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和暗一分別去追二長老和四長老,侍書面紗之下,雖看不清表情,但眼底深處,卻洋溢着濃濃的擔憂,侍書從跟在慕淺畫身邊開始,從未見過慕淺畫如此緊張過。
城北之外,千丈崖之上,赫連殤和皇甫雄的交鋒,如同電光火石般閃動,兩人的內力和功法都不上向下,交戰的經驗更是如此,皇甫雄眼底閃過驚訝的同時,心中也十分確定,今天怕是逃不掉了。
兩人的交鋒,從心理上來說,對赫連殤是有利。
皇甫雄面臨着三長老的背叛,隨後又得知南千秋並非他之子,皇甫雄從三長老的眼中看到了恨意,他雖一直不是十分信任三長老,但三長老的手段和聰明他卻是再清楚不過,以三長老對他的恨,只怕他的兒子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挾天子以令天下的計策,原本是三長老提議的,事到如今,皇甫雄又豈會不明白,從一開始,他就中計了,三長老自始至終,都只是早藉助赫連一族的能力,滅了皇甫一族,這種借刀殺人的手段,本是皇甫雄所擅長的,沒想到事到如今,他卻敗在了借刀殺人的手段上。
「赫連殤你真的以為你能贏嗎?三長老算計了皇甫一族,又豈會放過你。」皇甫雄處於下風,出言道。
此言一是為了讓赫連殤分心,二則也是說出了事實。
其實也是皇甫雄別無選擇,唯有說出事實,自己或許才會有可乘之機。
從三長老給羽城下毒來看,三長老雖背叛了皇甫一族,但卻未倒向赫連一族,若不然今日羽城的百姓便不會中毒,身為皇甫家的人,這也算是三長老的賠償吧,臨死之前,拖着赫連一族為之陪葬。
只是皇甫雄豈能容忍三長老這樣的心思存在,心中早已經恨毒了三長老。
「的確,彼此之間,都是棋子,不過,他這個下棋之人也未必逃得了。」這其中的關竅連面露恨意的皇甫雄都想明白了,赫連殤又豈會不明白。
赫連殤不擔心皇甫雄,而是在想,這位三長老由此算計,只怕就算是他死了,所有的一切他都還是安排好了。赫連殤剛剛想到此處,幾個黑衣人沖了出來,功夫甚高,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向他和皇甫雄襲擊而去。
「是你?」皇甫雄突然目露出驚訝,眼底閃爍着一抹謎團道。
「昔日的恩情,今日來報。」面巾之下,一雙略帶蒼老中略帶精芒的雙眸,看向皇甫雄道。
皇甫雄聞言,眼底閃爍出一抹疑問。
與此同時,赫連殤也被兩個黑衣人圍攻,兩人的功夫都不在赫連殤和皇甫雄之下,若與一人對戰,旗鼓相當,但以一敵二,赫連殤明顯處於敗局。
一邊回擊二人,赫連殤心中同時也明白,這就是三長老布下最後的局,從剛剛的招式,他已經猜測出了這些黑衣人的來頭,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
「你是來報恩,不是來殺我的嗎?」剛剛黑衣人突如其來的一掌,已經振亂了皇甫雄的奇經八脈,皇甫雄面露戒備的看向黑衣人道。
「是啊,你我之間,比起恩情,更多的是仇,不是嗎?」黑衣人說完,直接襲向皇甫雄的命門。
皇甫雄本想反擊,奈何剛剛被振亂了經脈,反應略微遲鈍了稍許,黑衣人不顧自己的身體,招招殺機,就像根本不在乎自己一般,只想殺了皇甫雄。
「你…」皇甫雄目露驚訝,此事他從未與外人道出,沒想到他既然知道了真相。
「去死吧。」黑衣人說完,突然從腰間拿出一個暗器,自己打穿了皇甫雄的心房。
「你下毒。」高手過招,最忌諱的便是暗中使下作的手段,皇甫雄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黑衣人會在暗器中下毒,超出了他的意外。
「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這就是你當年對雲兒下的毒,用在女子身上,會虛弱而死,用在男子身上,會如何,你自己體會。」
黑衣人看着皇甫雄唇見漸漸變黑,表情十分痛苦,他心中沒有報仇後的開心,眼底深處,反而流露出無盡的悲傷,看到皇甫雄痛苦的模樣,他並不解恨,直接用寶劍挑斷了皇甫雄的手腳經脈,以防萬一。
隨後黑衣人轉頭看向赫連殤,只見赫連殤被兩位兩個黑衣人逼到了懸崖的邊緣,他距離赫連殤答應有十來米的距離,剛想飛身過去,奈何兩個黑衣人同時出掌,赫連殤躲避的同時,身體已經置懸崖上空。
慕淺畫匆匆趕到,剛好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赫連殤被兩個黑衣人逼到懸崖的半空中,沒有了支點,慢慢跌入千丈崖之下,慕淺畫看着赫連殤的露出的笑容,眼底深處,閃過無盡的殺意。
「殤…」慕淺畫飛身而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赫連殤的身影慢慢跌入了千丈崖。
迎着第一縷陽光,赫連殤身體慢慢落下,他清楚的看到了慕淺畫的眼淚,心中帶着一抹歉意,心中默默的說道:對不起,淺淺。
看着赫連殤的身影消失在千丈崖,慕淺畫想要飛身跳下去,卻被隨後趕到的黑衣人給阻止了。
「沐鎮南…」慕淺畫飛快的退後兩步,面露殺意的看向沐鎮南道。
沐鎮南雖知道慕淺畫就是玉笛公子,當年也是慕淺畫救了他一命,雖是交易,但救他性命的恩情沐鎮南一直記在心中。
「慕小姐。」沐鎮南並未稱呼慕淺畫為太子妃,只因赫連殤剛剛跌入千丈崖之下,慕淺畫眼角還帶着淚,他不想提及慕淺畫,不想讓慕淺畫更加傷心。
慕淺畫微微側頭,看向千丈崖之下,層層迷霧中,早已經沒有了赫連殤的身影,這千丈崖是天聖最兇險的地方之一,說說懸崖高將近兩萬米,但實際多高,從未有人查證過,跌入千丈崖之人,從未聽過有生還的可能。
「你們該死。」慕淺畫不理會沐鎮南,而是看向另外兩個黑衣人道。
慕淺畫的目光猶如地獄的使者,雙目中的冷意,似乎能將一切凍結起來,手中握着隨意折斷的樹枝,上面已經凍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讓人不寒而慄。
「主母。」
「大小姐。」
暗一和辛月殺了二長老和四長老之後,收到問琴傳出的信號,匆匆趕來,沒想到看到了慕淺畫眼底露出殺意的這一幕。
「殺了他們。」慕淺畫看向眼前的兩個黑衣人道。
慕淺畫的目光,讓眼前兩個隱世家族的家主,身經百戰之人,心底深處,萌生了一絲退意。
「太子妃,殺太子並非我們所願,我等也只是想保全族人,若是…」
「你放心,你們死後,你們的族人很快就會來為你們陪葬,九族之內,雞犬不留。」未等其中一個黑衣人說完,慕淺畫傾城絕色的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笑容,有的只是猶如地獄般的寒冷。
問琴發出信號之後,所有人匆匆趕來,其中當然包括巫賢和綠蕊。
綠蕊看着慕淺畫的模樣,又得知了眼前發生的事情,眼底露出一抹心疼,慕淺畫這個模樣她很熟悉,當初鬼谷子將慕淺畫帶回無聲谷的時候,慕淺畫便是這副模樣,冷若寒冰,絕美的雙眸所看之處,仿佛能將一切凍成冰霜。
她與慕淺畫的相處了五年的時間,慕淺畫的雙目才沒有了那樣的寒冷,如今相較於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巫賢也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但他卻能體會,若綠蕊有個萬一,讓他殺盡天下人也解不了他心中的恨。
「放肆。」
或許是慕淺畫那句九族之內,雞犬不留,徹底激怒了其中一人,他們都是隱居世外的大家族,雖然隱居,但在天聖的影響依舊存在,九族之內,數千人,慕淺畫居然說的如此輕而易舉。
「放肆,你們動手的時候,就該知道是如今的結果,你們被人利用我管不着,但今日我絕不放過你們九族之內任何一個活物。」
隨着時間的過去,獄門和魔門的人漸漸將所有人圍了起來,就算眼前兩個黑衣人功夫卓絕,卻因為無法輕易逃離。
「你就不怕天下大亂嗎?」黑衣人看不遠處,慕東辰也來了,隨後道。
「天下大亂,與我何干。」
慕東辰看着慕淺畫目空一切的模樣,眼底的悲傷卻十分清楚,他發誓保護好慕淺畫,終究還是失算了,他雖察覺到事情不對,終究還是來遲了一步。
「慕王爺如此縱容愛女嗎?」其中一個黑衣人或許與慕東辰是舊相識,摘下面巾道。
另一個黑衣人也相繼摘下了面巾。
「原來是豐城之外的百里家主和前任武林盟主岳盟主,你們二人聯手殺我女婿,天聖的太子,按照天聖律法,滅其九族,並無什麼不對。」慕東辰直接給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雖是世外之人,但終究生活在天聖的國土之內,就是天聖的子民。
「你…」百里家主沒想到慕東辰會如此說。
「慕王爺,如今太子也只能說是生死不明,慕王爺下定論是否為之過早。」慕東辰的話,讓岳盟主心中一慌,岳家九族之內,也有數百人,若是滅族,定是血流成河,他們也沒想到慕淺畫會趕來,不僅如此,還來了大批江湖高手,他們與三長老的協議完全不同,如今更是意外橫生。
「岳盟主若能此刻跳下這千丈崖,我便大發善心,只將岳盟主三族之人,從這裏丟下去,讓你一家團聚,如何?」慕淺畫風輕雲淡的說道,但雙眸冰冷,仿佛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慕淺畫的話,岳盟主心中氣急了,比起九族之內的那些人,三族才是至親,岳盟主豈能容忍。
「你…」
岳盟主還未反擊,所有人齊齊出手,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交鋒半個時辰後,百里家主和岳盟主終於被擒住了,慕淺畫並未下來就此將人殺了,而是獨自站在崖邊,沐鎮南將慕淺畫想過打算跳下去的事情告知了慕東辰,慕東辰十分傷心的同時,更多的是擔憂,但此刻慕東辰清楚,語言是無法安慰慕淺畫的,只能陪伴在慕淺畫的身側,防止慕淺畫做傻事。
「暗羽,傳信給豐城的軍隊,五日之內,將百里一族九族之內所有人的帶來羽城,否則軍法處置。」慕淺畫站在崖邊許久,直到日正當空才吩咐道。
「是,主母。」暗羽不僅是魔門之人,軍中更是將軍,慕淺畫手持紫龍玉,自然能夠調動軍隊,就算慕淺畫不說,暗羽也打算動用軍隊。
「侍書,五日之內,我同樣要見到岳家九族在羽城。」
百里一族雖然隱世,但卻也只是大隱於市,而岳家則不同,更多的是江湖勢力,但出動獄門和魔門,區區岳家,根本不足為懼。
「是,主子。」侍書早就想殺了百里家主和岳盟主,只是沒有慕淺畫的吩咐,沒有動手而已。
「丫頭…」比起勸解,慕東辰更多的則是擔心慕淺畫,慕淺畫有孕一事他也是昨日才知曉的,此刻慕淺畫雙眸寒冷如冰,臉頰蒼白入紙,讓慕東辰如何安心。
「爹爹,我累了。」慕淺畫眼角帶着淚,靠在慕東辰的肩頭,閉上眼睛,眼底滑出眼眶。
「睡吧。」慕東辰說完,直接點了慕淺畫的睡穴。
哀莫大於心傷,慕淺畫就算再累,一身內力,一夜之間,也不會傷及身體,但心傷卻不同,若他不點慕淺畫的睡穴,慕淺畫根本無法入眠,他能做的只是讓慕淺畫身體休息,而慕淺畫的心,他卻無能為力。
「派人放繩索到崖底。」慕東辰抱起慕淺畫,隨後吩咐道。
「是。」暗夜立即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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