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妍轉身見着竟然是閶隆糧鋪的東家陶北原,臉上忍不住隱隱泛了泛紅,因為這下是給抓了個正正着。雖說這其實並沒有什麼,她愛怎麼過來是她個人的自由,可她畢竟是之前嘴上應着人家,可實際上卻避着他,繞過他,自己就這麼跑過境來了。
那東家,父親是遼人,母親是宋人,背景不知,上一回只告訴嚴妍說,讓她稱呼他的宋人名字,因系他母親那一支的姓氏是「陶」,嚴妍當時估計着這人是走南闖北的,為了在宋地行走方便才取定了一個宋人名字的。嚴妍此時心裏呼了口氣,她差點連這人的姓名都忘了,上回主要是想着,去那家買糧都大半年了,也才見過這東家一趟,想是這東家也不常去他鋪子裏,就沒什麼深刻記憶的必要,結果,又遇上了,還好距離上次見面並未有太多時日。她這剛才甫見他那一刻,給小驚了一下,就更是回想乏力,定了定神,終於憶起這人的姓名。上前喚了一聲:「陶大哥。」
「在這裏做什麼呢?」陶北原臉上隱隱有些笑意,此刻像是抓到了一隻心虛的小老鼠,那小老鼠還強作鎮定地上前來招呼,一副不露形色的樣子。不過為了不把小老鼠給嚇跑掉,他也聰明地不點破。
「我來買糧。」
「哦。你這趟是要在宋停留上多長時日?」
「不久,來回就兩天,我明早就往回趕。」
「哦,這樣。我也明早回去,既然同路,有沒有什麼幫得上的?」
「沒有。」回得超級乾脆。
「你是雇的馬車還是自己的馬車,車上夠放你這些糧嗎?你好像買了很多。」
「夠放的。」避重就輕,不用人家問什麼話就得答全的。
「來去一趟不容易,要兩日光景,你要是看着那邊兒沒有的穀子,可以多買一些,我那輛馬車上還能幫你放幾大袋子的。」越避就越逼着她來。
嚴妍是悶了,這人怎麼回事,非得逼着她領他情是不?好!你自找的,可別怪我!她講:「好吧。我也正好想着多買幾袋子。」
轉頭又跟人掌柜買了八大袋,心想,我裝死你,壓得你那馬車一日跑不到十里地,我看你以後還一天到晚這麼事兒事兒的。
結果,她那八大袋買完了,那陶北原也是神色如常。只跟那家掌柜的招呼了一聲,說:「吳掌柜,連着她那四袋子送去我那兒吧。」
招呼完了,轉頭對嚴妍講:「先往我那兒放着吧,這樣你走動起來也方便。明早我們巳時在北城門那兒等。」
「……」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能說:「好。」
第二早準時去了北城門那兒,一看人已到了,再一看,有些泄氣,人那馬車兩匹高大強壯的黑馬,是駕雙頭馬車,那車輿方箱拱頂,箱身箍銅,一看就是輛「豪華座駕」,別說是那十二大袋黃米了,怕是來個二十大袋也不怕。
和那輛雙頭黑馬馬車一比,自己這輛單頭棗紅馬馬車顯得尤其的微小,明明幾日前剛購入那陣子,還覺得它挺高壯、挺威武不凡的,這會兒,瞅着,那就是個娘兒們的車!
其實這也無所謂了,也不是要跟人比來比去,陶北原是個男人,自己是個女人,毫無可比性,女人也不用那麼要強,自己買自己用,夠用就行,也不是要用來裝門面。只是,和陶北原這兩次的接觸下來,給嚴妍感覺怪怪的。
從來沒人跟她搞過什麼「曖昧」,她只知道以前讀職高時,班上男生會避免跟她有任何的曖昧,事事都要跟她楚河漢界的劃分清楚,她一開始也不明白人家為什麼要跟她保持着那麼清楚的距離,後來才想明白,假使是跟她被旁人扯在一塊兒、說在一塊兒,一個,在哥們兒那裏丟不起那個人,再一個,萬一叫他們心儀的女孩見着,給誤會了他和她的關係,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也因此,她就從來不曉得所謂「有曖昧」具體是個什麼感覺、什麼狀態。沒有經驗,無從比較,她也就無法斷定這人是不是對自己有那層意思,雖說她隱隱覺着有些像是那麼回事兒,但她還真不敢斷定說這人一定是那麼個想法,自己的感覺也不能作準,第六感還常能出錯呢,萬一人家不是呢,萬一人家也就是兼帶了幾分遼人的豪氣,做事就是這麼的「古道熱腸」、不拘泥於細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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