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 49.鄭瀲荷 番外之籠中歲月(一)

    今天是我女兒薄湄結婚的日子,一早,就有人從門縫裏塞了報紙來給我看,其實我的眼睛早就不如從前好使,一隻眼睛遠視,一隻眼睛近視,看東西總是費勁,容給我配的眼鏡,我也懶得戴,若是容在,會給我念念報紙,她不在,我只能自己看。

    說實話,我從沒想過,我能活到看我女兒結婚這一天。

    這報紙的頭條上正說得是吳洱善和我女兒……不過通篇都在說洱善,沒提到我女兒。

    從這記者的描繪里,我大約能想像她們婚禮時的樣子。

    時代不同了,從前兩個女人搞不正當關係是要抓去坐牢的,現在呢,在咱們南國,居然能正正經經的結婚,有法律保障,也有社會認同,這真要多虧我丈夫薄徵燾當時投票的時候動了點手腳,讓同性婚姻法全票通過。

    我還記得那一年這事兒引起了國際轟動,同時也讓國內很多仇恨同性戀的人走上街頭,全國舉行的示威遊行估計有一百多場,場場爆滿,不過同性戀人士也不甘落後,補了兩百多場遊行蓋過了他們。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我丈夫要讓同性婚姻合法,他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直男,而我也是全須全尾的直女,不過好在這部絕無僅有的婚姻法施行之後,效果良好,薄私底下又得到了很多黨派人士的支持。

    好了,我不想再回憶起我丈夫,幸好容不在,容要是在,免不了又要不高興了。

    我姓鄭,我母親生我的那天,皇宮裏的荷花全都開了,我父親從宮裏辦事回來,看見剛出生的我,小臉蛋兒嫣紅的如同那滿池的荷花一般,就給我起名字,叫瀲荷。

    後來母親總是覺得我這名字挺不好的,三番五次要改名,原因是她覺得荷花這種花不大好,為什麼呢,誰都曉得荷花居士出淤泥而不染,可見這荷花得從那爛糟糟臭烘烘的淤泥里長出來,母親向來愛潔淨,自然不喜歡我沾上一點塵埃。

    她打小就把我當做是仙女來養,這也間接導致我教養我的女兒的時候,也是把她當做仙女來養,不給她站一點人間的污、穢,甚至不給她沾一點煙火氣,現在想來,我女兒的個性,在我們薄家徹底倒下之後,肯定要吃不少苦,這都要怪我。

    我們家祖上是唱戲的,我祖父的祖父因為唱得好當了官兒,爬着爬着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後來我祖父也承襲了爵位,輪到我父親的時候,國家早就危機四伏,皇族們成天人心惶惶,他這個官兒總是做得提心弔膽,生怕一齣戲出了問題,上面砍了他的頭。

    不過在家裏,我父親總是會笑呵呵的拿着紫砂小壺,搖着摺扇,聽着我唱小曲兒,看我耍刀,我家世代唱戲,到我這一代,沒有男丁,只有我一個女娃,我母親也不願意再生,我父親就覺得一門絕活不能斷了,就讓我拜師傅學藝,一會兒讓我唱花旦,一會兒讓我演武生,恨不得我在台上能一人分飾所有角色。

    總得來說,我的童年過得十分精神分裂,這就要拜我父親所賜,我什麼戲都學,什麼老師都拜,從三歲起,就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要是有地方出現新劇種,父親肯定要披星戴月的帶我去見識見識。

    我母親常因此拿雞毛撣子追着我父親打,我父親每次吃痛就會說,我們鄭家的女兒,不僅得會唱戲,還得懂戲,得精通所有戲曲,否則別人哪裏服你?!我母親常會擰着我父親的耳朵,不滿的說,別人以後服不服我女兒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服了你了!你是要讓她今後去賣藝嗎!學這麼多幹什麼用!

    說起來,我父親就是皇家梨園行的一個管事,官兒不大,每年就靠着一點恩寵賞賜過日子,不過他是個很盡責的人,他說將來他們這個唱戲的行當肯定就不像現在這樣是個下九流的,說不定就成了一種文化,他的心愿是讓每一個唱戲的人卸了妝之後都能體面的過活。

    這還真讓他說中了,在他去世後的不久,江河日下的皇權倒了,也沒混戰多久,南北就分裂了,南國成立後,作為鄭家唯一的女兒,我母親哆哆嗦嗦的把我推薦給了文藝部的叔叔阿姨,希望他們能幫個忙,讓我能在「新衙門」里謀個職位,從此,我就成了全國戲曲協會的老大,管着全國戲曲行當的傳承和飛升,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實現我父親的遺志。

    唉,也因為當了這個破官,我認識了容蘭芝,這個毀了我後半生的女人。

    前面我已經說過,我是個直女,對女人沒有額外的感覺。

    我頭一次見容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人渾身都是一股邪氣,長得雌雄莫辯,美得男女皆愛,她的風流韻事比她本人更要光彩奪目,我們那個年代,這種人是要被逮進去做審查的(掩嘴)我那時候就很想慫恿還不是我丈夫的薄和我一起參她一本,將容送進去寫檢查,以讓她能夠做一個正直的人。

    當然,薄不同意,因為他覺得容蘭芝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你瞧吧,容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修煉到家,連薄都沒有參透她的真身,放走了她這個萬年害人精。

    容蘭芝祖上細說起來,和我們鄭家祖上還有些淵源,她祖父的祖父也是唱戲的,和我祖父的祖父很是有些交情,不過後來她祖父耍大刀劈斷了自己的一隻手,就轉而經商去了,靠着和皇族們的一點聯繫,悶聲發了大財。

    我和她頭一次見面時,她就繪聲繪色的說起自己曾祖父砍斷自己一隻手之後的血案現場,逗得所有人都笑了,包括我。不過可能是我笑得有些晚了,其他人都笑完了,我才笑,我一笑,她就用她邪性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我。

    當時我並不明白的那種眼神的意思,只能禮貌性的說了句抱歉,並聲稱自己十分同情她祖父的祖父。(掩嘴,畢竟能自己劈斷自己的手的人,幾乎沒有。。。。)

    後來,我們又見了三四次面,都是戲曲界朋友的聚會,有時候她組局,有時候我組局,為了活絡氣氛,她沒少揶揄自己家成了暴發戶之後的種種離奇行跡,什麼早上要用燕窩漱口、出門一定要坐洋車、腰間一定要佩戴最上等的和田美玉……我那時,對她的這種自嘲很是佩服,她也因為這胸襟廣闊的自嘲很快擁有了許多朋友,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再後來,也不知怎的,她組局了也不叫我了,反而是常常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開着等在我家門口,冷不丁的從車上下來,說要請我去吃雪糕,有一次被我母親看到了,就教訓了我一頓,說女孩子家忌寒吶,冰得東西不能天天吃。


    從那次之後,容蘭芝就改為請我去茶樓喝茶,有段時間,我們聚得十分頻繁,主要是我和薄陷入了無可避免的爭吵中,我們決定結婚,可是各自又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好,因此演變出了不少的小矛盾,容就聽我說着那些事情,有時候發表意見,有時候沉默的讓我心驚。

    我當時如果能再敏感一點,就應該要知道,容蘭芝這廝,怕不是喜歡上我了?

    可惜,年少輕狂,腦袋不好使,壓根沒瞅出來問題,以致於埋下禍根也不自知,我那時候就該識相一點,少去找她,省得幾十年後給了她藉口說,也不知道是誰,天天粘着我,找我說話排遣,拿我當小三使着,卻一點小三的好處都不給我。

    對了,我們那年代還沒有小三,我們都說——第三者。

    第一個瞧出來不對勁的,絕對不是如今身陷囹圄的我,而是我丈夫,薄有段時間變得非常敏感,

    一會兒照鏡子打領帶的時候問我:

    薄:阿荷,我不在的時候,你為什麼天天往容蘭芝家裏跑?

    我:去打麻將,聽戲咯。

    一會兒出門的時候問我:

    薄:阿荷,你們除了打麻將聽戲,容蘭芝還和你做別的嗎?

    我:當然啦!

    薄:什麼???!!!

    我:還可以游湖聽戲啊,最近畫舫上的糕點一級棒呢。

    薄:…………

    一會兒出差途中打電話給我問:

    薄:阿荷,容蘭芝有沒有對你說過以下的話:

    我:嗯,你說?

    薄:阿荷,我真喜歡和你在一起。我們要是能天天這樣在一起就好了。

    我:這是她的口頭禪啊。每次見面都要說。

    薄:阿荷,你今晚別回去了,反正你丈夫也不在家。

    我:這個,她好像……也說過幾次。

    薄:說過幾次?

    我:也不多,十來次吧。不過我都回來了,因為我要回來餵我的貓。

    大概這樣問東問西幾次之後,突然有一天,容蘭芝被逮進去受審查了,又突然有一天,容蘭芝被遣送回老家了。

    從那以後,到我生下我的女兒和兒子,那十多年間,我都沒再見過她,她也不再打電話給我,直到同性婚姻法正式施行後,她來過一趟京城,也只是匆匆在宴會上打了個招呼,她就陌生人似的和我擦肩而過。

    我丈夫也奇怪,從不跟我解釋容蘭芝被遣送回老家的真實原因,每次我只要提到容蘭芝,他總是氣急敗壞的說難道我不夠好嗎?難道我不夠英俊體貼嗎?你要老想着那個居心不良的第三者?我……只能無言以對,被薄那一臉被戴了綠帽的受傷表情震驚過幾次之後,我就不再問了。

    我白痴的想着,時間總會給我答案的。

    結果,時間只給了我當頭一棒。


https://sg.shazbil.com/%E5%9E%AE%E6%8E%89%E7%9A%84%E4%B8%80%E4%BB%A3%E5%90%8D%E9%97%A8%E5%90%8E-66062/56.html
相關:  姑姑,你被捕了!  我受不了(GL)    喪咒  網遊之宅心人後  古井觀傳奇  贗品太監  
(快捷鍵←)上一章 ↓返回最新章節↓ 下一章 (快捷鍵→)
 
版權聲明: 好書友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49.鄭瀲荷 番外之籠中歲月(一)所有小說、電子書均由會員發表或從網絡轉載,如果您發現有任何侵犯您版權的情況,請立即和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作相關處理,聯繫郵箱請見首頁底部。
最新小說地圖
搜"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
360搜"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4s 3.4485MB

TG: @feiwug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