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賀予涵和賀寧在書房裏說了什麼,紀皖不知道,她十分納悶,是什麼讓這個頑固的老人改變了主意?
這個問題憋在她的心底,賀予涵卻一直沒有替她解惑。
賀予涵也沒有問她當年那五萬塊錢的事情,她不知道賀予涵到底是知道了,還是賀衛芳在蒙她。
除了這兩件事情讓她有些小小的困擾,日子看起來一帆風順。
十一的時候,賀予涵在老宅辦了一場聚會的party,邀請了雙方的好友,算是對兩個人的關係做了一個正式的公開。
賀予涵的朋友到場的不少,他們都對賀家很熟,也不用招呼,吃的吃,玩的玩,比紀皖看起來都自在。
席衍今天居然沒帶女伴,和幾個朋友玩鬧了一陣就徑自到了紀皖身旁,一如既往地嬉笑着打招呼:「皖皖,今天你真漂亮,連我忍不住都要愛上你了。」
帥氣多金嘴巴又甜,就算風流一點也會被原諒吧,說不定還有人夸上一句「人不風流忹少年」。
紀皖看着這個男人忍不住想。
兩個人熟了,她對席衍這種有意無意「撩妹」的言行也就不在意了,這可能是這位風流大少的本能吧。「今天怎麼一個人?那位蘇小姐呢?」
&位蘇小姐?」席衍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那個模特,「她啊,給了她一個通告就散了,現在我已經改邪歸正了,每天兩點一線,不是公司就是回家,為建設祖國添磚加瓦。」
紀皖忍不住想笑,探頭朝他身後看了看。
席衍莫名其妙:「你瞧什麼?」
&巴啊,你的狐狸尾巴被你藏哪裏了?」紀皖打趣說,「大家自己人,就別裝正人君子了。」
席衍的臉色變了變,那雙風流的桃花眼往上一挑,輕佻地笑了起來:「別戳穿我啊,要不然讓我怎麼騙到一個和你一樣的好妹妹呢?」
&我有妹妹,可得好好地護着,千萬不能讓她遭到你的荼毒。」
&這也太不仗義了吧,」席衍斜睨了她一樣,「你不能總是拿老眼光看人啊,浪子還能回頭,我席衍就不能成個多情種了?」
&好好,你能還不行嗎?」紀皖的嘴角一抿,淺笑盈盈,仿佛身後的木樨花,不明艷奪目卻馨香縈懷。
席衍怔怔地看了片刻,猝然避開了視線,不遠處,賀予涵正在和一個朋友說話,目光去時不時地投向這裏,看到席衍,他舉杯示意。
&這小子現在看起來春風得意,你們現在……相處得很不錯?」席衍一邊問一邊舉起香檳喝了一口,那香檳香醇甜馥,滑入喉中卻好像帶着幾分澀意。
紀皖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賀予涵那挺拔雋秀的身姿落入她的眼底,她的目光有些迷濛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我也不知道,算是還不錯吧,他現在對我很好,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她的聲音低柔,和從前那冷硬傲然的紀皖有着天壤之別。
心底那個隱秘的念頭好像雨後的春筍,隱隱有冒頭的衝動。
席衍勉力想要祛除腦中的胡思亂想:那是他最好的兄弟,兩個人十多年的交情,他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將這段兄弟情義棄之不顧,更何況,賀予涵對紀皖這麼多年的執着,也不是他能夠撼動得了的。
&們倆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席衍喃喃地說着,將手中香檳一飲而盡。
紀皖點了點頭,眼神懇切地看着他:「席衍,我拜託你一件事情。」
&吧,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席衍笑着說。
&果有一天,他要是有了……別的心思,你一定不能幫他一起瞞我,」紀皖鄭重地說,「我不想被蒙在鼓裏做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席衍慨然應允:「好,沒問題,他敢有異心,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有人在叫紀皖的名字,她的朋友來了,她朝席衍揮手道別,便迎了過去。
席衍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裏曬太陽,目光跟隨着紀皖的身影,看着她淺笑嫣然,看着她輕捋髮絲,舉手投足間都有他喜歡的韻味……
&大哥。」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席衍驟然斂神,側臉一看,賀予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他的心裏略有警醒,賀予靈從小就心眼多,又和賀予涵不和已久,可不能讓她看出什麼。「這不是我們的予靈妹妹嘛,今天怎麼肯給你哥來捧場?」
賀予靈撇了撇嘴笑了,她的五官其實長得很是明艷,只是嘴唇很薄,臉部又太過瘦削,看起來讓人有種刻薄的感覺:「我來看看新鮮出爐的大嫂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能讓爺爺點頭進門,衛雅等了這麼多年還是一場空,我都替她難堪。」
&人有各人的緣分,你多勸勸衛雅。」席衍隨口說。
&大哥,看起來你和我那個新嫂子很熟嘛,這麼幫她說話。」賀予靈掩着嘴吃吃地笑了。
席衍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是一朵鮮花,都要用心呵護才對,論憐香惜玉,誰都比不上你席大哥。」
&怎麼不見席大哥你呵護我一下啊?」賀予靈嗔了他一眼。
&靈,你的護花使者太多了,你席大哥排不上號啊。」席衍輕鬆地就把皮球踢了回去。
席家在際安市也算是排得上號的,更和賀家在很多生意上有來往,賀予靈顯然存了拉攏的心思,和席衍說笑了好一陣子才告辭。席衍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和沈衛雅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和幾個朋友一起往屋裏去了。
賀予涵走了過來,朝着賀予靈的背影努了努嘴:「她找你幹嘛?」
席衍搖了搖頭:「誰知道,倒是衛雅,你早點讓她死心,不然遲早要生出事來。」
賀予涵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先一邊去,我現在還沒空琢磨她的事,等我把這個對手弄趴下再說。」
席衍莫名其妙地順着他的目光一看,紀皖笑得一臉燦爛,正迎向從正門走來的一男一女。
衛瑾彥剛接受了一個知名建築師事務所的邀請,這陣子正在熟悉新工作。自從演奏會那天不歡而散之後,兩個人幾乎沒怎麼聯絡,紀皖心裏有些難受,這次拜託田蓁蓁一定要把衛瑾彥拉過來。
衛瑾彥看起來比那晚平靜多了,把準備好的禮物和鮮花遞給了紀皖,淡淡地說了一聲「恭喜」。
&大好漂亮!」田蓁蓁忍了好久的驚嘆終於在紀皖面前爆發了,她的職業病快要發作了,真想把看到的這些都拍照發到微博去,「忍住,他們這種家庭一定很討厭曝光的,我可不能這麼沒見識,替你丟臉。」
&和賀衛瀾呢?處得怎麼樣了?」紀皖忍不住問,她曾經旁敲側擊地提醒過田蓁蓁幾次,也不知道田蓁蓁聽懂沒有。
&行吧,他今天應該也會在,你們看我今天打扮得怎樣?」田蓁蓁拎着裙擺轉了個圈,俏皮地擺了個造型,她今天穿了一條連衣蓬蓬裙,藍色的花朵訂在白色的裙身上,將裙面撐了開來,好似深淺不一的湛藍湖面,微風吹過,花瓣輕輕搖曳,她嘴角的笑容裏帶着不自覺的甜蜜,讓她整個人越發鮮活甜美。
&亮。」衛瑾彥和紀皖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倆,心有靈犀啊,」田蓁蓁嘖嘖響了兩聲,「行啦,好好聊聊,別動不動就賭氣了,皖皖都快難過死了。我去找賀予涵了,拜拜。」
她衝着兩個人揮了揮手,一眨眼就消失在人堆里了。
兩個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終於相視一笑,氣氛輕鬆了起來。
&皖,對不起,」衛瑾彥凝視着她,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關切,「我這是關心則亂,深怕你被人傷害。」
&知道,」紀皖輕聲說,「瑾彥,你向來都是最照顧我的,可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我和他,可能是躲不過的孽緣吧。」
&緣?」衛瑾彥有些狐疑。
紀皖連忙解釋:「我只是打個比方。他對我挺好,我也想要試試,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也壞不過我當初的設想,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是我賺了。」
&這是什麼話,」衛瑾彥有些不悅,「既然結了婚,那就要好好經營,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則是兩家人的事,夫妻間要多多溝通,這一點你可能要改一改,別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裏。」
紀皖笑了起來:「你好像連女朋友都沒有,怎麼說起夫妻之道來還頭頭是道的。是不是也有結婚的對象了?那個路青檬嗎?」
衛瑾彥啞然失笑:「和她有什麼相干。」
紀皖有心要探聽路青檬的事情,可衛瑾彥卻好像很是避諱,沒說一句就扯開了話題。
兩個人一邊聊一邊信步往裏走去,衛瑾彥的身姿俊雅頎長,引來一眾關注的目光。
&皖,他家財大勢大,你雖然不貪圖這些,可也不用太妄自菲薄,」衛瑾彥語聲溫柔地叮囑,「不過,記得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千萬別徹底依附在他身上。」
紀皖輕應了一聲,眼眶有些發熱,紀淑雲已經不在了,這世界上,現在可能只有衛瑾彥才會這樣教育她了。
&捨不得把你拱手讓人,便宜那小子了,」衛瑾彥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真該讓他吃點苦頭。」
紀皖抿了抿嘴,仰起臉來看着他:「瑾彥,我還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護短。」
&要是敢欺負你,我揍他一頓替你出氣。」衛瑾彥沒好氣地說。
紀皖抿着的嘴唇忍不住了,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來了,你行不行啊?」
衛瑾彥側身一看,賀予涵從另一邊大步走來,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但賀予涵身材健碩,被襯衫包裹的肌肉呼之欲出,顯然在武力值上更為出眾。
&不過也要打。」衛瑾彥輕哼了一聲,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們倆聊什麼,這麼開心?」賀予涵沉着臉到了他們倆面前,佔有性地攬住了紀皖的肩膀,朝着衛瑾彥示威地擠出了一絲笑容。
&猜?」紀皖笑着說。
&不到。」賀予涵心裏發悶,恨不得把紀皖立刻從衛瑾彥身邊帶走。
衛瑾彥沉穩地向他頷首致意,微笑着道:「皖皖,今天我過來,還給你帶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很早以前就答應你的,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就算了我一個心愿吧。」
草坪上有樂隊在演奏,衛瑾彥大步走了過去,和領隊的說了幾句,領隊欣然示意樂隊安靜了下來,將手中的一把小提琴遞給了他。
衛瑾彥試了試琴弦,目光溫柔地穿過人群落在紀皖身上,他的語聲溫柔,即便被話筒擴散了幾倍,也能聽出其中的情意。
&位,今天是我們的朋友大喜的日子,我和你們一樣心緒激動難平,我特別……」他垂下眼睫,聲音停頓了幾秒,旋即重新把目光投向站在那裏的紀皖和賀予涵,嘴角露出了微笑,「特別嫉妒今天的男主角,這麼輕而易舉就擁有了她。在我心中,她是最特別最美好的女孩,希望從今以後,她都能在我們的祝福下快樂幸福的生活,這首小提琴曲,就當我祝賀新婚的贈禮。」
悠揚的琴聲響了起來,清淺的旋律仿佛情人的低喃,還沒等人聽夠,調子一變,樂曲仿佛逐漸蒙上了一層難以捉摸的變幻色彩,就好像霧中看花似的,恍惚間看到了一名少女沐浴着晨光,在空中輕盈地舞蹈、歌唱。
&彥,姥姥說你會小提琴,為什麼我從來沒見你拉過?」
&不會喜歡聽,很枯燥的。」
&人吧,我聽樓上姐姐彈鋼琴,很好聽。」
&我學得再好一點,要讓你一聽鍾情。」
&說好了,別讓我等太久。」
……
還是等了很久,久到這首曲子已經失去了意義。
繁重的學業、陰差陽錯的分別,若干年後,曾經兩小無猜的兩個人都有了各自無法言說的秘密,而他,也只能在這樣的場合為她獻上自己的祝福,將自己的心意永遠埋在心底。
紀皖定定地看着草坪中間頎長雋秀的身姿,碎金般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他的眼神專注,指尖流瀉着動人的音符。
她知道這首曲子,《亞麻色頭髮的少女》,這首曲子還有一首好聽的抒情歌曲。
是誰坐在盛開的苜蓿花叢中,
自清晨起就在放聲歌唱,
那是一位有着亞麻色頭髮的姑娘,
她櫻桃般的嘴唇美妙無雙……
無來由的感動充斥着胸口,她喜歡這首樂曲的旋律,更喜歡衛瑾彥此時為她祝福的一片心意。
手臂一緊,紀皖忍不住輕噫了一聲,側臉一看,賀予涵卻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眼中一片深邃冷峻,就連嘴角都沒有半點弧度。
&麼了?」她納悶地問。
賀予涵擠出了一絲笑容:「拉得不錯。」
&當然,」紀皖很是驕傲,那可是衛瑾彥啊,霸佔了際安大學將近七年校草稱號的衛瑾彥,「他輕易不在人前拉琴的,今天難得高興。」
&嗎,」賀予涵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來,「那可真要謝謝他了。」
一曲終了,四周響起了掌聲,旁邊甚至有兩個女性朋友湊過來問:「予涵,他是誰啊?太有范兒了。」
&挺不錯的,趕緊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
賀予涵冷冷地說:「他有主了,你們不在乎就儘管上吧。」
那個嫵媚的路青檬在紀皖腦中一閃而過,她略帶驚異地問:「瑾彥真的有主了?就是上次那個女孩嗎?」她的腦子轉了個彎,奇怪地問,「咦,你怎麼知道?」
賀予涵語塞,好一會兒才說:「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不過上次我在街上看到他和一個女的很親密,互相餵着喝飲料。」
衛瑾彥的性格內斂,很少會這樣和人公開親密,那看來那個名叫路青檬的女人說不定真的已經把人追到床上了。
紀皖也不知道心裏什麼滋味,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心酸,好友有另一半了,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簡直太失敗了,現在她總算能體會到衛瑾彥知道她閃電結婚時的心情了。
&謝,」她迎向從樂台上下來的衛瑾彥,「這首曲子真好聽,是不是為了我偷偷練了很久?」
&你發現了,」衛瑾彥微笑着說,「新婚快樂。賀先生,」他看向亦步亦趨地跟在紀皖身旁的賀予涵,「皖皖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她。」
賀予涵的神情疏淡克制,禮貌地頷首致意:「叫我予涵就好,瑾彥請放心,我一定將她視若珍寶,妥帖安放。」
人到的差不多了,餐會不一會兒就開始了,紀皖沒法一直陪着衛瑾彥,和他一起聊了幾句就被賀予涵拉走了,拐過冬青樹圍繞的小徑,紀皖正納悶呢,賀予涵忽然停住了腳步把她往側牆上一推。
紀皖輕呼了一聲,後背靠在了粗糙的青石磚上,一陣莫名其妙。
賀予涵單手撐着牆,朝着她危險地俯下身來,雙眸微眯:「皖皖,我生氣了。」
紀皖錯愕地睜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雙眸清澈如水。
&從來都沒誇獎過我的結他彈得好聽,」賀予涵的聲音里居然帶着幾分委屈,「我和他到底誰的好聽?」
紀皖的眼睛彎了起來,無聲地笑了。
賀予涵吻住了她的唇,慢慢地吸吮啃噬着,仿佛這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兩個人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炙熱的氣息交纏。
&底誰的好聽?」
賀予涵吻一下問一句,喃喃地問了一遍又一遍。
紀皖不由自主地環住了他的腰,綿軟地靠在他的身上,等到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她的氣息紊亂,雙唇仿佛玫瑰般嬌艷欲滴,髮絲散亂在臉頰上,眼中波光盈盈,流轉間有種令人血脈賁張的魅惑。
賀予涵固執地盯着她,沒有鬆開桎梏她的雙手,好像在等着一個答案。
&們……都好聽。」紀皖無奈地回答。
賀予涵的眸色一黯,忽然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敷衍我。」
紀皖忍不住輕顫了一下,雙腿有些打軟,她努力分辯:「你們不是同一種樂器,也不是同一首曲子,讓我怎麼評判?」
賀予涵沉默了片刻,輕哼了一聲:「那好,我去練練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麻色頭髮的少女……」紀皖下意識地回答,「你練它幹什麼,結他能彈這首曲子嗎?」
&要我想,就沒什麼不可以,」賀予涵傲然說,「你等着聽就好了。」
這個角落很靜謐,兩個人甜蜜了片刻,只是外面的賓客要招待,賀予涵這才消失了一會兒,手機上的消息就響個不停,損友們都在不停轟炸他,他再不出去只怕要滿宅子找人了。
紀皖讓賀予涵先出去,她坐在牆角的木椅上稍稍整理了一下,覺得臉上的異樣消失得差不多了這才站了起來,身後忽然傳來了叫聲:「紀小姐,請留步。」
她回頭一看,是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看上去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女孩長得挺漂亮,明眸皓齒,白色復古襯衫配a字裙,青春靚麗,只是那眉頭微微皺起,讓她的臉龐染上了一層輕愁。「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沈,沈衛雅,是予涵的……」
她沒說下去,這句話就顯得分外意蘊悠長。
紀皖想了起來,這不是那天坐在賀寧身旁的那個世家女孩嗎?看起來和賀家交情匪淺,或者,她就是賀爺爺中意挑選的孫媳婦?
&好,」她不亢不卑地應了一聲,「需要我幫你叫予涵過來嗎?」
沈衛雅搖了搖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很久,又在她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說:「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嗎?」
&說。」紀皖看了看手錶,她其實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今天她想好了要和田蓁蓁好好談談,特別是要談談她和賀衛瀾的關係。
沈衛雅垂下眼瞼,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我和予涵從小就很要好,後來因為一些誤會,他對我愛理不理的,我那會兒也有點傲氣,端着等着他來討我歡心,這一來一去,等我回味過來時,我們兩個人不知怎麼就已經疏遠了。」
&和我說這些幹什麼?」紀皖漠然道,「不論是你想和予涵重修舊好,還是你想要取代我的位置,都應該找他,而不是我。」
沈衛雅抬起頭來,眼眶泛紅:「你為什麼這麼盛氣凌人地嘲笑我?我只是想和你說說我心裏的感受。你這樣的女人,果然不懂什麼叫做溫柔良善,像一隻吸血的螞蝗一樣,就知道霸着予涵,不吸光他的血肉就不會罷休,你根本不適合予涵,你會害了予涵的。」
紀皖不想搭理她了,這人有被害妄想症吧:「沈小姐,我無心得罪你,為了避免誤會,你還是換一個聊天的對象吧。」
她轉身就想走,沈衛雅哽咽了起來:「你太過分了,憑什麼這樣把予涵搶走?他出了車禍,是誰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他在異國他鄉,是誰對他體貼照顧讓他可以潛心事業?你呢?這些年你在哪裏?你憑什麼就這樣不勞而獲,理直氣壯地站在予涵身旁?難道就因為我爸爸和予涵的二叔交好,他就這樣把我所做的一切給抹煞了嗎?」
紀皖渾身一震,緩緩地轉過身來:「你說什麼?予涵他……出過車禍?」
&沒告訴過你嗎?」沈衛雅怔了一下,旋即,她眼神中的幽怨被這意外變成了小小的振奮,「這麼重要的事情他都沒和你分享,那你在他心裏也不怎麼樣。高二那年他出過車禍,在醫院裏躺了整整一個半月,當時情況很危急,是我陪在他身旁一起闖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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