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領着一眾人先去皇后的鳳儀宮裏問了安之後方才轉出到德慶宮參加宴會。
曲清幽是初次參加這宮宴,自是兩眼不住地打量一番,這德慶宮一般都是宴會是方才開啟的,現在宮殿正門的一塊空地正有着錦緞結成的高樓,高百尺。離宴席尚還有不少時間,周圍都圍滿了貴婦們,一一拿針引線,意圖乞巧。
曲清幽一眼就看到了徐姨母帶着裴氏正在看那些個婦人穿針,一時間笑聲連連。她忙向穆老夫人請示,想去尋姨母說說話。
穆老夫人自是笑着點點頭,唐夫人的臉撇向一邊不吭聲。
「幽兒給姨母請安。」曲清幽笑着給徐姨母福了福。
徐姨母一聽她的聲音,忙驚喜地回頭,一把攬住,「在姨母面前哪需那麼多虛禮?你婆母今兒個把你也帶了來?」
曲清幽笑着依在徐姨母的懷裏道:「婆母怕我一個人在府里寂寞,故把我扯了來參加這宮宴。」
徐姨母暗暗地觀察她的神色,不像說謊的樣子,「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放心了,就怕你那婆母難相處故意為難你。」她這侄女倒是個顧大局的人,唐夫人能有這般好的兒媳真該偷笑了。
「哪有的事?婆母都是知書識禮的,哪會故意找碴?」曲清幽道,然後才朝一旁的裴氏看去,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別的,她怎麼覺得裴氏似乎豐滿了不少,而且臉上略有些緋色,看着她的目光也是笑意盈盈的,「表嫂可是有喜事了?」
裴氏一聽臉上就一紅,頗為嬌羞地點點頭。
曲清幽一怔,忙上前拉住裴氏,「表嫂,幾個月了?」耳語道。
裴氏尚未說話,徐姨母就笑開懷道:「才三個月出頭多一點。」雖沒聽見侄女問了什麼,但一猜也能猜中。
曲清幽吃驚地暗暗掐指一算,難怪曲寰滿月時,這表嫂沒來,原來怕喜事相衝,故意避着。故做惱道:「有喜事也不通知我一聲。」
裴氏忙賠罪道:「不是我不想告知表妹,只是怕腹中胎兒小氣,等穩了才通知親友。婆母還想着過了節,就把親友們都請來賀一賀的。」她盼這孩子都盼了六七年了,自從嫁給徐子征,這還是她頭一次坐胎,自是萬分小心。
曲清幽忙道:「我瞎說鬧着玩的,況且表哥與表嫂有孩子,大喜事,高興還來不及。」
徐姨母笑着親切囑道:「你成親都半旬了,也要努力趕緊要個孩子。」
曲清幽一聽臉一紅,她與羅昊連房都沒來得及圓,哪會有孩子?「我們不急。」
徐姨母四周看了看,沒見定國公府的女眷在周圍,朝侄女小聲道:「別總吊兒郎當的,要搶在金氏前頭生下嫡長孫,將來你的位置才坐得牢。」
曲清幽忙笑着應是,徐姨母這才又隨意說話。
身為安國公夫人,徐姨母自是不得閒,一會兒就有不少人圍上來說話。
曲清幽詢問道:「不知太妃娘娘會否出席宴會?」她朝那些穿着宮裝的女子瞄去,都未見着粟太妃。
徐姨母一聽眉頭就一皺,姑姑是寡婦,況且當今聖上又非姑姑所出,一般這種宴席是沒資格出席的,遂搖了搖頭。
「侄女想去給太妃娘娘請個安。」曲清幽想到母親極為尊重這個姑婆,遂也想代母親盡一盡孝道。
徐姨母握着她的手感激地道:「難為你這孩子想得周道。來,我去與你家的老夫人給你個討個盡孝的機會。」
有徐姨母出面,曲清幽自是輕易獲得到別處走動走動的權利,隨着宮娥在這皇宮裏穿梭,現在還是傍晚時分,到處都掛滿了彩燈,想來一入夜定是精彩萬分。跟着跟着,她居然跟丟了,宮娥不知到哪兒去?
曲清幽一人在宮裏周圍亂躥,找不到路,此處越走越偏僻,連個問路的宮人都沒有。她的心裏開始有幾分焦急,這皇宮是處處暗藏殺機的,真怕到時真惹出什麼禍就難辦了。
果然,她還剛這麼想着,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吟哦聲與男人的喘息聲,她忙把自己藏在叢花之中,不經意地朝那陰暗的地方一瞥,卻讓她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口。
那個與男人苟合的女人居然是定陽公主。
只見定陽公主身上的明黃色衣衫早已凌亂成一團的掛在身上,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定陽公主的雙手也牢牢地攀在男人的肩頭,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麼一回事。
曲清幽這回真感到一個頭兩個大,雖然早知道這定陽公主行事頗為荒誕,但想着她也是心思深沉之人,怎麼會與人在皇宮裏光天化日之下行這苟且之事?
真是應了那句最是骯髒帝王家。
「噢,秩兒……」定陽公主的嬌喘聲不斷充進耳里。
「現在,你還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嗎?」男子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你嫁一個我就殺一個,你嫁兩個我就殺一對,這輩子你別想撇下我。」聲音似不甘,似深情,似掠奪。
曲清幽聽着這活春宮,動也不敢動,秩兒這名字有幾分熟悉,她一時半會也想不起誰叫這名字?
直到這活春宮演完了之後,她再也聽不到聲響,方才敢探頭朝那隱蔽處一看,定陽公主早已不見了人影,她忙暗自呼出一口濁氣,好在沒被那公主發現。
「你看得也蠻久了。」突然一道幽幽的女聲響起。
曲清幽驚住了,忙朝那聲響處看去,在叢花當中有一個女人正也盯着她看,那個女人似乎看得出她的吃驚,「呵呵,你別緊張,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不過,你若要告訴某人也行,況且這事兒本來就骯髒。」
曲清幽還來不及回話,那個女人又幽幽地起身,兩眼無神地望着之前荒誕情事的地方,「我就算殺死了他的正妃又如何?到頭來不是還鬥不過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
曲清幽看着眼前女子突然發狠地掐住一朵盛開的鮮花,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導致整個面目都獰猙了,看着那樣的面容,她想到愛之深,恨之切,欲其死這句話來。
突然,女子又回頭看向曲清幽,「你是皇后的人吧?」
「你如何得知?」曲清幽問完才覺得自己多餘了,那一隻鳳鐲早已出賣了她。
「那隻鳳鐲。」女子笑道,那笑容讓人覺得毛毛的。
「你是來參加宮宴的吧?德慶宮在那個方向,趕緊去吧。」女子說完就飄飄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突然又回頭道:「你可以把這事稟告皇后娘娘,她會很有興趣的。」
「你是誰?」曲清幽突然問道。
「我是誰?問得好,我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只記得凡是他愛的女人我都要害死,對,都要害死。」女子恨恨地道,不再理會曲清幽獨個兒飄走了。
曲清幽頗無奈也頗慶幸地看着那個女子飄遠了,她也不再獨自逗留,就怕節外生枝,忙朝德慶宮的方向走去,走上了一段時路,才碰上那個丟了她忙到處尋找的宮娥,這才朝粟太妃的宮殿而去。
粟太妃見到這個外孫侄女的到來,眼裏既驚訝又感動,抱着她不停地說話,沒想到僅僅一面之緣的孩子居然還想着她這個獨居深宮的老婦,她的心裏真有說不出的溫情。
「太妃娘娘,快別哭了,幽兒是代娘來給娘娘問安的。」曲清幽抽帕子給粟太妃抹眼淚。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粟太妃感動地道,拉着曲清幽說了不少體已話。直到看到天色已暗,估計宴會就快開席了,方才親自把她送出了宮門,看着那個乖巧的孩子走遠了,粟太妃才抹着淚水返回宮中。她無兒也無女,臨老就免不了孤獨,別人真心的一點點關懷也能讓她這顆在宮裏早已冰冷的心慢慢地溫暖起來。
等到曲清幽返回德慶宮時,宴席還差一刻才開始。她忙朝徐姨母稟報了幾句,見姨母一臉的憂愁,忙道:「姨母這是怎麼了?」
徐姨母道:「不就是繁兒嗎?這孩子身體一直康健,怎麼會突然就病倒了?」
曲清幽這才朝寧國公一家的方向看去,那裏只坐着寧國公、楊夫人兩人,未見世子唐定康也未見徐繁,「楊夫人說表姐病了嗎?」
裴氏代為答道:「說是突發風寒,不礙事,只是來不了宮宴。」
徐子征皺了皺眉,「繁兒那丫頭不會在唐府里出了什麼事吧?」他最近也有聽到妹夫一些風言風語,對自家那個大大咧咧的妹妹甚為擔心。
徐姨母朝四周望了一下,朝兒子道:「別瞎說。」
曲清幽聽這裴氏與徐子征的話後,心裏自也是憂心,「找個時間,真想去看看繁表姐,我出閣那日還說要與繁表姐聚聚,誰知卻一直沒能成行?」
徐姨母道:「你有這個心就行了,別勉強,你是新媳婦,若現在就開始要求探親戚,婆母會不高興的。」
徐姨母眼見皇上皇后就快到了,忙催促曲清幽回到定國公府的席位去,免得到時定國公府的人挑自個兒侄女的毛病。
曲清幽這才告辭回到唐夫人的身後坐下。唐夫人朝她看了一眼,「別總到處亂走,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兒媳知道了。」
「得了,別這場合拿媳婦來說事。」剛走過來的羅闕道。唐夫人這才抿唇不吭聲。
穆老夫人見狀,把曲清幽招到她身後坐去,朝她問了問粟太妃的近況,她自是一一回答。穆老夫人也不免唏噓一番,人到老了還是應該有一兒半女的在身邊才不致晚景淒涼。
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急忙起身跪拜恭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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