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到草庵前,長跪不起的啞婦,可打動不了老供奉,他有心替鄧月嬋『撐腰』,便趁機端起架子,以氣禁術封閉了竹門。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了中午的飯點,又捱至日落西山,知道自己撞牆的婦人,跪地筋軟骨酥,軟軟地癱坐在地上。
莫運成估摸着她們嘗到教訓,準備出手施救,熟料不到,這些個後院女眷的家人,聞訊而至後,不由分說,將她們連拖帶拉地拽走。
臨末,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說話,都衝着鄧月嬋而去。要不是老供奉的名頭太響,恐怕連他也免不了遭殃,被詆毀成一丘之貉。
侯府可不止一位供奉,都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人,眼看年壽將盡的莫運成,得了鄧月嬋贈予的靈丹,恍如枯樹發新枝,又從清波園的僕人口中,旁敲側擊出月嬋小姐若有古流師承,便不想與她交惡。
因此這幾個有口不能言的長舌婦,被家人帶着求遍侯府上下所有供奉,除了一位大大咧咧,渾然不知情的武痴出手試着破解,沒人願意伸出援手。
再則,那位痴迷武學的供奉,倒是有七八分把握解開劍氣封禁的穴竅,可是位置是在柔軟的喉部,若是解穴過程中有個差池,從此永久失聲絕對不無可能。
為難地撓了撓頭,抓落幾根花白的頭髮,嘆了口氣,表示愛莫能助,就此絕了幾位婦人,以及她們家人的心思。
不過臨別前,武痴還是指點了一條捷徑,「解鈴還需系鈴人。」伸手往清波園的方向一指,將登門求助者最後一點僥倖全部打滅。
侯府的世子孫荃得知此事,默然許久,打定主意要親自前往清波園,與鄧月嬋化干戈為玉帛。
終究都是自家人,況且那幾個後院的女眷,也是為他出口氣,儘管存心有些不良,走地是投機取巧的路數。不過身為上位者,對這些小節自然不用斤斤計較,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世子身邊的人,慣常揣測上意,這種事情不用勞煩孫荃,早就有機靈的書童前往清波園投石問路。
鄧月嬋出身海商世家,坐擁鉅萬產業,與諸多地方豪族利益捆綁,編織一張貿易網,又有實權在手的南閩長汀縣令為外援,她以後的地位,至少是小侯爺的平妻。
因此孫荃身邊聽用的書童,可不敢自持身份,論地位,月嬋小姐執掌清波園,他只是世子書房磨墨、奉筆的疏通,簡直可望不可即。武功或許拿地出手,可是也比不過年紀輕輕,就練成劍氣的術士。
不過他來的時機不對,鄧月嬋被親迎進臨安吳侯府,諸事安定後,就與結拜的姐妹書信往來。日前接到天台杜家三小姐如茵的回信,隨車隊押送一批草藥到兩家合作的藥店,她當下推掉所有瑣事。
午時一刻,帶了貼身丫鬟秋香與侍女紅葉,前往城南梧桐街懸壺齋,藥店掌柜自然會出面接洽這批草藥。當面清點數量,又察看過成色,送入庫房仔細存放,鄧月嬋全程監管,只是默不作聲,倒是讓雙方所有人都提起小心。
杜如茵聽過一些江湖傳聞,原本根本不相信,不過就近接觸鄧月嬋,確實感覺她已今非昔比。不止是潛力深不可測,就連氣象也一改初識時的柔弱,仿佛磨礪出鋒刃的神兵利器,灼然若排雲見日,耀眼奪目極了。
不久前結拜相交的月嬋妹妹,如今已越過我,甚至將我遠遠地拋在身後,尋常武功哪來如此神速,必定是鍊氣士的秘訣,沒準還是古傳的流派,真是何其幸運。
她是丹士家族出身,源遠流長,杜家族譜上可追溯到中原第五王朝時期。從族中嚴密保存的典籍中,杜如茵知道許多鍊氣士的秘聞,這一切還是鄧月嬋的帶攜,她才有幸目睹其中一二。
杜家從自己的渠道知道鄧月嬋的隱秘身份,水上討生活的桐廬方家也略有所聞,雙方互相印證,遂即玩鬧似的兒戲,變成牢不可破的盟約。
兩人攜手離開藥店,在不遠處的青嵐軒,挑了一間二樓的靜室閒坐。
精通茶藝的杜如茵,此次沒有顯擺,任由店家奉上明前的新茶。沖泡開後,鄧月嬋點了一盞,淺淺地嗅聞,清香撲鼻,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輕輕吹去茶沫,小口啜飲,碧綠的茶水徘徊齒間,緩緩咽下,隨即化為熨貼身心的暖流,頓時口舌生津。
青嵐軒的茶水尚可,不過還是比不上,我從系統兌換出來的名茶,或許與沖泡的水質有關。臨安闔城,除了龍井泉水有些恬淡的靈氣,余者不過如此,都是凡水。
簡短的寒暄過後,身負使命的杜如茵,沒有多加掩飾,有些急切地將自己家傳的幾張丹方,給鄧月嬋過目。
她立即收起游離的心思,伸手稍微示意,貼身丫鬟秋香立即持着棗木短棍,除了靜室在門口把守,侍女紅葉忙不迭地離去,低眉垂眼根本不敢看桌上的薄紙。
杜如茵頓時回過神來,輕輕擺手,身邊抱劍而立的侍女欠身施禮,徑自出門,待在過道里。
「能解火毒的清靈丹,祛瘴氣的辟疫丹,咦……提升功力的小還丹!不對,內藏諸多隱喻,只是缺少解讀的鑰匙,這麼說還是一篇築基的功法?」
鄧月嬋抬頭望着俏臉緊繃的金蘭之交,輕輕搖了搖頭,「姐姐的來意,我已知曉。煉小還丹,欠缺了入品級的丹爐,這個我能幫上忙。至於解讀出築基功法,不瞞你說,連我也是一頭霧水,真沒看出究竟來。」
「這便是傳聞中,鍊氣士的門戶藩籬罷!」
杜如茵難掩失望之色,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若是鄧月嬋能解讀出來,天台杜家不定是地方豪強,還將會是武林門閥,甚至隱流的修真家族。
不可過於迫切,免得耗費人情,徒然讓兩家變得生分,漸行漸遠。退而求其次,也是臨行前,杜家老人的一致願望。
收下清靈丹、辟疫丹的方子,仔細摺疊好,順手塞進袖子的暗袋裏,鄧月嬋有心震懾天台杜家,至少得讓杜如茵把話帶回去。
她暗中喚出系統,估摸隨身攜帶的銀子,只兌換了一個剛入品級的丹鼎。
紅泥煨燼爐,每次只能煉製一枚丹藥,成功率極高,自帶拔除丹毒的功效,唯一的缺點,火候醞釀的時間很長,燒煉時需要一方帶靈氣的古木,以石中火燃燼為止。
杜如茵望着結拜妹妹放好丹方後,使勁地在袖子裏掏摸,還以為她鬧情緒,準備找機會彌補,不料稍等片刻後,她竟然從袖子裏憑空掏出一個巴掌大的三腳鼎爐。
通體赤銅質地,雙耳蝠形,有捲雲紋,爐蓋隱約可見赤焰流光,光是品相就有三分靈韻,足見其不同凡俗之處。
「此乃先人的遺澤,煉丹的鼎爐,首陽山陰泥金所制,性子最是柔和不過。需得年歲久遠,靈氣蘊積的老木燒煉,煨着餘燼抽去丹毒,足以練成小還丹。」
杜如茵聽罷,驚喜不已,雙手接過這座鼎爐,捧在懷裏愛不釋手,隨即想起什麼:「好妹妹,如今看來,我那兩張方子真是不足以抵償……」
鄧月嬋立即開口打斷她的話:「禮輕情意重嘛!這兩張丹方,日後可以源源不絕地獲益。我在此親口允諾,只在鄧家流傳,絕不外流。再則,我對煉丹可沒有什麼天賦,這座鼎爐還是姐姐你留着,日後定然有大用。」
「如此,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相視一笑,聲音傳到門外,丫鬟秋香與侍女紅葉,有些不清不楚。反倒是盤腿端坐,杜如茵帶來的劍童,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事,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淺淺的淡笑,顯得有些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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