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談笑風生
歐陽希夷怒了,他拍了一下桌子,望着墨清池,道:「你不是說今天吃飯喝酒免費嗎?」
墨清池悠然道:「我的確說過這句話,只是我並沒有說亂砸酒壺不要錢的,何況我並非是這間客棧的真正老闆,只是這間客棧這幾天是屬於我的。』『」
這是一句實話,歐陽希夷聽得出這是一件實話,墨清池本不應當在這種地方還開一個客棧的,因此這個客棧是別人的,而且這個規矩也極有可能是原本客棧的老闆訂下的。
因此他現在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說了一句話,再來兩壺酒,他今天已經打定主意要喝回酒錢。
望着這一幕眾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今天原本是一個緊張而肅殺的日子,此時此刻原本應當在隨着燕十三出現,這個客棧應當會陷入一種無匹緊張肅穆的局面,只是現在這種局面卻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像到的,此時此刻客棧之中不但顯得非常輕鬆,而且每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格外悠閒而隨意,絕對沒有一丁點的緊張神色。
此刻,最讓人羨慕的人並非是和燕十三在喝酒的墨清池、畢玄兩個人,他們的確是值得羨慕的,但又一個人值得眾人更羨慕,甚至性子極其好動的歐陽希夷都已經忍不住向那個人靠了過去,只是他終究沒有靠過去。
他並非是不敢或不想靠過去,而是因為那個地方實在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因此他是不能靠過去的。
這是一張唯一坐滿人的方桌。
一個男人,三個女人。
一個長相看上去非常粗鄙醜陋的男人,三位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女人。一個雖然長相非常粗鄙但氣質卻令人驚艷的老者,三位美艷動人氣質卓越的女子,此時此刻即使任何一個男人看見這一幕都會羨慕與嫉妒的。
這個人是傅采林,天下三大宗師之一,和寧道奇、畢玄齊名的傅采林。這的確是一個令人羨慕的人,即使畢玄這樣驕傲的人也曾表示對這個人的羨慕,任何一個人能夠有這樣三位傑出女弟子也都是應當值得羨慕的。
畢玄平生以來最大的遺憾並非是唯一親自任少名死了,而是唯一有機會可以繼承他衣缽的大弟子顏迴風死在了跋鋒寒的手下,而傅采林比他幸運,傅采林的三位女弟子都有資格與機會繼承傅采林的衣缽傳承,因此他如何不羨慕甚至嫉妒呢??
傅采林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和三位女弟子坐在一起,看上去就和平常的老人沒有兩樣,看上去親切而和藹,只是偶爾他的眼中才會流露出如山似海便的深邃浩瀚氣息。
只不過一旦他最小的弟子傅君嬙望着他的時候,他身上那種宗師氣度就會瞬間化為烏有,就會流露出一種非常無奈與寵你的意味,而當他的大弟子傅君婥望着他的時候,他則會帶上些許孩童般的天真,至於二弟子傅君嬙看着他的時候,他會故意擺出師尊的威嚴,但看上去又有些不想師尊。
這是一個看上去絕對很有趣也很好笑的人,任何一個人和這個人相處也絕對不會感覺太累或疲倦的。
墨清池抿了一口酒,看了傅采林四人一眼,而後望向燕十三道:「你知不知道我曾想過等我成名以後收一群弟子,而且都是一群女弟子,然而看着她們每天在我的面前修習我的武學,看她們嬉戲打鬧,這在我看來是一件絕對很有趣的事情。」
燕十三灌下一杯酒,冷冷道:「你什麼時候有的這種想法?」
墨清池指了指傅采林,道:「就在我看見他們的時候。」
「哦?」
墨清池眼睛已經開始光了,他道:「一個老人的身邊出現了一群國色天香的弟子環繞,那豈非是一件非常有趣也非常值得羨慕的事情?」
傅采林原本已經關住了兩隻耳朵,他只是慢悠悠喝茶,但這個時候卻已經忍不住要將茶噴出來了,他狠狠瞪了墨清池一眼,一雙眼睛看上去兇狠無匹,但如果仔細看上去又會現帶了些許的孩子氣。
傅君婥自然是注意到這一幕的,她也只能無奈搖了搖頭,要知道以前師尊可不是這樣對她們的,只是隨着她們漸漸成長了,因此她們的師尊也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很親切也很好笑的模樣。
這時候寧道奇笑了,他是一個想吃就吃想笑就笑的人,倘若他不穿上一身道袍,再配合那仙風道骨的氣質,任何一個人在一個任何一個巷子見到他,都只會認為他是一個混吃等死無所事事的老人的,而絕對不會將他看着一代武學宗師。
不過他從來不理會他人的想法,至少在他眼中看來他的想法遠遠比其他人要重要太多太多了。
因此他笑了,非常愉快的大笑了。
傅采林也笑了,只不過是苦笑,對於寧道奇這位有過數面之緣的老友他還能說什麼呢?難道他還能上去用拳頭對着寧道奇出手呢?二十年前他或許是有這個想法的,但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淡了,因此他又裝作看不見,繼續喝茶。
晃公錯和歐陽希夷拼酒,也是注意到了這一幕的,不過他也只是笑了笑,現在他也學會了放開了。
他已經走入到了生命的盡頭,難道在盡頭這短暫的時光還要考慮別人嗎?他已經不像這樣做了,他想在這時間內活出一個真正的晃公錯。
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吃菜的吃菜,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包括師妃暄以及天刀宋缺也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不過他們做得自己的事情是非常特別的,無論是師妃暄還是宋缺都在看人,都在看四周的人。
在他們兩人看來此時此刻四周的人是非常美妙的風景,他們都相信世上的人能有如此美妙風景的人不多,他們以後見到得也絕對是沒有幾次的。
此時此刻每個人看上去顯得非常隨意而平靜,臉上流露出的笑容,口中或說出的抱怨都是最真實,沒有半點誇張或渲染成分的,世上可以表現出如此真實情緒的人多嗎?絕對不多的,甚至應當說很少才是。
這間並不大的大堂人基本上坐滿了,不過還是少了一個人,那個人豈非正是現在客棧的老闆娘祝玉妍?
酒宴開始之前祝玉妍就已經離開了,她去幹什麼了呢?現在大堂內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經忘記了祝玉妍,甚至師妃暄宋缺都已經暫時忽略了這個人,不過有兩個人是沒有忘記的。
——燕十三、墨清池。
「你似乎已經喝得太高興了。」燕十三冷冷道。
墨清池笑了笑,道:「能夠和你喝酒的機會可不多,只可惜我一直沒有法子讓你喝醉,只是今天你是不會喝醉的。」
「你似乎忘記了有一個人已經離開很久了。」燕十三沉默了一下,道。
墨清池又笑了,他說:「你說得人是不是祝玉妍?」
燕十三沒有再說,不過等同於默認了。
墨清池慢慢收斂了面上的笑意,他的手靠在桌面上道:「我現在的確是非常高興的,只是你也應當明白有時候男人高興時候女人未必是高興的,或許有時候在你高興的時候,女人會擔心甚至會哭泣,但這個女人卻是絕對不願意你看見那這一面的。」
燕十三忍不住開口了,他道:「因此你的意思說她是不能不離開的。」
墨清池淡淡道:「一個女人就算演技再如何高明,但也終究會流露出真實情感的,特別是這個女人是一個聰明人,也知道他遇上的男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男人,因此她是寧願我不看見她擔心恐懼的模樣的。」
燕十三道:「現在你豈非已經知道了?」
墨清池淡淡道:「是的,現在我已經知道,只不過我沒有看到,難道你不知道人喜歡做掩耳盜鈴的事情嗎?即使再聰明的人也會犯下這種錯誤。」
燕十三又沉默,他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
墨清池原本還想喝幾罈子酒的,可燕十三這一席話卻令他的酒意淡了,他輕聲嘆道:「你本不應當提起她的,原本我想和你好好的喝酒,甚至喝個大醉,只不過現在我已經沒有和你喝酒的心思了,我現在已經必須走了。」他說完這句話就很不客氣的站立起身了。
燕十三不奇怪,墨清池本就是行事果斷的人,他只是問:「你現在已經準備去找她了?」
墨清池淡淡道:「一個男人可以在有些時候不去想的,只是一旦你去想了,那你若不去做,那你就根本不配是男人,你根本不配得到那個女人身上比珍珠還要珍貴得多的眼淚,因此我現在已經是不能不走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真已經走了。
畢玄又已經皺起了眉頭,他道:「這一戰他是不是已經必敗無疑了?」
燕十三喝着酒問:「你認為他必敗無疑了?」
畢玄盯着燕十三道:「此戰他豈非是必敗無疑了,一個在即將交手之前心中還有牽掛,他豈非是已經敗了一半,而他面對的對手是你,那豈非是沒有一丁點勝算了。」
燕十三微笑,他微笑望着畢玄道:「此時此刻我若對他出手,我有七成勝算,但如果是今日戌時和他交手,我的勝算只有五成。」
「為什麼?」
燕十三道:「因為他是墨清池。」
這並不算一個答案,但又的確是一個回答,一個無法反駁或質疑的回答。
墨清池,這三個字究竟代表了什麼呢?在燕十三的心中代表了什麼呢?很多人都想知道,但只有燕十三知道。
燕十三又如何會告訴這群人墨清池這三個字曾經是他一直仰望追趕的名字呢??
他不會說得,他現在又在喝酒,不會醉,今天他不能醉。(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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