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從手心中傳來一陣陣溫暖,慕淺畫慢慢睜開眼睛,雙眸中還帶有一絲乾澀,視線從模糊慢慢清晰起來來,一雙擔憂的雙目正在看着她,那張與赫連殤極其相似的面孔,細看下去,越來越像,仿佛就像是赫連殤的縮小版。
「姐姐,你醒了。」蕭寒擔憂的臉上,見慕淺畫醒來,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隱藏在笑容的深處,還透着濃濃的擔憂。
千丈崖的事情,蕭寒已經聽說過了,可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敢相信,會是那樣的結果,赫連殤跌入千丈崖的事情,雖有下令封口,可是消息依舊走漏了出來。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慕淺畫很想露出一個微笑,安慰身邊的人,可自始至終,她都無法展露笑容。
「淺淺,你終於行禮。」上官瑤上前,抱住慕淺畫,眼淚嘩嘩的落下。
「娘親…」上官瑤眼眶通紅,想必哭了很久,安慰的話,慕淺畫說不出口。
「淺淺,來看看你玥華,與淺淺小時候真像。」上官瑤無法開口詢問慕淺畫什麼,生離死別她經歷過,若是可以,她願意代慕淺畫承受這一切,可事到如今,一切結果都已成為定局。
赫連殤跌入千丈崖,生死未卜。
其實說是生死未卜還有希望,只是千百年來,從未聽過有跌入千丈崖的人還能活下來的,上官瑤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散慕淺畫的注意力。
慕玥華倒也十分聰慧,上官瑤放到慕淺畫的懷中後,立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無邪的目光,仿佛能滲透人心。
「小寶,一個多月不見,長大了不少,學會笑了。」慕淺畫摸了摸慕玥華的臉頰,出生的時候,雖然不像其他剛出生的孩子一樣皮膚發紅,白白嫩嫩的甚是可愛,但上官瑤的身體不好,略顯小了些,如今倒是長大了很多。
或許是聽懂了慕淺畫的誇讚,慕玥華十分不吝嗇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小姐,一天一夜未吃東西,小姐先喝點粥吧。」問琴端着一碗粥和幾碟小菜放在桌上後,走到慕淺畫身邊道。
「恩。」慕淺畫逗了逗慕玥華後,將慕玥華放回上官瑤的懷中,慕玥華的目光十分不舍的看了看慕淺畫,仿佛在說不想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
慕淺畫坐到桌前,所有人都只是靜靜的陪着慕淺畫,關於如今羽城的局勢,任何人不敢過多的提及,不少人傳言,赫連殤已經死了,昨夜慕淺畫以紫龍玉下達的命令,讓羽城血流成河,知曉慕淺畫的人都明白,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可是關於慕淺畫的傳言,在羽城從未斷過,加上昨天不少百姓目睹了那一一幕,如今羽城的流言蜚語中,慕淺畫已經成了惡毒的存在。
今日上午,赫連景騰和赫連明回到宮中,對於昨夜之事,並未有任何的解釋,以赫連明和張宰輔為首,如今正在整理羽城的殘局,而慕東辰從上午進宮之後,還未歸來,情況如何,上官瑤也不知曉。
其實對於答案究竟是什麼,上官瑤根本不關心,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家人可以安全,僅此而已。
「小寒,陪姐姐一起吃好不好。」慕淺畫看蕭寒一直盯着她,眼睛從未離開過。
其實,蕭寒在得知赫連殤的消息後,一直看着慕淺畫,目光從未離開,他害怕他一移開目光,慕淺畫也同樣會消失在他的眼前,慕淺畫將他帶在身邊,將他當做弟弟,對蕭寒而言,漆黑的世界,慕淺畫是唯一的救贖,若光離開了,他的生命中就只剩下黑暗了,所以他不敢移開目光,更多的是不願意離開。
慕東辰將慕淺畫送回慕王府後,蕭寒就一直陪在慕淺畫身邊,一步也未曾離開。
「好。」蕭寒乖乖的點了點頭道。
看着蕭寒的模樣,上官瑤也鬆了一口氣,昨夜蕭寒和她一起在密室中,哪怕面臨昨日那樣的情況,蕭寒的神情都十分冷靜,直到慕東辰抱着昏迷慕淺畫回到倚梅小築,蕭寒看到慕淺畫的那一剎那,她似乎看到了蕭寒的人生崩潰了。
「娘親,問琴你們都坐下吧,一起吃點。」她睡着的期間,想必所有人都一直默默的陪着她,不曾離開過。
上官瑤、問琴等人點了點頭,一起坐了下來。
飯桌上,難得的一絲寧靜。
飯後,夕陽的光芒已經不足以照亮這個天空,黑夜慢慢降臨,慕玥華在慕淺畫懷中睡的正香,慕淺畫豈會不明白,上官瑤想讓慕玥華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淺淺,殤兒對跌入千丈崖,可是他功夫不弱,或許無礙,淺淺切莫太過於擔憂了。」上官瑤猶豫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上官瑤明白,這是慕淺畫心中的傷口,可是這個傷口不是她不提及就不存在了的。
上官瑤之所以提及,是因為她曾經失去過,知道失去的滋味,心中的傷口不提及並不代表不存在。或許因為不提及,反而會讓人傷得更深。
「我知道,娘親,時候不早了,我想回太子府。」慕淺畫看了看天空,慕王府給她溫暖,她很享受,可此時此刻,卻不是她享受溫暖的時候。
她在慕王府,暗一等人便不敢輕易靠近,不僅如此,因為昨日她所下的命令,只怕慕王府也會捲入着謠言紛爭中來。天下對她而言,不是她的使命,也不是她的所求,守護與不守護,完全在於她自己的心。風波雖非因她而起,但她已經捲入其中,便有平息風波的使命。
「淺淺,住在王府不好嗎?」上官瑤其實很反對慕淺畫會太子府,她不想慕淺畫因此而傷心。
「娘親,我是太子妃,殤如今下落不明,若我再住在王府,於理不合。」殺伐之事,上官瑤無須知曉,無論過程如何,起因如何,這件事情,總得有人付出代價。
「淺淺…」
「瑤兒,讓丫頭去吧。」上官軒走進來說道,見慕淺畫臉色好了很多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外公是打算離開嗎?」慕淺畫見上官軒一生正裝,這幅模樣,像是要即將啟程一般。
「羽城風雨飄搖,我想帶瑤兒和玥華先回鴛鴦山莊,朝野風雲,皇甫一族既然現世,上官一族難免會被波及,此事我與東辰已經商議過,等你醒來之後,我便帶她們離開。」上官軒道。
其實,上官軒更想將慕淺畫帶走,天下如何,他根本不關心,他所關心的只是家人無礙而已。
「也好,娘親的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回鴛鴦山莊也好,爹爹本不喜歡功名利祿,犯不着在功名利祿中糾纏一輩子。」慕淺畫立即點頭同意道。
上官軒的決定,讓慕淺畫明白過來,待風波平息之後,只怕慕東辰也會離開官場,慕王府雖享盡天下榮華,手中的權力絲毫不遜色於小國的一國之主,但對慕王府眾人而言,不過是負累。
縱使之後天聖的新君依舊信任慕王府,可慕長風的身世終究是一個麻煩,只怕慕東辰已經知曉了,對慕王府所有人而言,慕長風是家人,比起權勢,慕東辰也好,上官瑤也好,上官軒也好亦或是她,都會好不猶豫的選擇家人。
「淺淺…」上官瑤拉着慕淺畫的手,想讓慕淺畫和她一同離開,可終究無法說出口。
赫連殤下落不明,慕淺畫又豈會離開。
「外公,你和娘親離開之後,慕王府的一切我會安排,一路上小心,切勿讓人發現行蹤,鴛鴦山莊入口已經打開,想必有不少人暗中注意着,回去的途中,你們走無聲谷吧。」鴛鴦山莊一共有一百多人,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捲入紛爭中。
眾人雖知曉無聲谷是她的地盤,但並不知曉無聲谷與鴛鴦山莊和獄門相連。
「待天黑之後,我會帶着瑤兒和玥華出發,丫頭,你凡是小心。」上官軒叮囑道,若是可以,他真想帶着慕淺畫一同離開,至於天下人如何議論,他毫不關心。
「外公,娘親,我不能親自送你們了。」慕淺畫看了一看懷中睡的正香的慕玥華,相比於之前的寒冷如冰,此刻慕淺畫的臉色柔和了許多。
「瑤兒,你先去收拾一下吧。」上官軒對上官瑤道。
「好。」上官瑤見時間不早,點了點頭道。
「外公是想說大哥的事情嗎?」上官瑤離開後,慕淺畫立即問道。
「恩,東辰的想法是先讓我帶着長風回鴛鴦山莊,只是長風的毒並未解,白天雖然控制住了,我怕他晚上會地方,昨日白老為長風檢查過,他也不知道長風所中之毒為何物,東辰讓我問問丫頭的意思。」
慕長風的事情,上官軒和慕東辰並未告訴上官瑤,若非如此,上官瑤斷然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離開。
「大哥先留在羽城吧,若有需要,我會讓人將大哥送回鴛鴦山莊。」
慕長風的情況,問琴告訴了慕淺畫,慕長風的功夫不弱,慕淺畫不想直接廢了慕長風的內力,若與上官軒同行,只怕會發生意外,為了保守起見,慕淺畫做出了決定。
「好。」上官軒沉默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後道。
上官軒離開後,蕭寒並未跟隨上官軒一同離開倚梅小築,而是僅僅的跟在慕淺畫的身後,恨不得拉住慕淺畫的衣角,堅決不離開慕淺畫一步,其實,上官軒也勸過蕭寒,只是從慕淺畫被慕東辰抱回來開始,蕭寒就一言不發。
蕭寒在慕王府也有些時日,眾人對蕭寒都有些了解,蕭寒看似對凡事都很隨意,如同慕淺畫一般,其心性則避慕淺畫更加剛毅,他決定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只怕除了慕淺畫,誰都改變不了,加上蕭寒原本就生於黑暗中,若失去了僅有的光,他所剩下的人生,也僅有無邊際的漆黑而已。
「小寒,跟姐姐一同去太子府可好。」慕淺畫回過頭,看着蕭寒僅僅盯着她不放的眼睛,剛上官軒雖然未曾提及,但只怕也是因為除了強行之外,無法帶走蕭寒的緣故。
「可以嗎?」蕭寒雖然年紀小,但對於羽城的一切,他十分清楚,旁人如何,他並不在乎,唯一不願的就是怕給慕淺畫添麻煩。
「恩。」慕淺畫點了點頭,牽着小寒的手,走出倚梅小築,和上官瑤道別之後,便走出了慕王府。
從慕王府到太子府的路上,道路雖經過清洗,但依舊可以看到血跡斑斑,濃濃的血腥味,遲遲未曾散去。
慕淺畫的容貌羽城的百姓並不陌生,加上非凡的氣質,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偶爾摟過的百姓,看嚮慕淺畫的目光,透着懼意和恨意。
「小姐,要不要將昨日的真相說出去。」察覺到百姓的目光後,問琴提議道。
其實,真相如何,經歷了昨日慘烈的一夜,凡是有腦子的人,都會對謠傳的真相又幾分質疑,慕淺畫下那樣的命令以及赫連殤清洗了整個皇宮,都是有其緣由的。
「不用的,真相都在眾人的眼前,那些已經看清了真相,卻又不想相信真相的人,我又何必多做解釋,庸人自擾,與我何干。」旁人的目光,慕淺畫並未在意,而是牽着蕭寒,一路向太子府走去。
蕭寒對於百姓投過來的目光,原本有幾分討厭,聽到慕淺畫的話,那份討厭也淡了下去。
「姐姐說得對,旁人的目光不必在乎。」蕭寒十分肯定的說道。
一路上,原本熱鬧的羽城,此刻變得寂靜,猶如死般的寂靜,讓人有幾分不寒而慄。
慕淺畫走進太子妃,暗一、暗羽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赫連殤下落不明,除了想辦法道崖下尋找赫連殤蹤跡之外,他們對於羽城如今的情況也做了些處理,只是終究缺少了主心骨,慕王府外雖安排了人保護慕淺畫的安全,但終究不敢貿然進入慕王府內,暗一和暗羽可沒有忘記今日清晨,慕長風看向他們的目光。
「主母。」
「去書房吧。」太子府內,依舊是昔日的風景,眼前的一切,處處都有赫連殤的身影,不僅是千羽閣,太子府的一切,似乎都夾雜着她的喜好,讓人的內心感覺到寧靜。
慕淺畫的平靜,暗一和暗羽心中多了一縷擔憂。他們或許不是最了解慕淺畫的人,但對於慕淺畫的心性還是了解幾分的,慕淺畫越是冷靜,他們就越是放心不下。
「羽城的情況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龍騎禁軍如何安排。」進去千羽閣後,慕淺畫直接看向暗一詢問道。
暗一心中一緊,咽了咽口水後回道:「根據主子的吩咐,龍騎禁軍今日上午已經悄悄離開了羽城,分散行動,不會讓人察覺到痕跡,這是龍騎禁軍的調遣令牌。」
「你收着吧,宮內的情況如何?還有御林軍的令牌如今在何人的手中。」慕淺畫隨後看向暗羽詢問道。
「陛下交給了六皇子,如今御林軍由六皇子掌握,陛下下午的時候,悄悄去了一趟千丈崖,隨後便回到的宮中。」暗羽立即回答道。
赫連景騰的處理方式,讓他很不滿意,可是卻無從抗議。
昨日羽城的事情傳出去,赫連殤和慕淺畫已經成為羽城中禁忌的存在,暗羽雖知道事情一切都在兩人的掌握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三長老的行動,赫連殤的下路不明,生死未卜。
「知道了,問琴、暗羽,吩咐下去,讓獄門和魔門大部分人撤出羽城。」慕淺畫沉默了片刻後吩咐道。
「姐姐,為何?」未等問琴和暗羽反對,蕭寒就立即問道,畢竟事關慕淺畫的安全,對蕭寒而已,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因為勢力太大,就會引來更多的忌憚,小寒,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是人心。」
「不明白。」人心難測蕭寒明白,可是慕淺畫所指,蕭寒卻想不明白。
「主母的意思是消息走漏的太快嗎?」關於赫連殤和慕淺畫的消息,兩人雖都未想過隱藏,但知道真相的人很少,如今羽城都在議論,的確太過於蹊蹺了些。
「此事不用查了。」慕淺畫立即打消了暗一想要繼續查下去的念頭,其實,事情的緣由在什麼地方,她心知肚明,既然那人已經坐了決定,暗一想要查,雖能查到真相,但只怕也毫無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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