑽心劇痛,此時他卻笑得很愉快,他愉快的望着面前的兩個女人,甚至非常風liu的道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liu的言語。
刀白鳳面無表情,紅衣女人輕輕捶打了段正淳幾下,卻也沒有多做計較。
段正淳心中無不安慰,若在以往這兩人相見可不就已經相鬥了,現在至少可以表面上和諧相處了,因此他並不認為自身重創是禍而非福。
忽然大門推開,也推散了柔情蜜意。
皇宮四大侍衛中的朱丹臣、褚萬里闖進房間。朱丹臣持筆稟告道:「回稟陛下,公主請墨傾池於雲霄閣一談,至今還無音訊。」
褚萬里繼續回稟:「古篤誠、傅思歸兩人還在雲霄閣後院暗中監視,一有消息便前來稟告,陛下,我們是否要派遣侍衛乘機拿下墨傾池進行盤問呢?」
慕容復和盤托出,言一切事情都是墨傾池指使,爭對於這一點有皇宮護衛之責任的四大侍衛自不想放過,言語中充斥殺意……
段正淳搖頭道:「不用,墨傾池身份複雜此人與大宋天子關係匪淺,且譽兒曾言他之所以知曉慕容復存有異心欲與段延慶聯合,正是因墨傾池相告,因此就先靜待吧。」
褚萬里有些不甘,但點了點頭,不過朱丹臣卻提議道:「陛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公主與此人呆在一起,難保出現其他事端,而且房間似有殺機瀰漫。」
段正淳一陣沉默,最後還是揮手:「我相信她會處理好此事,你們繼續下去監視吧。」
朱丹臣、褚萬里點頭退下。
房間又恢復了寧靜。
很久,皇后刀白鳳忽然起身跪倒在段正淳面前,道:「譽兒的事情你已經知曉,準備如何處置我。」
望着面前的女人,段正淳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在紅衣女人的攙扶下,扶起刀白鳳,微笑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等你說這句話,現在你終於說了。」
刀白鳳苦笑了聲,望着眼前這位用情不專的男人。嘆道:「不管如何,有些事情總需要有個了結,不是嗎?」
段正淳拍了拍刀白鳳的手,嘆道:「不錯。有些事情的確應該有一個了結。」
紅衣女子已經站立起身,段正淳和刀白鳳要了結過去的事情,她就不應當呆在這裏了,因此她起身暫時離開,不過她卻走不動了。
她剛起身卻被段正淳牽住了手。
她唯有回過頭去。卻見段正淳微笑望着她,嘆道:「你不用迴避可以聽着,而接下來你的事情她也可以聽着,我們今天就敞開心扉一談吧。」
她身軀顫了顫,卻沒有說話,回到chuang上坐下。
————
墨傾池、王語嫣之間相隔一柄劍,一柄由王語嫣握着刺向墨傾池胸口的劍。
劍被墨傾池擋住了。
準確來說劍被墨傾池的摺扇擋住,如今墨傾池更是握着劍尖。
墨傾池右左手夾着劍尖,用力朝王語嫣一拉。
王語嫣隨即傾倒,倒入墨傾池的懷中。
摺扇已經插進腰間。墨傾池毫不客氣將王語嫣抱緊懷中。
很簡單直接,甚至舉止粗魯。
王語嫣很平靜,很自然,沒有反抗。
只不過當她倒在墨傾池懷中時,衣袖中很自然衝出一把匕首,插入墨傾池的後背。
很快很果斷。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眨眼間匕首已經刺入墨傾池的後背。
叮!
一聲兵器與兵器之間碰撞的聲音
王語嫣手臂一僵,望着墨傾池,她還是很優雅很平靜。
墨傾池也還是很理智很冷靜,面上帶着迷人的微笑。一雙眼睛盯着王語嫣的紅唇。
墨傾池伸出空閒的左手,在王語嫣紅唇上抹了一口,而後慢慢將王語嫣推開。
他將手放在嘴邊輕輕嗅了一口,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這才望向一直很自然很冷靜望着他的王語嫣。
他微笑望着王語嫣,再次拿出摺扇輕輕山峰,很自然很理智道:「現在我總算證實你果然敢殺我,而且有本事殺我。」
匕首已經收入袖中,劍也已經在剛才過程中掉在了地上。
一切似乎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房間中極其安靜,王語嫣望着墨傾池道:「現在我也總算證實了一件事情,我若要殺掉你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你是一個極其難對付的人。」
墨傾池笑了笑,一片銅片出現在右手手心。
銅片從後背衣服里拿出來的,上面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凹痕,嶄新的凹痕。
「叮叮!」
銅片丟在地上,墨傾池拍了拍手,瞥了一眼地上的銅片,抬頭面上更是流露出玩味神色盯着王語嫣,道:「我或許還發現了一件事情:你雖然敢殺我,但你在動手殺我的時候卻還有猶豫,否則以你的武藝,剛才那一記匕首足矣刺穿銅片,插進我的後背,足矣要了我的性命。」
王語嫣沒有說話,她握緊拳頭。
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眼力無雙,普天之下很少有事情可以逃過這個男人的雙眼,事實俱在,無法辯駁。
因此她乾脆不說話,只是望着面前的男人。
墨傾池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輕聲道:「因此我進而可以推測出一件事情,當年文詣龍淵的一席笑談已經成真,你的確已經喜歡上我了。」
王語嫣的心跳快了一分,眸子亦在那一瞬間猛縮。
剎那間,房間中的肅殺被一種若有若無的曖昧取代。
墨傾池愉快微笑,望着面前這位傾國傾城的女子。
剎那間,墨傾池呆滯。
世上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擋得住面前這個女人的輕輕一笑,慕容復不能,他墨傾池不能。
王語嫣忽然笑了起來,因此墨傾池也剎那呆滯。
下一刻,墨傾池如遭雷亟。
王語嫣已經沒有笑了,但卻說了一句話:「不錯,我的確已經愛上了!」
而後王語嫣又向着墨傾池撲去,面上嬌羞。
非常自然的撲向墨傾池,房間被一股柔情蜜意取代。
可剎那間,柔情蜜意卻被一股很肅殺很森冷的殺機取代。
水,可柔可剛,至柔至剛。
普天之下,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抵擋得了水。
女人如水,王語嫣如水,一種非常奇特,令人難以預測的水。
水勢無常,因此沒有任何人知道水下一刻的心思。
前一刻王語嫣還在笑而這一刻呢?
——王語嫣決定殺掉墨傾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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