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依舊懶洋洋的睜開眼,繼而又閉上,桂花樹下一片陰涼,小方桌上放着點心和茶水,似乎專門為她而準備的。
耿桑坐在搖椅上看書,阿文在另一張凳子上坐下,端起茶水咕嚕幾口下肚。
廚房門正對着院子,在裏面做飯的耿迪秋一眼就看到了阿文,招呼道:「阿文來啦,正好飯也快好了。」
「耿叔,娘家裏做了飯的,我來找阿桑哥說些事兒。」阿文禮貌的回道。
耿迪秋一邊炒菜一邊搖頭笑道:「小孩子家的有什麼事兒商量。」
阿文沒聽到,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耿桑身上,耿桑自她過來,就放下手中的書,笑看着她,久不等阿文開口,便道:「有什麼是就說吧,我這裏沒什麼不能說的。」
阿文哦了一聲,然後才緩緩道來:「捻子賣的錢你也有份,雖然咱們算做一家,可你也有工錢,跟胖子一樣分百分之-----額----就是十成裏面拿半成,大寶家因為有兩個人,我就給他們一成----」
「那是你的錢,至於工錢就不必了,能幫上你就夠了。」耿桑果然拒絕道。
她就知道耿桑不會拿錢,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沒有給他錢的緣故,不過阿文拿出一兩銀子來,她還有另外的打算。
胖子的話提醒了她,她有一身本事,為何不拿出來用吶,跆拳道在這裏可是聞所未聞的,何況不管男女都能練,所以她想開一家跆拳道館,阿文相信,以她黑帶四段的師範水平,足夠擔任教練了。
她繼續道:「以前在一本雜書上看到了一套腿法,叫跆拳道,當時覺得有趣就學了,就是上次我用的,本來是打算強身健體的也就沒跟你們說,沒想到還真的那麼有用,胖子找到我說讓我教他,我想了想,這主意不錯,可教一個人又太浪費,乾脆就辦個跆拳道館,招收學員,還能掙一筆錢,豈不美哉。」
她這套說辭是想了很久的最容易讓人接受的,畢竟耿桑雖然與她熟悉,卻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的跟着她,她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後者又怎麼可能全知道呢,所以耿桑不知道也能勉強合情合理。
果然,耿桑似乎相信了她的話,「嗯,上次見你用了一次,果真厲害,你若想辦的話,我會盡力幫你,你需要什麼只管跟我說就是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阿文心頭狂喜,耿迪秋的人脈廣,她要辦道館,需要的東西可不少,首先就得要一件寬敞亮堂的場地,然後還有壓腿用的道具,還要鏡子、墊子、道服等等,這些東西放在現代倒是容易,可這古代就很難了,至少她到目前為止是只見過銅鏡的。
「你需要些什麼就列出來,我會幫你弄好的。」耿桑笑道。
阿文心中暗道就她那字恐怕拿不出手,「東西也不多,就不用寫了,你記着就行了。」她說出自己需要的東西,又道:「不是讓你所有都準備,你認識的人多,若是打聽到了跟我說一聲就行。」
耿桑都一一應了,阿文臨走的時候,還是嘿嘿的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那個----我看你字寫的挺好的,你也知道我沒怎麼學過,毛筆都不怎麼拿的穩,你若是閒來無事的時候,可否教我寫字?」
耿桑眼角的笑意甚濃,笑道:「這不是問題,以後你每天空出一個時辰過來,我教你便是。」
他起身進屋,阿文正疑惑,卻見他手裏拿着兩本厚厚的「書」出來,接過來一看,卻是兩本字帖,看上去還很新,字跡也是他本人的。
阿文記得自己還是上次要文房四寶的時候提了一句想要學寫字的話,沒想到被耿桑記在心上了,這字帖恐怕是熬了幾個夜才寫出來的吧,她心中感動,緊緊的抱着字帖道了聲謝。
「你先用這個練着,改天我去縣裏給你找些女子適合的字帖來。」
阿文隨意的翻了幾頁,耿桑的字用耿迪秋的話來說,是屬於筆鋒飄逸而靈動的,咋看之下很隨意灑脫,認真看時卻又金鈎鐵劃遒勁有力。
「沒事,不用找了,我就練這個,將來等我也能寫出一手行雲流水的字來,你一定功不可沒。」
阿文抱着字帖歡喜的回家,劉氏已經將飯菜端上桌,香噴噴的白米飯加土豆肉片,這可是這麼久以來家裏吃的最好的一頓了,有肉啊!
阿文一直在等着耿桑給她關於辦道館的消息,可沒等來耿桑,卻將胖子和李氏等來了。當胖子鼻青臉腫和李氏哭天搶地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是一頭霧水。
「劉群芳,你給俺出來,你個缺心眼兒的,你這是害人不淺要遭天譴的。」李氏罵的難聽。
劉氏家門口許久不曾出現過這樣叉腰大罵的情形了,阿文和劉氏都是一臉的不解。
從李氏的罵罵咧咧當中,阿文總算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胖子用跆拳道跟甘泉村的土娃打架,別看胖子臉上掛了彩,他可是將土娃的一顆門牙打掉了的,人家土娃的爹娘不依,跟甘泉村的村長梁氏告了狀,本來小孩子打架也是正常,可偏偏甘泉村跟水磨村關係勢同水火,稍微一個導火線就可能牽扯到兩村多年的恩怨,所以梁氏帶着土娃上門討說法,將李氏從頭到尾數落個遍,李氏那個憋屈啊。
她知道兒子最近瘋狂的迷戀那個什麼跆拳道的東西,還說將來學了本事要考武狀元,這不是痴人說夢嗎,她覺得兒子不務實事,卻將錯怪在阿文身上,用她的話來說,是阿文教壞了她兒子。
阿文是哭笑不得,李氏根本不是覺得她把胖子教壞了,而是覺得自己被莫名說教了一頓咽不下那口氣,若是沒有梁氏那一說,她恐怕是巴不得胖子學一身本事吶。
胖子使勁兒的拽着李氏想要將她拉回去,還不忘給阿文道歉:「阿文,對不起,俺娘沒別的意思,俺這就拉她回去。」
「你放手,你個小東西沒大沒小的,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們的。」她指着劉氏的鼻子,似恨不得將從梁氏那裏受的怨氣全部撒在劉氏身上。
「娘,你別說了,不是阿文的錯,是土娃罵俺死胖子,俺沒招他惹他,他憑啥罵俺,俺就是打他了,沒多打掉他幾顆牙齒算是對得起他了。」胖子根本沒有認錯的意識。
「你還說你還說---」李氏恨鐵不成鋼的打了胖子幾巴掌,咬牙道:「不是那死丫頭你會跟他打架?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了,讓賠一兩銀子才作罷,俺到哪兒去弄那一兩銀子,還不如把你賣了算了----哎呀老天爺啊,俺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你要這樣對俺,這日子沒法兒活了呀-----」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洪亮的嗓門兒一會兒就將村里附近的人給召喚了過來。
阿文對李氏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弄的煩不勝煩,可她人小,又不可能將李氏夾走,只能任憑她在那裏撒踹,這恐怕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窘境了吧。
孫通這時候紅着臉趕過來,扶起李氏,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似乎是勸慰的話,沒想到李氏鬧的更厲害了,周圍人也漸漸多起來,她便哭着罵道:「一個兩個沒安好心的,老的不是好東西,教出來的小的也不是好東西,俺家胖兒多聽話的一個孩子,就這麼被帶壞了,人家可是要一兩銀子做賠禮,否則就告到官府去,可憐俺當家的喲,可憐俺的胖兒啊。」
羅大佑這是也帶着里正過來,馬氏自然也跟着,不過臉上的幸災樂禍看上去實在明顯了些。
原來梁氏不僅數落了李氏,還找了羅大佑,別看梁氏一個**,可就憑人家能獨自將女兒養大還穩坐一村之長的位置,就可見她是有些手段和厲害的。
羅大佑的話與李氏大同小異,梁氏的意思,若是不陪銀子,那就告到官府。
父母官,就是管理瑣碎事務的,可這瑣碎也沒瑣碎到連誰家孩子打架鬥毆都要管吧,阿文很是無語,可聽旁人卻說,只要梁氏出馬,就算是個屁大的事,也能上公堂,這裏面到底怎麼回事那又是梁氏的厲害了。
李氏是堅決不會賠錢的,將所有責任推到阿文身上,梁氏思考再三,最後提出了另外一個解決法子,若是拿不出錢,那就是讓阿文到甘泉村做一個月的苦力。
李氏是恨不得拍手稱快,胖子一臉的內疚,卻被李氏夾着離開現場,她倒是知道躲了,將那麼多人聚集起來,現在卻要夾着尾巴逃了,真真小人一個。
馬氏最喜歡落井下石,特別是對方還是劉氏的時候,「哈哈-----還以為消停了幾天,沒想到這才多久又鬧出這樣的事來,今天是人家村長識大體才沒跟你們一般見識,若是告到官府,你們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阿文鄙夷的道:「你是我們水磨村的村長夫人,現在卻說甘泉村的好,數落自己人的不是,看來人家說的胳膊肘往外拐就是說的你這種人。」渣!她心裏恨恨的補充道。
馬氏臉色一僵,她明顯感覺到周圍投遞過來不善意的眼神,怒道:「你個小兔崽子,我不撕爛你這張嘴,看你能厲害到哪裏去。」她說着揚手就要打下去,卻被劉氏一把抓住。
「我的孩子我自己會教育,還輪不到你插手。」劉氏甩開她的手,怒目而視,眼神竟還有幾分凌厲,看上去甚是駭人。
「你----你們就得意吧,哼!」馬氏有些訕訕的後退一步,心中惱怒,不過轉而一想,能讓阿文那死丫頭去做一個月的苦力,也挺讓人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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