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場雪覆蓋了整個玄天宮,恢弘的宮殿裏四處都是落滿的新雪。
銀光包裹了整個宮殿,下過雪的陽光格外的好,清晨的曙光傾斜在地上,像是給整個宮殿鍍上了一層金粉。
大約是新雪落盡的緣故,玄天宮中出奇的安靜,一如此時素月閣中的氣氛。
夙樓倚在門邊上,墨玉色的眼眸似乎是漫無目的的遊走在窗外的雪景之上,其實卻是全神貫注的注意着月華房內的動靜。
白澤也被關在了門外,他也跟着夙樓等了整整一夜,但是他畢竟沒有夙樓的定力,雖然十分擔心月華,但卻是早已變作了原形,趴在月華的門外睡着了。
夙樓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個不遠處地上小小的白色的一團。
雖說是沒有多少時間,這傢伙倒是對月華十分的重視。
會是第一個知道月華的消息的人。
夙樓心中的思緒又忍不住飄到此時在屋內的人身上。月華究竟是為何會暈倒?她似乎是早已有了徵兆,但是自己卻沒有在意。
難道當真是重煙所說的「後遺症」嗎?
但是不會的,重煙說過,儘管吸想起來的過程會有些痛苦,卻也絕不置於到如此地步。昨日月華在夙樓的懷中之時,夙樓分明看到她的額間出了細密的汗珠,必定是難以忍受的疼痛,才會折磨她至此。
那麼到底是什麼呢?
夙樓的薄唇緊緊的抿在一起,眼眸中的寒意讓人膽戰心驚,無論是誰,讓月華如此痛苦,他都不會輕易的饒了那人的!
夙樓的腦中胡亂的想着,卻聽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輕輕的被推開了。
白澤的身子緊挨着門,當下醒了過來,他迅速的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金光一閃變作了藍衣少年,少年的眼中滿是急切,「月華怎麼樣了?」
夙樓也猛然從自己的世界中清醒,他立即轉過身,幾步並做一步的走到重煙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眸迫不及待的問道,「她如何了?」
重煙的面色不太好,似乎是耗費了極大的體力,他的唇色有些發青,但是見夙樓急成這個樣子,重煙也沒有耽擱,當下便說道,「她已經沒事了,眼下她剛剛才睡踏實,你暫時先不要驚動她。」
夙樓聽重煙說她沒事了,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但是他依然不太相信的追問,「此話當真?你可看仔細了,她有無其他事情?」
重煙很少見夙樓這個樣子,夙樓也幾乎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醫術,重煙壓下眸中微微的不滿,還是耐着性子說道,「我都說了沒事了,你不相信我麼?」
夙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失言了,他看了重煙一眼,黑眸中添了幾分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重煙也沒力氣再和他計較這個問題了,他衝着夙樓微微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別放在心上,徑自朝着外室走去。夙樓連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重煙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方才和夙樓動氣又消耗了他的一部分體力,所以眼下重煙完全不願意說話,他走到椅子的邊上直接坐了下來。
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仰頭飲盡之後,方才像是緩過勁兒來。
重煙一抬眼,便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一大一小兩個目光炯炯的人。重煙微微愣了一下,這才說道,「你們兩個站着做什麼,先坐下來吧。」
夙樓和白澤聞言,像是才想起來一般,默默的在重煙的身邊找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
重煙見他們如此,不僅有些奇怪,開口的語氣也多了些埋怨,「早知今日,當初怎麼不好好把人照顧好?讓她吃這麼大的苦頭,也活該你們如今心疼!」
二人聽着重煙說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夙樓很快的抓住了什麼,他的面色有些蒼白,「你的意識是?」
重煙看了他一眼,面上也有些凝重,「是噬骨鞭的後遺症。」
噬骨鞭。坐在椅子上的夙樓和白澤一聽到這三個字,兩人的身子具是緊繃了起來,夙樓的眼中更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恨和懊惱。
重煙把二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卻也不點明,只是繼續說着自己的發現,「她身上留下了可以說是永久性的傷痛。我之前給她看病之時,發現她體內有寒毒。」
「也不知天帝發了什麼瘋,什麼樣的重罪才會先施以噬骨鞭,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人就扔到了寒冰獄之中。」
「她渾身的修為都被打散,沒有修為御體,就這麼被扔到寒冰獄之中,還能留口氣都算是她的福氣了。寒毒侵蝕,她身上的傷已是烙在了骨髓之上。」
重煙看了一眼夙樓和白澤的臉色,兩人均是面色發黑,不出一言。重煙的某眸光中便多了幾分嘆息,「也不知你們究竟有沒有注意到,她是否一入冬日,便開始喊冷?」
見夙樓的面上露出了難掩的後悔,重煙便確信他並不知曉,再轉頭去白澤,白澤一張小臉上已然滿是淚光,重煙的眸中閃過一絲瞭然,或許也有可能是月華有意隱瞞於他們二人。
重煙望着夙樓,口氣微微好轉,「帝君你既然近些日子才帶她回來,不知曉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往後,便是真的要注意了。」
「玄天宮中的冬日不比他出,儘量還是不要讓她出門的好。」
夙樓靜靜的聽着重煙一字一句平淡的敘述,深沉的眸中是比往日更難以辨別的深邃的黑,他雖然一直不言語,但是重煙的話每說出口一句,他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等到重煙停下來的時候,夙樓的臉色已經黑的徹底,重煙甚至看的到他額頭上白皙的皮膚下隱隱跳動的青筋,他很理智的選擇了等着夙樓的情緒平靜下來。
半響之後,夙樓終於在一片嚇死人的寂靜中開了口,他的聲音中聽得出來強自壓制的憤怒,低沉中帶着幾分沙啞,「她眼下的情況怎麼樣?」
重煙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總之都是要面對的,「很不好,若是按照如此嚴重的情形來看,恐怕往年她也一樣很不好過,她大約也服過許多麻痹神經的藥物,但是那些藥物皆有副作用。」
「所以她眼下,確實很不好。」
夙樓沒有心情再繼續聽下去,他問出了他最感興趣的,「那麼,她還有沒有,恢復的可能?」
回答他的是重煙長久的沉默,夙樓的心在重煙的沉默中一點一點的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早該料到的,如此重的傷,月華當初能活下來都全憑着白澤身上的治癒之光,眼下這傷已經深入骨髓,又如何會有治癒的可能。
夙樓眼眸中的悔恨快要將他自己燒傷之時,重煙才輕輕的開了口。
「治癒是不可能了,但是讓她不這麼痛苦,卻還是做得到的,但也絕非易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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