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第二日就被送到甘泉村,甘泉村與水磨村差不多,二三十戶人家,不過看着都很陌生,初到時又被那些村民像展覽品似的圍觀,讓她心裏很不自在。
來到梁氏家裏,後者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梁氏,叫她詫異的是,梁氏竟然是個少有的美婦,看上去與劉氏有的一拼,又想起上次遠觀的秀兒,當時雖然沒看清長什麼樣,卻已經覺得是個秀麗人物了,果然是什麼樣的娘養出什麼樣的女兒。
她在打量梁氏的時候,後者也同樣在打量她,梁氏最厲害之處就在於識人,但凡站在她面前的人,她但是看面相表情動作神態,就能判斷出那人的本性如何,可是看着阿文,梁氏卻覺得困惑了。
那女孩個頭不高,看上甚至只有八九歲模樣,梁氏知道劉氏美貌,很難想像後者會生出這樣普通的女兒,五官只能勉強算作清秀,實在稱不得好看,可就是這樣一張普通的臉,卻讓她看不透,那雙滴溜溜轉的大眼睛,透着靈動與神氣,竟叫她一點也不普通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半響,最後還是梁氏先低頭,掩唇笑道:「果然是個厲害的姑娘,叫阿文是吧。看你一個小姑娘也挺無辜的,在這裏也不用你做什麼重活,你就跟着秀兒----我女兒一起,幫着做些雜活吧。」
阿文不卑不亢的答道:「我雖然是來貴村受罰的,可村長您也知道,小孩子打架鬥毆在正常不過的,我知道咱們兩個村子不和,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既然平平安安的來了,若是到時候回去缺了哪兒少了哪兒的,那才恐怕嚴峻了,別本來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事,最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也沒意義是不。」
梁氏哈哈大笑,這姑娘恐怕是被剛來的那些村民不善的眼神給嚇着了,她點頭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也不用擔心,村里我都招呼了,不會為難你的,當然前提是你不去招惹他們,不然誰會故意跟個孩子為難吶。」
你不就是故意的麼!阿文心裏腹誹道,竟然能提出讓她一個小孩子來做一個月的苦力,也虧得她想得出來。
梁氏又將秀兒介紹給阿文。
近看時,才覺得秀兒果然人如其名,秀氣美麗的像個大家閨秀,月牙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很好看,也很親切,走起路來弱柳扶風叫人憐惜,看來梁氏很注重對秀兒的教養,恐怕平日都沒怎麼讓她做過活吧。
秀兒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阿文,她覺得那大眼睛看着人的時候,清澈的像是最純淨的水,沒有絲毫雜質。
「你是上次大寶哥身邊的小姑娘吧,原來你叫阿文,你可以叫我秀兒姐姐。」秀兒笑着一邊將阿文帶到睡房,一邊和她套着近乎。
阿文抿嘴笑道:「大寶哥跟我們提起過秀兒姐姐吶,說你人比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比天仙還美。」
秀兒一聽,臉紅到耳根子去了,嘴裏卻絲毫不掩飾的道:「大寶哥都說了我什麼?」
阿文有些詫異,秀兒看上去是很秀氣的,可談話間卻又顯得開朗活潑,這可真是----矛盾的結合體。
事實證明,梁氏也不算很差的一個人,阿文在她家並沒有做什麼,甚至比在自己家做的都還少,秀兒是個自來熟,總是拉着阿文在村里轉,這個介紹認識,那個打聲招呼,幾天相處下來,阿文總算知道,秀兒竟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相。
這日,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擺脫秀兒躲在屋裏睡懶覺。
「你可是好些日子沒來過了,怎麼,縣裏的美人如玉就忘了我了?」屋外突然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阿文眼睛一睜,她聽出了那是梁氏的聲音。
回答她的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吶,只是家裏的母老虎你也知道,我給你賠不是,我這不是來了嗎,你就原諒我這一回。」
梁氏有**?阿文心裏這樣想,一個翻身,悄悄來到門口,從門縫兒望出去。
男子背對着她看不見,只見梁氏媚眼如絲的掃了他一眼,嗔怪道:「這次就暫且饒了你,若有下次,你就別來了,做你的縣太爺去吧。」
阿文詫異的下巴直要掉下來,她這是撞見什麼了,梁氏竟然與魏忠馳有一腿?難怪她那麼有自信的說什麼告官,可也太震撼了吧。梁氏應該是以為她和秀兒一同出門了,卻不知道有人在聽牆角。
後面的不用聽都能想到是怎麼回事了,阿文小心翼翼的退後,準備躺床上挺屍,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然後不巧的是她後退的時候卻絆倒了放凳子上的銅盆,盆子裏還裝滿了水,頓時嘩啦啦哐鏘鏘的刺耳聲音在整個屋裏想起,阿文還被潑了一裙邊的水。
她愣在原地,腦子還沒轉過圈,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魏忠馳先是一愣,旋即是眼底陰沉,他堂堂縣太爺被人撞破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他顏面何存,若是被家裏的母老虎知道了,那還不得翻天了。
魏忠馳的夫人楊氏是出了名的潑辣,本來魏老爺是無需怕她的,只是他這縣太爺的位置都是靠楊氏娘家捐的官,所以輕易不敢與楊氏翻臉。
雖然魏忠馳狠厲的眼神一閃而過,卻還是被阿文捕捉到了,她知道魏忠馳心裏肯定在想着如何讓她『閉嘴』了。
阿文露出些無辜又害怕的怯怯模樣,盯着腳下是水漬,似乎怕梁氏責備她打翻了水似的。
「她是誰?」魏忠馳臉色陰沉的看着梁氏。
梁氏臉色先是一白,繼而又想到阿文不過十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便有強裝鎮定的道:「不過是個孩子,水磨村的,做錯了事兒我給管教幾天,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當着阿文的面,魏忠馳不好發作,畢竟這事是越描越黑,他自己更是理虧,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背後動手,雖然阿文看上去很小什麼都不懂,可剛才的話,這孩子分明是聽到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阿文那無辜的大眼睛下隱藏着莫名的深意。
「真是掃興。」魏忠馳一甩衣袖,嘀咕一身,然後轉身就走。梁氏趕緊追了過去。
阿文從側面看到梁氏在魏忠馳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後者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
送走了魏忠馳,梁氏將阿文叫到跟前,兩人對視了許久,她才斟酌着開口,說的卻是自己的事,「我嫁給秀兒他爹的時候才十五歲,十六歲有了秀兒,他爹卻是個短命的,秀兒兩歲的時候就去了,我一個女人如何養活女兒,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除了這張皮我什麼都沒有,為了秀兒,我什麼都可以做。」包括出賣自己的身體。
阿文儘量裝出什麼都不懂的茫然樣,若是別人恐怕還能忽悠過去,梁氏看着她卻笑了:「你也別裝了,我知道你都聽見了,忠-----魏老爺那裏你別擔心,我會幫你說情的,我只求你一件事,別告訴秀兒。」
她其實沒必要說這麼多的,可不知為何,阿文看着那么小,卻又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着,那種違和感,似乎就像是本該單純的嬰兒卻露出死神般可怕的眼神。她只能斷定一點,此女將來必定不俗。
「我不會告訴秀兒的,可是你也得答應讓縣太爺放過我,我保證誰也不會說出去的。」阿文認真道。
梁氏嗯了一聲,盯着地上發呆,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阿文悄聲離開,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要魏忠馳不找她的茬,她也一定不做那缺德事,畢竟你情我願的也不關她的事兒。
阿文在甘泉村只呆了半個月不到,就被梁氏送回了水磨村,其他人都表示不解,阿文卻知道其中深意,也不多說,只是秀兒死活要送她回來,自然無意間遇到大寶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十月初,太陽沒有那麼毒了,時而會下些小雨,襦裙外套上薄夾襖也不會覺得熱,最讓安穩開心的是,耿桑家的桂花樹二度開放,日日院子裏都是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這日,又下起了小雨,阿文站在門口見耿桑背着藥箱正朝家裏去,便提着裙角一路小跑過去,上午耿桑出門的時候說過跆拳道館的事有了些眉目,她激動了一上午,總算等着他回來了。
走進院子,阿文一邊撣了撣頭髮聲的水漬,一邊將腳上的泥巴在院邊的石頭上蹭掉,才進屋笑道:「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耿桑拿了乾的白布,將她濕潤的頭髮擦了擦,又倒了杯熱茶放到她手裏,最後從藥箱裏面拿出個油紙包,淡淡的酥香味飄出來,阿文聞出了這是她最喜歡的陳記酥餅。
「既然要教學,地段一定要好,十里坡是個不錯的地方,四通八達且地面寬敞,不管是上集還是去別的村,那裏都是必經之路,正好那裏的陳記鋪子要關門,我便盤了下來。」
阿文知道那地方,就跟現代的十字路口一樣,而那陳記鋪子她也知道,就在路口邊上,很是顯眼,地段果然是很好的。
她還待繼續詳問,卻見王嬸兒一臉慌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張口就道:「阿文,出事了出事了,官差去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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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重複那幾句話,累了,祝各位天天開心,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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