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她知道了什麼?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
夜滌塵知道眼前的姑娘冰雪聰明,就連他這麼老謀深算的人,都差點栽在了她的手裏,所以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她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想必是另有用意。
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說,擺了擺手道:「來人,帶柳姑娘先去休息。」
「等一等。」若水聽着他說話的方向,將頭轉向夜滌塵:「王爺,我還有一位同伴,一起被您手下的人請了來,王爺能否將我們關在一起?」
「關在一起?」夜滌塵不禁愕然,接着他就失笑道:「水兒,你說話越來越是有趣了。你們都是本王請來的貴客,又不是囚犯,怎麼會有關押一說?你先去休息,本王和你那位同伴可是老相識了,他還欠了本王一個承諾,待他為本王辦完事情之後,本王自會送他前去見你。你放心,只要他為本王做事,本王是絕對不會為難他的。」
他笑容可掬,周圍的下人們見了,都暗暗稱奇。
他們都知道自家服侍的這位主子素來冷麵冷情,一顆心就像是鐵石所鑄,周身散發出來的全是冰冷氣息,平時里別說是笑,就連看他牽動一下嘴角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可是今天,他們竟然看到自家王爺笑了,而且笑得極是歡快,像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這位剛剛迎進府來的柳姑娘,竟然一句話就能引得王爺發笑,真是神通廣大。
「那就多謝王爺了。」若水對着夜滌塵點點頭,跟在兩名丫環的身後,緩步而行。
自始至終,夜滌塵都沒有讓人拉下蒙住她雙眼的黑布,顯然是不欲她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她也忍得住好奇,不去瞧。
聽了夜滌塵的話,她便知道墨白說的果然不假,那十三皇子果然是有用得着墨白的地方,而且,在沒有利用完之前,絕對不會為難他的。
她跟着兩名丫環來到一處所在,一踏進去,她就聞到了一陣陣清幽之極的香味。
這味道絕對不是薰香散發出來的,而像是極清極淡的花香。
在這寒冬季節,怎麼會有花香?
她正在狐疑,忽然眼前一亮,蒙眼黑布被一名丫環取下。
兩名丫環向她福了一禮,便肅起手退在身後,一言不發。
若水早就習慣了二人的作派,也不以為意,她開始緩緩打量周圍,越看越是驚奇。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房舍,房間裏也是暖意融融,隨處可見的就是一盆盆含苞吐蕊的鮮花。
有牡丹,有茶梅,月見草,還有一些若水叫不出名字來的花卉,五彩繽紛,爭奇鬥豔,乍一見到,她幾乎以為回到了三月春暖花開的東黎。
她本來以為十三皇子為自己安排的房間定是奢侈華麗,哪知道一見之下,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把十三皇子瞧得小了。
這房間佈置得處處別具匠心,雅致舒適,清新脫俗,讓她一見就心中喜歡。
一旁的博古架上,擺放着一件件玲瓏剔透的玉器,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羊脂美玉,散發出柔和美麗的瑩光。
看到這些玉器,若水心中忽然一動,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她邁向走向裏間,如果她所料不錯,裏面應該是一間臥房。
這樣的格局和她在東黎的家中極為相似。
兩名丫環上前一步,搶在她之前挑起了由一顆顆拇指般大小的東珠串成的門帘。
若水走進去之後,忽然愣住了。
和她所想一樣,這裏果然是間臥房,而且,裏面的佈置擺設,和她的家一模一樣。
樁樁件件,都是她熟悉的。
南窗下,擺放着一張紫檀雕花拔步床,上面鋪着素白繡着柳枝的錦被,東窗旁邊是一張精緻古拙的梳妝枱,就連上面擺放的胭脂花粉,都是出自她常用的老字號盛芳齋的。
最讓若水感到意外的是,架子上居然掛着一隻鳥籠子,籠子裏是一個翠羽紅嘴的小鸚哥兒,正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小眼,對着自己骨溜溜的亂轉,那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若水情不自禁的朝那小鸚哥走去,摘下籠子逗弄着它。
小鸚哥兒很是傲嬌,把頭別向一邊,不瞧她,也不叫。
「喂,小東西,你叫什麼名字?會不會說話?」若水被小鸚哥的樣子逗得發笑。
她嘬起唇學了幾聲鳥叫,可小鸚哥兒根本不答腔,歪着腦袋用尖尖的嘴巴梳理着羽毛。
「難道是個啞巴鳥不成?這王府里的人真是奇怪,丫環是個啞巴,就連鸚哥也不會叫。」若水自言自語。
「柳姑娘說錯了,這府里的丫環不是啞巴,這隻鳥兒是會叫的。」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若水回頭,只見一名身穿管家服色的人正對着自己行禮。
她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問道:「你是陶管家?」
陶衛抬起頭來,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若水的臉,越看越是篤定,這就是自己認識的那位太子妃無疑。
可是她為什麼一副認不出自己的樣子?
就連見到王爺,她都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他想不明白原因,更不敢胡亂說話,當下恭恭敬敬的道:「是,奴才正是,不知道柳姑娘對王爺的安排可還滿意?」
「你家王爺費心了,我很滿意。」若水放下鳥籠子,不緊不慢地道:「就是有一樣不滿意。」
「請問柳姑娘有什麼不滿意,只管告訴奴才,奴才一定會辦得讓柳姑娘滿意。」
「我剛才說過了,這府里的人怎麼個個像啞巴一樣不說話?服侍我的這兩個丫頭更是如此,難道她們都是啞巴不成?」
「呵呵,柳姑娘所言不錯,她們兩個的確是啞巴,不但是啞巴,還是聾子。」陶衛呵呵一笑。
「聾啞人?」若水一驚,目光落在那兩名丫環身上。
兩名丫環都是微微低着頭,臉上沒有半點異樣的表情,顯然是沒聽見二人之間的談話。
「她們也不是天生聾啞,只不過是被割去了舌頭,刺聾了耳朵罷了。有時候,只有聽不到說不出的人,反而更加可靠。」陶衛輕描淡寫的道,好像割舌頭刺耳朵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你是說,你家王府里的下人們都是被割了舌頭也刺聾了耳朵的嗎?」若水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當然不是。」陶衛搖搖頭,「他們都是犯了過錯才受到的懲罰,王爺天性仁慈,沒有要了他們的性命,只是刺聾割舌,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呵呵,這麼說,他們倒要感謝你家王爺的不殺之恩了?」若水諷刺的冷笑一聲。
「不錯,他們的確對我家王爺心懷感恩。」陶衛大言不慚地點頭。
若水心頭升起一股怒氣。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這個陶管家一臉的傲氣,簡直和他家主子一模一樣,怪不得那十三皇子會用這種強行的方式把自己和墨白擄了來,原來在他的心裏,根本沒有什麼是非黑白,他只知道,他欲要則要!
「那這隻鳥兒呢?它也犯了錯被割了舌頭嗎?」
「呵呵,柳姑娘說笑了,這不過是只鸚哥兒,它會犯什麼錯呢?」
「那它為什麼不叫?」
陶衛聞言,再次用一種琢磨的眼光看向若水,看得若水莫名其妙。
過了好一會兒,陶衛才慢吞吞的道:「柳姑娘,你不認得這隻鳥兒了嗎?」
這隻紅嘴綠毛的小鸚哥,可是王爺派人特意趕到東黎,從太子府里順出來的。
正因為王爺知道這是柳姑娘的愛寵,才不惜花了這樣的心力幫她取了來,只想能夠博得她一笑。
可沒想到,她見了小鸚哥之後,居然會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
說也奇怪,這隻小鸚哥自從到了北曜,就再也沒有出過聲,就像變成了啞巴一樣。
陶衛記得清清楚楚,在東黎太子府的時候,它的叫聲可歡實呢,一張嘴巴成天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學說人語更是惟妙惟肖。
他本來以為這隻鳥兒見到主人之後,會再次開口說話,沒想到再一次讓他意外了。
「這隻鳥兒……的確有些眼熟。」若水又看了一眼小鸚哥,「可是天底下的鸚哥,不都是長這樣子麼?大同小異而己。」
陶衛忽然睜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若水,臉上的驚駭之色掩都掩不住。
他只覺後背上爬滿了冷汗。
「柳、柳、柳姑娘,你再仔細看看,這隻鳥兒真的只是眼熟而己嗎?」他聲音發顫。
他閱人無數,一眼就看了出來,若水的神態純出自然,沒有半點偽裝。
她居然連自己最心愛的寵物都認不出來,難道她失憶了?忘記了以前的所有事?
所以她才認不出王爺,認不出自己?
這個念頭一鑽進他的腦海里,就像生了根一樣,怎麼也抹不掉。
「您再想想,它叫什麼名字?」陶衛忍不住提示道。
他聽過府里的人都管這隻鸚哥叫小英兒,也知道這個名字正是若水所取。
若水看了小鸚哥好一會兒,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她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所有關於小七的記憶,都已經從她的腦海里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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