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盯着那信紙半響,方才想起來這院中還有一人,她收好信,抬眸看向鳳尤,「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若不嫌棄,便在這樓中四處轉轉吧,左右回去也無事,便當作是遊玩了。」
說罷她也不等鳳尤回話,徑直站起身離開了。
鳳尤皺着眉,看了看月華離去的背影,難道果真如自己所說,夙樓留給月華的信里,並未有好事?可是當時漓音看那封信的眼神,似是要吃人一般。
鳳尤原本覺得,此番定是和月華定情意,怎料月華看了之後卻是這般反應,也罷,還是有機會直接問夙樓吧。
想到此,他也不願在這裏多留。月華的傷勢也無已大礙,他眼下,還是先回凰宮去找夙樓好些。
月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晚些時候月老喊她一同進膳,她也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依舊坐在滿室的月光下,把收起的信又拿了出來,坐在桌前對着空無一字的白紙發呆。
看的久了,那紙上便化出了夙樓的模樣。
一身玄羽飛衣的,黑髮黑眸的,夙樓。
是那日火狼群中,負手而立的夙樓;是揚州城中,替她擋下那一掌的夙樓;是玄天宮上,說認她為妻的夙樓;是冥界三途河邊,等她歸來的夙樓。
夙樓。夙樓。
可是如今,她卻是再也不能任性的告訴自己,這人會是你的庇護了。他已經如此明了的告訴了你他的決定,便不可再糾纏。
也罷,夙樓要她相信,她便信了。可信了之後,他卻沒能守諾。既然如此,她信也信過了,愛也愛過了,夠了。她不願做那死死糾纏之人。
到此為止。
月華把手指覆於那信紙之上,指尖透着點點紅芒。看着那信紙寸寸變為灰燼。直至再也看不見一星半點,月華才愣愣的收回了手指,她合上眼,再睜開時已然沒有了茫然。
她起身離開了房間。在月樓的屋頂上,找到了自酌自飲的月和仙翁。
月和仙翁身邊擺着好些酒罈,看來已經喝了不少,他見月華上來,笑了起來。紅着臉頰對月華說道,「留夕,過來陪我老頭子坐一會兒。」
月華在月和仙翁的身邊坐了下來,順便又打開了一壇身前的酒,也不說話,倒在杯中直接灌進喉嚨里。
卻在下一個瞬間被嗆出了眼淚。
月和仙翁有些後悔的看着月華,心痛的說道,「哪有人這么喝酒的?你真是糟蹋了我這存了幾百年的好酒。」
說着便一臉懊惱的搶過月華開了封的那壇,另外換了一個給她倒滿。
月華現下也知曉,她誤打誤撞打開的。必定是好酒,區區一杯,她此時已經有些神智混亂。
月華把頭一歪,枕在了月老的肩頭,「仙翁,徒兒有一事不明。」
那老頭子見她這麼說,調笑的神情也收了起來,歪過頭柔和的看着月華,「你要問何事?」
月華卻是怔了半響,似乎是真的在想問題。滿面的柔情,良久才聽到她輕輕的開口,「仙翁,若是愛上了別人。會如何?」
她面上的神情有了一瞬的微滯,「若是現下我想忘了,那又該如何?」
月和仙翁還並未答她,便覺肩頭微微濕潤,老頭想了想,明白那是月華的眼淚。他嘆了口氣,早知會有這一日,卻不想這一日來的這般措手不及。
月華自幼跟隨在他的身邊,只有月老心裏明白,這孩子平日裏笑的最多,卻一直是孤身一人。
他伸手把月華攬入懷中,就如往日她年幼,自己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伸手輕輕的撫上月華散在背後的烏黑長髮,嘆到,「你若真是想忘,便唯有絕情丹了。」
「絕情丹...?」月華口中無意識的重複着月老的話,思考的能力卻是漸漸的被削弱了,她眼角又有清淚滑下,「若是能忘,便是吃下這絕情丹,又如何呢?」
月老嘆了口氣,「傻孩子,你可想好了?」
月華此時酒意朦朧,惶惶中也只記得自己心痛難以復加,自是怎麼痛快怎麼來,便點點頭,「是,徒兒想好了。」
月和仙翁見她這麼說,反而擔心她酒醒之後又後悔自己的決定,便道,「如此,老夫明日便去找老君幫你拿一顆,你今日再仔細想想,可好?」
月華似乎是真的思索了一番,愣愣的點頭道,「好。」
月老鬆了口氣,見起風,便幻了一件披風出來,蓋在了月華的身上,這才問道,「孩子,現下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人是誰?」
月華此時其實早已神智不清,完全是憑着本心在回答,純粹的一問一答,「是......夙樓。」
月老顯然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他。夙樓神君被稱做是最年淺候選人,年紀輕輕便輔佐着天帝,盪魔除邪更是不在話下。
若是他的話...月老恍然間想起,側頭問已經昏昏欲睡的月華,「你說已經用掉回魂丹,可是用作給他煉的丹藥?」
月華神智不清,於睡夢中點頭答他,是。
月老心下當即瞭然,「孽緣啊。」
次日清早,月華在自己的房間醒來,剛推開門便見月老站在她的門外,驚道,「仙翁,今日怎麼這麼早?」
月老轉過身來,攤開掌心給她看,殷紅色的丹藥,月華認得,那是絕情丹。
一瞬間昨晚的記憶都湧上了頭,她心中痛苦萬分,求月老給她絕情丹。
月老看着月華呆滯的表情,以為她已經忘記昨晚的事情,正欲收回手,卻聽月華道,「多謝仙翁。」隨即接過了他手上的丹藥。
月老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神色,問道,「你真的想好了麼?吃下絕情丹,不管你之前有多愛他,都會忘的乾乾淨淨,或許就連那份愛別人的心也會丟開,你是真的決定了麼?」
月華聽着月老的話,連那份愛人的心也會丟開麼?
她心中苦澀,卻也知道,這其實是眼下唯一的辦法。月華自懷中拿出她一直隨身帶着的絳雲鏡,看着鏡中依舊沉睡不醒的白澤。
不管是不是因為他,此時白澤都在這裏躺着,不省人事。就算是她想,但此後心中不可能毫無芥蒂,就算是不忘,又能如何呢?
若留下這記憶也不過是痛苦,還不如統統忘掉來的簡單。
月華一仰頭,便要吃下這絕情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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