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施珊珊今晚又是無夢。
她睡在鋪上,一直睜着眼,心中好似期盼着一個等待,等待着心上人突然從天而降,給她一個喜悅。
她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個幻想,父親病情加重臥床不起,哥哥被蔣門神打傷需要休養,武松被囚牢房毫無消息,面對窘境,自己一個女兒家卻又無所作為,束手無策,施珊珊竟對自己生起恨來,恨自己在關鍵時刻挑不起大梁。
她爬起來,慢慢地走到窗前,窗外仍是月光如水,天空中銀河縱橫,銀河兩邊有兩顆明亮的星星,施珊珊以為這就是牛郎與織女了,她想起了曾問過武松的話,現望着孟州城已經稀落的燈火,她與武松咫尺千里,心中已深切體會到牛郎織女般的痛苦……
在施珊珊目光未及的地方,張青夫婦二人乘着月光,正縱馬向孟州趕來,馬上馱着大包的銀子。
站立窗前的施珊珊經受了一番痛苦的煎熬,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欲望,她要乘夜深人靜,偷偷潛入府衙牢房看一下武松,她感到克制不了心中的思念之情。
她用那一串潔白細密的牙齒咬住了有點蒼白的嘴唇,心中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她熟知孟州城牆的地形地貌,那是一座不太高的土城牆,前一段時間自己不懈地練武,由於得到武松的指點而增加了功力,憑自己現在的能耐跳上城牆肯定不成問題。
她開門出來,叫使女悄悄地去哥哥的衣櫃裏取了一套深色的舊衣服,經過大半個時辰的裝扮拾掇,施珊珊完全成了一個白面書生,她又找了一塊黑布塞在腰間,待到更深人靜之時,她取了劍,從自家後院的圍牆跳到牢城營外。
施珊珊憑着自己的記憶很快來到了城牆外的偏靜處,掏出黑布蒙了臉,細細地聽了一會,確定裏面沒什麼動靜,又估量了一下土城牆的高度,蹲身一個魚躍,跳上了城牆頭。因孟州背靠洛陽,既無戰事,也沒什麼強人出沒,平時城頭上不設崗哨,因此雖然月光明亮,卻沒有被人發現。
施珊珊下了城牆,迅速朝着府衙方向移動,很快來到了府衙的後面,「噌」地跳進了府衙的後院,貓身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她原以為此時所有人都應該進入了夢鄉,殊不知還未接近到牢房時,月光下她的身影就被府衙里巡哨打更的兵士發現,有人大喊一聲:「有賊」,立即就有十幾個人圍了上來,都監府派來把守牢房的那些兵士聽到喊聲,也紛紛跑出牢房前來助戰,施珊珊驚出一身冷汗,一看大事不好,邊揮劍抵擋,邊向府衙的圍牆邊靠攏,她想瞅空子跳到府衙外面。有些兵士似乎看破了施珊珊的心事,他們迅速合攏,把施珊珊圍在垓心。施珊珊雖是練武的女漢子,但卻未殺過人,也不敢殺人,只是左右招架,明顯地處於劣勢,這無形地壯大了那些兵士的膽量,他們決心要瓮中捉鱉,抓個活口。情況愈來愈急,再拖延下去,即使施珊珊現在還能自保,但動靜一鬧大,都監府、城防團練所隨時都會派出兵馬,那時想走也就晚了,施珊珊銀牙一咬,準備什麼也不顧了,哪怕就是傷人也要斬開一條血路。
就在這時,從府衙院牆上跳下一男一女,男的手裏拿刀,女的手中握着一條軟鞭,立即加入戰陣,霎時解了施珊珊的圍。
來人就是十字坡的張青與孫二娘,施珊珊從家裏出來剛跳出後院圍牆不久,張青夫婦就來到了牢城營大門口叫門,兵士聽來人找他們頭頭的,急忙稟報,施恩把張青夫婦接到家中,卻不見了施珊珊,忙找使女查問。
根據使女所說的情況,三人一分析,認為施珊珊一定是去了府衙牢房,情況緊急,不容分說,於是施恩帶路,不一會三人來到了城牆下,因施恩身上有傷,無法越過牆頭,就向張青夫婦簡述了府衙的地理位置,張青孫二娘立即飛越城牆,一陣急跑很快就到了府衙外,聽見裏面正在打鬥,夫妻本是心心相連,二人只互相點了一下頭,就「噌噌」躍起竄進了府衙。
月光下,張青手中的刀挽起朵朵刀花,逼退了左面的兵士;孫二娘手中的軟鞭無情地抽打着右面的兵士,那烏青的鞭梢猶如一條毒蛇的信子,「唰唰」舔在那些兵士的臉上、臂上,痛得他們喊爹叫娘,紛紛後退。
怕惹出更大的麻煩,張青夫婦今天不敢殺人,只為救人,一見兵士後退,連忙拉着施珊珊跳出府衙,順來路直奔城牆邊。
施恩在外面接着三人,也不打話,立即回返牢城營。路上張青對孫二娘說:「二娘,孟州不可久留,天一亮都監司就會派兵四處搜查,我們得連夜趕回十字坡。」
孫二娘覺得丈夫的話在理,一到牢城營就扔下包裹,交代施恩趕快想辦法找人打點送禮,時間絕不能耽擱,她和張青先回十字坡,等幾天風平浪靜時再來。上馬時,孫二娘又叮囑了施恩幾句,她的心中實在是放不下武松。
張青孫二娘夫婦打馬而去,施恩從包裹里拿出些銀子分發給守門兵士,囑咐他們不得隨便亂說。
第二天都監司、城防團練所的兵及府衙的差辦人員,雖然折騰了一上午,但張都監他們沒有懷疑到牢城營,因為他們知道施恩已被蔣門神打折了一條胳膊。那麼這個蒙面人究竟有何用意,或許是江湖上的人為武松而來的。
施恩的身體略有好轉一些,就通過父親的關係,人找人、人托人,不惜花光了自家的與孫二娘送來的全部銀兩,又變賣了部分家產,該送的送了,不該送的也送了。從牢房的管理節級、辦案的提刑孔目,到看牢的牢頭與獄卒,甚至牢房裏燒飯的也多少送了一點銀子,知府也收到了一份大額銀兩,施恩是通過熟人康節級轉送的。知府也不推辭,因為武松本能就不是死罪,你施家花銀子也只是能讓他活着,這銀子才真是不收白不收了。
因為銀子是大爺,大爺發話了,武松在牢裏才得到了一些寬待,除去長枷,手腳可以活動,伙食也有了一點改善,他的身體也在慢慢地復原,但都監司的兵還在把守着,讓他仍與外界隔絕消息。『
他太想外面的世界,想着施珊珊,想着十字坡酒店,想着要去報仇。
該死的張都監,武松就差咬碎了牙,此仇不報,怒恨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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