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神諭望着尚秀芳,他是不能不承認的,尚秀芳的確是一個顛倒眾生的~щww~~lā這個女人的身上有太多太多令男人沉迷的東西了,除開那修長勻稱的身段,儀態萬千的神情舉止外,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其含情脈脈配合着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確是也沒有男人能抵擋得住的。
他甚至不能不承認經過這些年的時間洗禮,這個昔日帶着幾分稚嫩的女人陷阱愈發傾城絕艷,風華絕代了。
他臉上充滿這愉悅的笑容,微笑望着尚秀芳,道:「我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聽你彈曲唱歌了,今天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幸運呢?」
尚秀芳安安靜靜坐着,她是沒有一點動作的,那雙足以奪走任何男人魂魄的美麗眸子只是望着曠神諭,她面上的神色淡淡,道:「我為什麼要為你彈琴唱歌呢?四年前你不是嫌棄我的琴藝不行,歌聲奇差,今日又為什麼紆尊降貴呢?」
曠神諭笑了,他現在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什么女人,即使被奉為神壇上的女人,這種女人也會有着女人應當有的記仇,這種記仇或許早在世上有女人的時候就已經徹底融入女人的靈魂深處了,因此即使是女神也是不例外的。
尚秀芳記仇了,他記得那個經常令他頭昏腦漲的婠婠魔女也豈非是如此?他笑得更燦爛很愉快,尚秀芳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得見曠神諭的笑容的,此時此刻他恨不得一拳狠狠揍在曠神諭的臉上,不過以他的淑女風範卻不願意做這種事情,只是有些小女兒家的輕哼了一聲。
曠神諭又笑了笑,他拾起桌上的金桔,剝開吃了一瓣,他慢悠悠道:「天上地下倘若說你的琴音歌聲不行,那天底下恐怕也就再沒有絕妙的琴音與歌聲了,當今我會拒絕你你應當是知道的,你和我本就是不同的兩種人,可以相忘於江湖之上,而難以相濡以沫而終老。」
這是一句帶着非常濃濃意味的輕薄言語,至今為止還沒有那個人曾對尚秀芳說過如此輕薄的言語,但尚秀芳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怪罪,仿佛已經沉浸在昔日的思緒中。
至今她還是記得當年對這位還是一位徒步行天下的書生說得一句話:「假設墨先生捨棄爭霸天下,秀芳願長伴君旁,彈箏唱曲為你解悶兒。」
她也是一直沒有忘記這位當世還是穿着一襲灰衣青衫,面帶塵埃的男人的回答:「大好河山,不如共醉天涯?又何須姑娘操勞彈箏唱曲呢?」
她當時和現在是一樣的,沉默了,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間接拒絕了他,現在這個男人求她,她是不是也要和當年那個男人一樣,間接拒絕這個男人呢?
她望着這位四年不見,氣質鍛煉得更加出眾的男人,她沉默不語……
跋鋒寒真得已經有些想要上閣樓了,但他還是沒有做出這種無禮的事情,一來他是不願意冒犯尚秀芳的,二來他已經看得見眾人眼中冒出得那一團火,此時此刻他若擅自闖入,那豈非就是引火燒身?他並不是一個怕招惹麻煩的人,但也不想招惹沒有意義的麻煩。
他依舊在喝着他平日並不太喜歡喝着的名貴茶水,腦海中卻忍不住思忖現在曠神諭在幹什麼呢?是不是依舊和尚大家談風論月,聽一曲天下,聞一聲弦歌呢?
現在他只是愈發對曠神諭這個人好奇了,他感覺這個人的身上仿佛有着無窮無盡的秘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不由自主被這個奇特的男人吸引。
大堂內原本是非常喧譁的,至少跋鋒寒一直都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可這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聲音,一道仿佛如天籟般的聲音忽然如天上飄來的雲彩一樣悄然響起,它出現的瞬間,天上地下一切都仿佛靜止住了,世上仿佛再沒有聲音了。
但這個時候是有聲音響起的,非常悅耳的歌聲:「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優雅悅耳而動聽的歌聲以一種非常平靜直白的方式緩緩道出,語調非常淡漠,但卻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在其中瀰漫。
跋鋒寒並不是一個大驚小怪的人,天底下能令他驚訝的事情實在是不多的,可這時候他手中的茶杯掉在桌子上,仿佛都不知道,他瞪大這眼睛望着被紅色裝飾遮擋住視線的閣樓。
這歌聲難道是尚秀芳尚大家道出來的?是的,絕對是的,天上地下還有什麼人有如此清雅悅耳的歌聲呢?這是大堂內幾乎所有人的自問自答,跋鋒寒也是這樣的,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驚訝了,他驚訝的發現曠神諭而後尚秀芳似乎並非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是一種比普通朋友要親密得多的關係。
倘若不是,那為什麼尚秀芳會唱出這種以前從未唱出的憂傷的曲調呢?
跋鋒寒是不知道的,表情隨意而自在的曠神諭聽見尚秀芳開口的時候,他原本是閉上眼睛的,可此刻他也已經瞪大了眼睛,原本準備咽下口的金桔也只放在嘴角,他望着依舊輕歌曼舞的尚秀芳,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一件事情他是實在沒有想到的,他沒有想到氣質高雅而淑女的尚秀芳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他開了一個這樣的玩笑,不過他臉上只是流露出了驚訝,很快他又半閉上了眼睛,非常心安理得的聽着尚秀芳的輕歌曼舞。
他從來都是一個不太在乎別人想法的人,甚至他連自己都不怎麼太在乎,因此他知道等他下樓以後會成為千萬人眼中的仇人,但正如尚秀芳歌中一樣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他並不折枝,但他喜歡享受,能享受的時候他就一定會享受的……
一曲畢,一舞畢,曠神諭望着尚秀芳,他望着眼前這位佳人,輕嘆道:「我現在可真是有些後悔了,後悔當時為何沒有選擇與你共游天下。」
尚秀芳又恢復了非常從容平靜的神色,她望着曠神諭,以一種很平靜的語調說道:「你的話是很好聽的,只可惜我知道這不過是託詞而已,因為你是墨清池,也是曠神諭。」
曠神諭還能說什麼呢?他望着眼前這個聰明的女人,他發現他其實什麼也不用再說了,他在這個女人面前本就是不用說任何話的,這個女人已經很了解他的,甚至可能比他自己還了解他,因此他本就是可以什麼都不用再說了的。
——
「你現在的心是不是已經靜了下來?」曠神諭不說話了,不過尚秀芳說話了,她的聲音依舊溫柔而高雅,臉上還帶着一種非常溫柔的笑意。
曠神諭點頭:「雖然並不算太靜,不過已經足夠了。」
尚秀芳道:「好,那你辭行的目的是不是已經達到了?」
曠神諭道:「是的。」
尚秀芳道:「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曠神諭笑得有些勉強了,他望着尚秀芳道:「你現在想我走?」
尚秀芳微微一笑,她笑得很安靜很柔和,她道:「我是並不想敢你走的,只是你應當要知道一件事:妾身畢竟是清白人家。」
此時此刻一個男人如果聽見女人說出這句話,那還能說上呢?這個男人其實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他已經可以準備走了。曠神諭也沒有做出出人意表的行為,他也起身了,他的人也依舊走出了這間閣樓。
尚秀芳的臉上至始至終都帶着非常溫柔的笑意,直到曠神諭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臉上的笑容才散去了,一雙眼眸中那如太陽一般璀璨的光彩此時此刻消散了大半。
這時候如果有人注意到尚秀芳的手,那就能看見尚秀芳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裙角,手心已經流下了許多汗。
這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見面,又如何會讓一個如此有名如此溫婉大氣的女人會流露出這種奇特的舉措呢?
一聲悠悠的輕嘆在閣樓中迴蕩,空間似乎也在這一聲輕嘆之中變得無匹的幽怨而愁傷。
曠神諭的人已經離開了彩雲閣,雖然跋鋒寒還在等他,但是暫時等不到他的,他是在丫鬟的帶領下從一條後門離開彩雲閣的,因此大堂內的人根本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想到這裏,曠神諭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雖然尚秀芳趕他走這件事令他有些鬱悶的,不過他總算還是知道尚秀芳還是關心他的,否則又如何會細心為他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雖說這個平時端莊典雅的女人今天做出了一些令他有些煩惱的調皮舉措,但也是無傷大雅。
已經離開的曠神諭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一雙冷淡的眸子凝視着他離去。
這是一個老人,一個帶着黑色斗篷的老人,老人的年紀已經很年邁的,但他很有精神,而且他的地位似乎非同一般,即使尚秀芳的貼身丫鬟見到這位老人的時候都很恭敬。
老人看着丫鬟只是點了點頭,但他並沒有笑,他已經不知道多久面上沒有過笑容了,對人點頭已經算得上他對一個人最大的親近了。
丫鬟望着老人,看着老人登上閣樓,她是沒有阻止的,如果登上閣樓得是任何一個人,她都會阻止,但是這位一直為小姐駕車的車夫,她卻是沒有阻止的,她沒有一丁點的阻止想法。
在她的認知中,世上一切人都或許會對小姐不利,但唯獨這位身份神秘的老人是不會的,倘若這個老人想要對付她們,那她也真不知道可以用什麼樣的法子擺脫危險。
一雙粗糙而乾枯的手慢慢將門推開了,尚秀芳低着頭,不過她已經知道是那個老人來了,她輕聲道:「爺爺,你看見了。」
老人嘆了口氣,道:「我看到了,剛才我幾乎都已經想宰了那個小子了。」
尚秀芳不着急,面上也沒有一丁點的驚慌,她微笑望着眼前這個面目被黑袍遮掩主的老人,輕聲道:「爺爺你其實也不是很欣賞他嗎?」
老人不否認,他已經過了那個喜歡撒謊的年紀了,他輕聲道:「是的,這個年輕人的確是我見過最有想法最有報復也最敢於行事的人,只不過他若是得罪了我的孫女,我也要宰了他,但現在他即使已經得罪了我的孫女,我也不能宰了他了。」
尚秀芳甜甜一笑,她的雙手拖着下巴,眼中竟然閃爍出一種非常明媚的光,她道:「有時候碰上一個你喜歡的人,可以看見他就已經很好了,相濡以沫真不如相忘於江湖。」
老人望着尚秀芳,他望着面前這位孫女,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重重嘆了口氣。
很快他的人又消失在閣樓上了。
他的人仿佛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一樣,這種離奇詭異的武學造詣比當今世上大部分人都要厲害可怕得太多太多了。
可他是一個老人,一個默默無聞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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