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婚 21.017

    賣房風波終於過去,舅媽腦子裏的小算盤「噼里啪啦」一合計,拽着大舅樂不顛顛地走了。當花路小學是市重點,如果這房子被劃入,學區房概念能讓這地段火上一火,這買賣的確比現在賣了房子上算得多了。

    姥姥也不管房子了,看着賀予涵一個勁兒地笑,盤問着他的年齡、職業、家庭,還偷偷把生日用個小本子記了下來,紀皖估摸着她是想去排排兩人的生辰八字。

    年紀大的人都有點囉嗦,一個問題翻來覆去好幾遍,賀予涵話不多,卻也一直耐心地一問一答。

    雖然是假的,可看着姥姥這麼高興,紀皖心裏也有了那麼一絲愉悅。

    臨出門前,姥姥把紀皖拽到一旁,略帶憂慮地問:「囡囡,你們倆真的在談戀愛?你媽知道嗎?」

    紀皖搖了搖頭:「我這就打算告訴她。」

    姥姥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說:「他也長得好俊。」

    紀皖安慰說:「也不一定長得俊就會像那個人一樣壞,姥姥你別擔心。」

    &起來這孩子家世還不錯,不過也不能太好,有錢人容易有花花腸子,更別提長得俊的有錢人了。」姥姥在那裏自言自語。

    紀皖笑了笑,賀予涵的家世何止是有錢的程度啊。不過反正姥姥也接觸不到他身旁的人,就讓老人家以為他們倆在談戀愛吧,談着談着,兩年後分開了也不會傷害到姥姥。

    走出房門的時候,賀予涵正在打電話,一見到她們出來,他立刻簡單地應了幾句收了手機。

    &賀啊,以後常來,」姥姥熱情地說,「我家囡囡脾氣倔,你平時多擔待些啊。」

    賀予涵點了點頭:「姥姥你放心,只有她欺負我的份。」

    姥姥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姥姥一口氣送出了小區門口,這才停住了腳步,目視着紀皖上了車,等車開出很久了,紀皖還能從後視鏡里看到她單薄卻固執的身影。

    &謝。」紀皖道謝的口吻終於變了,好像在一片靜默黑白中有了幾分顏色,她原本以為賀予涵會簡單而粗暴地砸錢來制止舅媽,卻沒想到,他迂迴婉轉,用畫餅充飢的方法讓舅媽偃旗息鼓,這樣的結果讓她心情舒暢,沒讓小人得逞,也沒讓姥姥受到傷害。

    賀予涵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他的目光直視着前方,好一會兒才回答:「不客氣,靠着歇會,這兩天累了吧。」

    紀皖的確累了,閉上了眼睛,在輕微的晃動中睡了過去。等她醒過來時,車子已經停在醫院的停車場裏了,車廂里流淌着舒緩的音樂,一個不知名的女歌手組合正在詮釋着一首民謠,清新而從容。

    賀予涵靜靜地在旁邊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裏眼神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皖動了動,身上蓋着的外套滑下肩膀,賀予涵伸手拉住重新蓋在了她的身上:「緩緩再起來,別感冒了。」

    外套帶着淺淺的檀木香調,夾雜着男性沉穩的氣息,紀皖有一瞬間的恍神。

    賀予涵卻誤會了:「這是北秀娛樂今年準備力捧的新人組合,最近很紅,有幾首走民謠風的還不錯,喜歡的話可下載來聽聽。」

    紀皖搖了搖頭:「那都是從前的愛好,現在不喜歡了。」

    賀予涵怔了怔,隨手退出了手機的藍牙連接,音樂聲戛然而止:「那你現在喜歡什麼?」

    紀皖坐了起來,把外套還給了賀予涵:「沒什麼特殊的偏好,有什麼就聽什麼。我去看我媽,你呢?」

    她抬手去拉門,拉了兩下卻沒反應,回頭一看,賀予涵正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剎那之間,一種不妙的感覺在心頭泛起。

    &皖,」賀予涵斟酌着詞語,「林濱那裏,他這陣子正在努力鑽營一個處長的職位,你想要現在收拾他還是等他爬到那個位置再出手?他要調去的那個部門對官德的要求比較高,你的事情一捅出去,配合上網絡媒體的輿論,這輩子估計能保留個主任科員的待遇就不錯了,你覺得夠了嗎?還是要再落井下石一把?」

    紀皖呆了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有林濱的老婆,她不是經營了一家外貿公司嗎?我已經安排好魚餌了,不過還沒那麼快見效,估計離破產還有兩到三個月,至於她的兒子,酷愛電子遊戲,高三這一年全靠父母盯着,還有幾天就高考了,只要你願意,找個人稍稍勾一下,就能把他勾到網吧通宵達旦地玩遊戲。」

    &是傻嗎?」紀皖不可思議地問。

    賀予涵聳了聳肩:「被寵慣的孩子完全沒有自制力。」

    &現在和我講這些……」紀皖狐疑地問。

    賀予涵的眼裏有着濃濃的擔憂,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你要有心理準備,周醫生剛才打電話來說,你媽媽不行了。」

    仿佛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紀皖的臉色煞白,握着扶手的指尖顫抖了起來。

    &皖,別的我都能幫你,可是,這個我一點力氣都用不上,」賀予涵的聲音低啞,「你要自己挺過去。」

    紀淑雲的病情迅速惡化,一天中有大半時間昏迷。


    在她難得清醒的時間裏,她看到了紀皖在母校際安大學的演講視頻,也看到了際安電視台經濟半小時對紀皖的專題採訪,更隨着攝像頭近距離地看到了紀皖公司的現狀:窗明几淨的辦公室、整齊劃一的員工,一派生機勃勃。

    雖然她耿耿於懷的那對母子沒能來向她懺悔認錯,不過,她的女兒足以傲視那家人背棄了婚姻和親情得來的兒子。

    臨終的時候,紀淑雲有了片刻的迴光返照,握着紀皖的手,眼裏是濃濃的不舍。

    &皖……你要小心……」

    這個世界太過涼薄,要記得保護好自己,不要付出太多。

    愛情太過虛幻,沒有人能真正愛你,除了你自己。

    媽媽的人生太過失敗,不要重蹈媽媽的覆轍。

    ……

    那些說不出的叮囑,都匯集在那眼神里,成為了一個母親最後的叮嚀。

    葬禮上,紀皖出奇地平靜,眼神清亮,舉止得體,最後遺體告別火化時,她甚至沒有流淚,只是紅了一下眼圈。姥姥暈倒了一次,痛哭了兩場,總算挺了過來,她一直擔心紀皖,不顧自己的身體硬要跟着到了殯儀館,跟在後頭一直念叨:「囡囡你倒是哭啊,哭出來就好了,別這樣硬挺着。」

    &有什麼用,」紀皖喃喃地說,「媽不喜歡看到我哭。」

    骨灰送進墓園的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紀皖沒有撐傘,為母親點上了三炷香,喃喃地道:「挺好,活在這個世界上這麼苦,媽去了天堂,一定會很幸福。」

    雨絲落在她的頭髮上,臉龐上的肌膚好像上等的美玉一樣剔透,墓園中的微風輕拂,松柏聲聲,紀皖的衣袂隨之起伏,讓人懷疑她好像下一刻就要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賀予涵站在她身後,莫名的擔憂從心底泛了起來,眼前這個心心念念的女孩就在一步之遙,卻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皖。」有人在身後叫了一聲。

    紀皖回頭一看,神情漠然:「你來幹什麼?」

    林濱朝着四周看了看,躲躲閃閃地來到了墓前:「我……也來送送你媽,我不知道她病得那麼重……」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紀皖嘲諷地說,「你覺得你現在有臉來看她嗎?」

    &皖,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別聽你媽一面之詞,」林濱辯解說,「我們老家那裏的風俗就是這樣的,沒兒子一輩子都被人看不起,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她也是很溫柔體貼的,怎麼關鍵時刻就不能替我想想呢?」

    替他想想,誰替她們母女想想?

    紀皖的心裏一片冰涼。

    &兩天我也一直在想着從前的事情,她要是不那麼倔就好了,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也過得很不錯……」林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現。

    這就是她生理學上的父親,軟弱、愚孝、不負責任,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半點悔改之心,還在這裏惺惺作態。

    紀皖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再也沒看他一眼,大步就朝外走去。

    墓園裏很冷清,正值初夏,翠柏鬱鬱蔥蔥,石板鋪成的小徑幽深綿長,蜿蜒在一片綠色當中,四周只有她和賀予涵的腳步聲。

    &謝。」

    紀皖低低地說,紀淑雲的葬禮,多虧了他在旁邊協助。

    &道你對我只有這兩個字可以說嗎?」賀予涵的聲音有些緊繃。

    &還希望在我這裏聽到什麼?」

    賀予涵沉默了片刻:「算了,以後再說。」

    紀皖想起了什麼:「對了,林濱那家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做了。」

    &不替你媽報仇了?」賀予涵有些意外。

    &紀皖笑了笑,朝着天空仰起臉來,清涼的雨絲落在臉上,讓人分外清醒,「我媽已經走了,現在就算弄得他家破人亡也看不到了,報仇的事情就不着急了,由我親手來做比較有意義。」

    賀予涵不以為意:「隨你,你高興就好。」

    紀皖停下了腳步,隨手從小徑旁的珊瑚樹上扯下一片葉子。珊瑚樹葉很奇怪,拗斷樹葉後會有不明顯的白絲黏連,就好像藕斷絲連似的。

    她用力一拉,白絲斷了。

    &予涵,」她漫不經心地把碎片扔進了垃圾桶里,看向那張俊逸深邃的臉龐,「你幫我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我什麼時候履行我的義務?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人情,早點開始,早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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