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把這支竹笛拿在手上,掌心一寸寸的撫過它的紋路,忽然知道這是哪裏來的了。
月華注視着這笛身的眼眸忽的柔和了下來,仿佛還是那日光景。
她憶起那人手中竹笛,夜風,晚橋,明月,以及一夜不語的風度。月華不由得連眼角都染上了欣喜的溫度,還真是,澈空式的溫柔啊。
這時她才徹底明白那日澈空最後對着她獨自一人傳音入密的話,該做何解。
那日澈空和她告別,最後一句話卻是單單對着她說的。澈空笑的閒雅散漫,他道,你若有難,儘管喚我。
月華看着手裏的竹笛失笑,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想起那個自由到無所事事的男人,以及在晚翠谷里那段過於舒服的日子,月華多日來心裏的煩悶總算散去一點。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差點又把自己繞進去了,不過是前世之事,有什麼好掛念的呢?況且若是這一世的自己,怕是遇上這樣的事情,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說到底,她就算是三生都為一人傾心,又能如何呢,只要在她心裏,那人值得這分量,便足夠了。
說不定,這才是孟婆給自己看三生石的真正目的。
心結放下,月華才覺得肚子餓了,她仔細的把那支竹笛收進自己的衣袖裏,轉身離開房間下樓去找夙樓了。
夙樓像是算準了時間一般,月華下得樓來就發現夙樓坐在靠里的位置,周圍放了兩扇屏風,圓桌上擺滿了月華平日裏愛吃的東西。
如果忽略夙樓身邊對着滿桌子山珍海味吞咽口水的白澤的話。
月華有些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接着朝他們那邊走過去。從月華走下樓梯的那一刻起,夙樓便注意到她了,只是一直忍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
一直到月華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夙樓的目光才向身側之人移了過去。他也不說話,只是那麼注視着月華,直到月華被他看的渾身不自然,臉頰也有發燙的趨勢,夙樓才把自己的目光移回了眼前的菜上。
隨後他神情自然的開始給月華夾菜,動作絲毫不停,也從不夾重樣的,一直到月華面前的盤子裏擺滿了各色菜品為止。
月華才不管那麼多,她此刻只看得到眼前的美食,一口氣吃了個半飽,才有空停下來歇歇,夙樓就及時的遞上一杯熱茶。
月華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來便仰頭喝掉。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又變精神了,方才被忽略的問題現在也重新被想了起來,她回頭挑眉問夙樓,「你怎麼知道我要下來,是巧合?」
夙樓的神情倒是平靜的很,「我不知道。」
月華面上的疑問更甚,「那你這一桌子菜是?」她心裏有點打鼓,該不會不是給我吃的吧......
夙樓掃了她一眼,卻沉默着不說話,墨玉般的眸中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情緒。
最後還是白澤先開了口,他一邊往自己這邊抓着盤子裏僅剩的幾塊點心,一邊好心的替夙樓解釋,「當然不是巧合啊,你這幾日不下來,每次一到吃飯的時候,大魔頭就叫一堆好吃的擺在這兒,自己不吃也不讓我吃,很過分的。」
月華長睫抖了抖,抬眼看向自己身旁依舊面無表情,冷冰冰的人。
夙樓先是不理她,純黑色的眸子也不看她,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菜盤子,直到月華把那盤菜挪走,夙樓才勉強把目光收回來。
月華本來還在想,這人今日怎麼這麼反常,雖說他平日裏就是這麼冷冰冰的樣子,但是今日卻不太一樣。仔細瞧了瞧,月華卻是笑彎了眉眼。
她看到夙樓的耳尖紅了,儘管他面上仍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但仍掩蓋不了他在害羞這個事實。
月華只要一想到他是為了誰才這副樣子,只覺五臟六腑都融着微微的暖意。
心裏越是這麼想着,她臉上的笑意便越是掩藏不住,輾轉反側,只覺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影子。
夙嘍看着月華的笑臉還有擴大的趨勢,立刻站了起來,強自鎮定的說道,「我們在這裏待的夠久了,下一站去哪兒?」
月華難得眯起眼睛有些不依不饒,夙樓最不想聽見的那句話她還是問出了口,「夙樓,你剛剛...是在害羞麼?」
夙樓告訴自己,就當作沒聽見,他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最後一邊往外走一邊接着鎮定道,「我沒有,剛剛你看錯了。」
月華見他真要走,急忙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道,「是,我剛剛看錯了,這樣你有開心一點麼?」
夙樓:「......」
就在夙樓覺得自己的忍耐就要到極限的時候,月華收起了臉上惡作劇的表情,她正色道,「我得去一趟魔界。」
夙樓心頭猛的跳了一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魔界也有你要找的東西?」
月華點了點頭,「我要幽魂草。」
夙樓微微皺眉,「你要幽魂草做什麼?」
月華不答他,只用了含情帶笑的桃花眼看着夙樓,說道,「你答應過我,只要跟着我,便不問我去哪的。」
說罷也不看夙樓的表情,拉過還在一邊不時往自己口裏塞食物的白澤,輕飄飄的留下一句「我們明日便出發。」便離開了。
一直到月華離開,夙樓才慢慢的緩過勁兒來,他不由為自己失笑,堂堂一介神君,竟然因為一個小丫頭的笑而忘記,自己從來沒有答應過她如此奇怪的條件。
夙樓面上僅有的一絲柔和也跟着月華的離開而恢復了冷淡。他皺着眉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邊的那一刻,他腦海里還在不斷的思索着月華這些日子以來到處收集的這些東西。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這些似乎......都是用來煉製丹藥的?
夙樓蹙着眉,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
他腦海里一遍遍的過着月華這些日子以來收集的東西,火琉璃,沙華草,曼珠花,幽魂草......
夙樓的心跳忽然變的毫無章法,心底所有的情緒都被揪了出來,震撼過後就變成了滿目欣喜以及隨之而來的深沉的疼惜。
月華千方百計的拒絕自己跟着她,其實並不是因為不願意見到自己。
夙樓抬起臉,任憑月光從未關嚴的窗口落下來,傾灑在他冷峻的面龐上,給他添上了一層帶着絨毛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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