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寧公主離開御書房,帶着僕從轎輦朝後宮的方向走去。沿途經過的人,不管隊列多麼整齊,神情多麼肅穆,看到她,就都不淡定了。她有幾年不在人前露面了,一露面,就在本不平靜的水面丟下了一塊千斤巨石,一時激起浪花千層。
今天逢五,進宮請安的命婦貴女多,慈寧宮最熱鬧。吳太后閒着沒事,天天盼着有人來跟她說話,給她帶來宮外的傳聞趣事。她對人家內宅後院的私密事極為關心,有人投其所好,專程進宮說給她聽。也有人因此得吳太后青眼,自是舉家獲利,羨煞眾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一種進宮說閒話討好湊趣的習慣。
端寧公主一進後宮的大門,就驚跑了一群小宮女、小太監,他們都跑回去給自家主子報信了。端寧公主進宮了,本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可又有好多人要捏一把汗了。端寧公主看上了王岕,到御書房求皇上賜婚,沒想到皇上沒多問就答應得很痛快,賜婚的聖旨當場就頒下了,而且王統領還百般不情願地接了旨。這是大事,是京城的頭號新聞,不出一天,這件事肯定把萬智一家那宗案子壓住。
慈寧宮的院子裏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擠滿了人,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卻很肅靜。因為除了或坐或站的人,還有幾個人跪着,正向吳太后求情哭訴。這跪着哭訴的人是胡氏,還有她的女兒王嵐及王家幾個丫頭婆子。她們正說仁和帝給端寧公主和王岕賜婚的事,自是百般不情願,求吳太后作主,勸勸端寧公主。
「稟太后娘娘,端寧公主朝慈寧宮的方向來了。」
「啊?她、她怎麼來了?」吳太后看了看胡氏母女,很為難,「要不……」
來回話的太監又說:「奴才聽說皇上讓端寧公主回府準備成親的事,不知道她怎麼又來慈寧宮了。可能是幾年不見太后娘娘,特意來請安的。」
吳太后皺眉說:「她來請安是好事,可要是因她來掃了大家的興,就不好了。」
胡氏恭恭敬敬給吳太后磕了三個頭,說:「端寧公主來給太后娘娘請安是她的孝心,誰也不能阻攔她盡孝。我們家不是勛貴之門,公主能看中王岕是我們一家的福氣。這本是我們不惜福,若因這件事讓太后娘娘為難,臣婦定會愧疚不安。」
「你是個懂事的,心裏那麼難受,都哭成淚人了,還想着安慰哀家,替端寧說好話。她來也好,哀家問問她,看看指婚之事還有緩和的餘地沒有。」
「多謝太后娘娘。」胡氏磕頭道謝,她正等吳太后這句話呢。只要吳太后不傾向於端寧公主,別人也不會幫忙,她就堅信自己能說服端寧公主。
端寧公主身穿面料華貴的男裝,身上無一綴飾,看上去英姿颯爽。面對眾人的各色目光及低聲議論,她坦然自若,大步走過來,給吳太后等人行禮,又受了那些命婦貴女的禮。吳太后賜了座,問她身體的情況,吁寒問暖卻顯得很淡漠。
「端寧呀!哀家問你一件事,你也要如實跟哀家說。」吳太后叫了端寧公主的封號,卻沒象親祖母一樣叫她的閨名,語氣里也隱含着幾分發難的意思。
「皇祖母請講。」端寧公主是多麼聰明的人,能聽不出吳太后語氣中的意味嗎?但她根本沒把賜婚之事放在心上,不管吳太后問什麼,她都自有說辭應對。
吳太后的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了,趕緊將目光投向胡氏。胡氏含淚哽咽,沖吳太后寬慰一笑,示意吳太后大膽提問,有她接話,端寧公主討不到便宜。眾人的目光在胡氏和端寧公主之間游移,都盼望着快點看場大熱鬧。
「端寧啊!聽說你看上了王統領的嫡長子,求皇上賜婚了。」吳太后說話的語氣很平淡,話也說得比較穩妥,就象長輩很正式的垂問,晚輩必須如實回答。
「回皇祖母,這門親事確實是孫女去求的,皇上已經賜婚,王統領也接旨了。」
「你去求皇上賜婚,肯定是覺得王岕不錯,哀家不知他哪方面突出,你說說。」
胡氏微微皺眉,吳太后這麼問話,不是給她提供說話的機會,而是讓端寧公主先入為主。她相信吳太后不是有意為之,只是吳太后本來就是個拎不清的人。
端寧公主微微一笑,無半點羞澀,高聲說:「此次王岕率紫山書院部分學子替萬智一家請願,在大街上聲討沈二姑娘的罪行。孫女這還是第一次見他,他模樣不錯,最主要的是敢於聚眾高呼,看上去很有風骨。昨天,萬智一家中蛇毒的真相傳開,順天府又把萬智和她的妾室,還有兒子媳婦收了監。是非恩怨一目了然,可王岕一點要回頭的意思都沒有,可見他是善于堅持的人,我很佩服他。」
在場的聰明人已經聽出了端寧公主的話外之音,都互使眼色,悄聲議論。吳太后年輕的時候都不能劃到聰明人那一欄,現在年紀大了,與聰明人就屬於兩個物種了。她聽到端寧公主當着這麼多人公然稱讚王岕,就認為端寧公主認定了王岕,大有非君不嫁之意,她勸說也未必能起到作用,就越發鬱悶了。
胡氏不笨,她聽到端寧公主如此稱讚王岕,心裏衍生出諸多疑問,也欲加彆扭。聽完端寧公主的話,再想想端寧公主收拾萬智一家的事,她明白了,原來端寧請求賜婚另有深意。同時,她又恨得暗暗咬牙,端寧公主這是存心耍弄他們一家呀!若端寧公主執意下嫁王岕,而他們家以死拒婚,就算得罪了皇上和端寧公主,也能落個好名聲。現在不成了,他們一家被調理了,還被蒙在鼓裏呢。
「難得端寧公主如此稱讚我兒,只是……」胡氏面露歉意,故意賣關子擺出一副要拒婚的模樣。不管端寧公主求皇上賜婚抱什麼目的,在外人看來,是端寧公主看中了王岕。若她代王岕拒婚,王家還佔主動,被人笑話的仍是端寧公主。
「只是什麼?」端寧公主抬高下巴,以天生的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胡氏。不管胡氏說什麼,她都會拿出最鋒利的殺手鐧,把胡氏殺的無處遁形。
吳太后見胡氏和端寧公主卯上了,怕起了衝突,忙說:「端寧,你還不知道吧?王岕有病,胡氏來求哀家,就是想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重新考慮。」
老天作證,吳太后是一片好心,是真心想替王岕拒絕端寧公主的美意。只不過她一時找不到推脫之辭,又急於幫胡氏的忙,就拿出了醜化的絕招。
你才有病呢,你們一家都有病,胡氏在心裏大罵吳太后。她求吳太后幫忙是想讓吳太后壓制端寧公主,沒有想吳太后自作聰明,張口就說出拒婚最牽強的理由。若王岕身體不好,端寧公主沒準兒就會放棄他,這是吳太后最樸實的想法。
「有病算什麼?我體內還有蠱毒呢。」端寧公主把自己中了淫歡蠱的事跟眾人說明了,「王岕有病不要緊,我可以請名醫治療,我們一起吃藥,同甘共苦不是更好?胡夫人,請你轉告王岕,我不嫌棄他有病,你們也儘管放寬心。」
有女子願與自己的兒子同甘共苦,哪一個兒子的娘聽到都會感動,但胡氏非但不感動,還恨得牙疼。吳太后拋出這麼牽強的指婚理由都被端寧公主一番情深意重的表白駁回來了,她就是再伶牙俐齒,也半句推卻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吳太后見端寧公主很執着,心裏更加鬱悶,看來她這個說客要失敗了。她想再編理由勸阻端寧公主,而胡氏則怕她再說出更不着調的話,到時候可真的沒法收場了。但吳太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都讓人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了。
端寧公主看出胡氏是想跟吳太后一唱一和,可胡氏還是對吳太后的水平估量不夠。吳太后這個前面唱的人都不着調,不把胡氏帶的跑了調才怪。她極具挑釁地對胡氏擠了擠眼,臉上的笑容冷漠而滿含嘲諷,等待她們再發難。
「諸眾可能還不知道,我體內的蠱毒只解了十之六七,百毒翁說我中蠱毒年深日久,不能一下子全解,否則會危及性命。」端寧公主想再加把火,一下子就讓胡氏身心如火烤,沈賢妃讓具家人給她下蠱,胡氏能不知情嗎?她們一起謀害她,她現在讓王岕嘗嘗苦果,這也是對沈賢妃一派的報復,王統領一家惡有惡報。
她見眾人都支起耳朵在聽,慢條斯理喝了口茶,說:「我現在體內的蠱毒還有十之三四,對身體肯定不好,但不會再控制我的思維。百毒翁說讓我找一個可心的人嫁了,只要閨房內夫婦和順,餘毒不出三五年就全解了。這裏有那麼多雲瑛未嫁的女子,有些話我不能說的太清楚,大家明白就好。做我的駙馬不一定會死,王岕有病說不定是好事,蠱毒對身體好的人危害大,對病秧子危害反而小。」
王岕明明很健康,有病是吳太后找的指婚的理由。可聽端寧公主說蠱毒對健康的人危害更大,胡氏差點昏過去,敢情端寧公主這是存心害王岕呀!胡氏知道沈賢妃讓具家人給端寧公主下蠱,也知道蠱毒能讓端寧公主性情大變,繼而淫浪勛命。卻沒想到王岕將會成為端寧公主的附馬,很可能死在端寧公主前面。
「你、你……」吳太后不是傻子,聽端寧公主這麼一說,她才明白自己幫了胡氏的倒忙。可她是個實在人,胡氏求她,她幫不上忙覺得過意不去,就想再多說幾句,「端寧呀!你嫁人可不是開玩笑,短短几年,你就死了三位駙馬,不管是被蠱毒毒死的,還是被你剋死的,這都是命,你就不應該再害人了,要是……」
「皇祖母,我可是你的親孫女,怎麼說也血濃於水吧?百毒翁說我若再招駙馬,駙馬不一定會死,我若不招駙馬,我不出一年就一定會死。是駙馬不一定死還是我一定死,皇祖母怎麼選擇呀?父皇之所以給我賜婚,是要保住我的命,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場的人這麼多,誰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這天下也就是皇祖母敢否定父皇了。皇祖母讓我認命等死,讓我不要再害人,還不如直接賜死我算了。」
顧皇后見端寧公主變了臉,趕緊說:「端寧,你別發脾氣,你皇祖母也是……」
端寧公主笑意吟吟盯着顧皇后,「母后開口就說我跟皇祖母發脾氣,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看清楚了,要都是睜眼瞎,我也懶怠多說了。母后剛剛是不是想說皇祖母也是為我好呀?其實我本不該活着,我的母后和弟弟都死了,我不死不知道礙多少人的眼呢。我就想招一位駙馬,父皇說這是好事,就讓別人隨便去說吧!」
吳太后意識到自己的話確實說得不中聽,讓端寧公主揪住了話柄,現在無話可說了。她一心想幫胡氏,卻沒想到觸動了端寧公主最敏感的神經。她在宮裏幾十年,知道一句話說錯就可能引發嚴重的後果,即使她是太后也一樣。
顧皇后是吳太后嫡親姐姐的女兒,出身西北一個沒落的家族,還是旁支。自幼所受教養有限,心中彎彎道道不多,說話做事也不甚周全。寧皇后死後,若不是吳太后豁出老臉、要拼老命舉薦她,她也當不了皇后。她一句沒說完,就讓端寧公主的一堆話堵住了嘴,也無話可說了,只好看向一邊,面露訕色。
胡氏見吳太后打蔫了,把顧皇后也搭上了,心中長氣。她知道吳太后和顧皇后都能為有限,卻沒想到她們這麼快就敗下陣來,沒幫上她一點忙,還讓她不好圓場了。其實,吳太后和顧皇后都不是聰明人,都挺會難為人的,只不過今天遇上強手了。不是她們的水平退步了,而是端寧公主經了一場磨難,更厲害了。
「稟端寧公主,公主能看上王岕是我們……」胡氏只能自己出馬了,可她一句話剛說了一半,就看到端寧公主沖她做閉嘴的手勢,她就沒再說下去。
端寧公主微微一笑,說:「胡夫人,這麼跟你說吧!王岕此次率紫山書院部分學子替萬智一家鳴冤,確實吸引了眾多目光,包括本宮。與他一起謀劃此事的林登和杜昶都不錯,只是王岕更為突出。求皇上為本宮和王岕指婚是本宮一廂情願,若你們家執意拒婚,本宮也只能退一步,可以選擇林登或杜昶。只是賜婚的聖旨都頒下了,你們家若不同意,多少會付出代價。皇上給王岕賜婚是你們一家的福澤,但也不能強逼王岕,實在不行,本宮退而求其次,選擇林登或杜昶。」
吳太后皺眉嘆氣,「端寧呀!這婚姻不是兒戲,你怎麼能說變就變呢?」
「強扭的瓜不甜,王岕不同意,我選別人,何必一棵樹上吊死?王岕和林登及杜昶一起替萬智一家伸冤,想必他們私交不錯,又是差不多的性情。我就要從他們之間選一個,我父皇也會同意,就看他們誰捨得為摯友犧牲自己了。」端寧公主對胡氏輕哼一聲,又說:「這女人強求男人是沒用的,我只是想招駙馬,給他們做正妻。有的女人,還是守寡之身,以有孕強求男人,不也沒達到目的嗎?」
「端寧,你、你說誰呢?」吳太后最喜歡聽八卦趣事,尤其是人家內宅的陰私事,對這種事她久煉成精,很敏感,「誰家守寡的女人還懷孕強求別人了?」
端寧公主抱住吳太后的胳膊,撒嬌一番,說:「皇祖母要問,我偏不說,就讓皇祖母心裏跟貓抓似的。皇祖母這麼喜歡胡夫人,胡夫人也孝敬皇祖母,她怎麼就沒跟你說過那件事呢?唉!有些事確實是好說不好聽,說別人的時候嘴溜着呢,打在自己頭上,任是誰也懶怠開口了,胡夫人,你說是不是?」
胡氏是能說會道的人,也是八面玲瓏的聰明人,至少能把吳太后之流哄得歡天喜地、服服帖帖。可針對端寧公主,她感覺自己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剛才她還想着憑自己的三寸之舌說服端寧公主,讓端寧公主自己放棄與王岕的婚事。可現在,她非但沒說服端寧公主,還讓端寧公主穩佔上風,並指桑罵槐。端寧公主倒給她指了條明路,不選王岕,選林登和杜昶也行,這不更讓王家人難受嗎?
「你知道有趣的事也不說告訴哀家,還藏私了。」吳太后板臉嗔怪胡氏。
「臣婦……」胡氏為永遠霸佔林家的財產,就把自己母親當年的醜事告訴了沈榮華。端寧公主知道了這件事,又以此引逗吳太后的好奇,這不是存心讓她難堪嗎?可她無可奈何,因為端寧公主和吳太后都是高高在上的人。
「皇祖母,讓胡夫人陪你說笑吧!孫女回府準備婚事了。就是不嫁王岕,不是還有林登和杜昶嗎?反正孫女是要嫁的。」端寧公主給吳太后等人行了禮,又在眾人各色目光的注視下,坦然自若走出了慈寧宮的大門,留下一片驚嘆。
走出慈寧宮的大門,端寧公主舒了一口氣,嘴角挑起輕蔑的笑容。剛才讓吳太后、顧皇后都無話可說,也讓胡氏難受丟臉,她感覺很過癮。別說被蠱毒控制的時候,就是寧皇后在時,她都沒敢這麼放肆地說過話。頹廢糜亂了幾年,到現在,她不只身體漸漸好了,連心也變得強大了,這底氣是林楠給她的。
胡氏被動、尷尬、氣憤,心中火燒火燎,氣得暗暗咬牙。吳太后見她臉色不好,大概是想寬慰她,就鼓動她講寡婦懷孕強求男人的事,一些宮妃命婦也跟着湊趣。她被逼無奈,就胡亂講了一番,又找了藉口匆忙逃回家了。
……
聽說端寧公主求皇上賜婚王岕,且賜婚聖旨已頒下的事,沈榮華很感動。端寧公主是知恩圖報的仗義之人,更是純善可交之人。只是她這麼做很冒險,若王家不拒婚,她真要嫁給王岕嗎?那樣付出得太多了。端寧公主不是衝動之人,在她這麼做之前應該想好了善後之計,只是沈榮華仍很不放心。
今天下午,張府尹審了萬智一家中蛇毒之案,先審了萬智和萬永琨夫婦。有證人在場,證據確鑿,萬永琨夫婦招供了,萬智花言巧語抵賴,但最終防線也被攻破。只是張府尹沒趁熱打鐵,再審于氏和萬永瑋媳婦,只把她們收監了。
抓出導致萬智一家幾十口死傷的真兇,就要放了沈榮華,還要恢復封號和名聲。儘管坐牢清靜,外面的事告一段落,真兇現形,她也該出去跟他們進行最後的較量了。張府尹不急着審于氏和萬永瑋媳婦,這令她起了疑心。沈閣老給沈賢妃母子留下的可用之人不少,到現在沒都現形,不知哪個還要橫插一腳。
「知道于氏和萬永瑋媳婦關在哪裏嗎?」
山藥搖搖頭,說:「那會兒奴婢回來時,先生聽說明天再審于氏和萬永瑋媳婦,就擔心今夜有人會殺她們滅口。端寧公主今日受累,身體不太好,先生要照顧她,就把這件事交給連大人了。連大人還沒消息送進來,就說明關押于氏和萬永瑋媳婦的地方很不好找,很可能真有人會對她們下手。」
「我也擔心有人殺人滅口。」沈榮華鬆了一口氣,林楠意識到這一點,再有連成駿出面辦這件事,她也就放心了。于氏和萬永瑋媳婦就是死了,有萬智和萬永琨夫婦的口供,她也能證明自己無罪了,只是還需再費一番周折。
「姑娘不必懸心,等明天姑娘出去了,諸事塵埃落定,姑娘再收拾他們。」
沈榮華點點頭,說:「是該出手了,我等急了,別人也等急了。」
這一次她被人陰謀陷害,那些人費盡心思也沒得逞,肯定還有後招。她沉寂了這幾天,外面都有人認為她死了,她也該捅破假象,翻手雲、覆手雨了。
山竹回來了,給她帶來了新消息,說:「姑娘,我家主子找到了關押于氏和萬永瑋媳婦的地方,在大牢邊角一間小房子裏,那裏能通向死牢。關押她們的地方那麼隱秘,可能張府尹也怕有人殺她們滅口,但總歸讓主子找到了。」
沈榮華笑了笑,問:「你家主子怎麼說?」
「我家主子說這地方不容易找到,若真有人找到想殺她們,她們呼救也不可能有人聽見。主子讓奴婢轉告姑娘,說他今晚有事,就不來看姑娘了。」
「知道了,時候不早,休息吧!」沈榮華剛躺下,就聽到大牢房頂傳來異常的響動,趕緊坐起來。幾個丫頭都手握利劍,屏住呼吸,準備隨時出手了。
大牢房頂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消失,天窗又響起了怪異的聲音。山芋山藥剛要出擊,就看到天窗上露出了一張熟悉的笑臉,幾人緊繃的神經瞬間瓦解,
白瀧瑪沖沈榮華主僕招了招手,靠絲帶吊着身體,在天窗周圍繫繩子,繩子系得亂七八糟,上面還掛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弄完之後,他跳下來,又在沈榮華的監室里擺了一些碎石爛瓦,也不說在幹什麼,只囑咐她們不能亂動。
山竹拍了拍腦袋,「我知道了,你在擺陣,這是什麼陣?」
白瀧瑪沒理會山竹,對沈榮華說:「我無家可歸了,今晚在這裏借宿一晚。」
「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麼陣?你怎麼好想起擺陣了?」沒等沈榮華說話,山竹就開腔了,「我聽說八卦陣很厲害,你教我,我讓你借宿,怎麼樣?」
「不行。」白瀧瑪拒絕得很乾脆,他坐到床上,抓心果品就吃,「小連子去見萬永璡了,今晚我保護你,我明天就走了,今晚跟你秉燭敘舊。」
沈榮華聽說白瀧瑪擺陣,心裏不由一沉,表面上不動聲色,也不多問。對於八卦陣,她只聽說過一個名字,卻沒機會見識陣法。聽連成駿說攬月庵四周內外設有各種各樣的陣,一不小心觸動了機關,沒精通陣法的人解救,必死無疑。白瀧瑪經常去攬月庵,還順手牽羊拿一些東西,卻沒被陣法所制,可見他精通此道。
連成駿去見萬永璡了,今夜一會,肯定會得到好多消息助她明日翻身。白瀧瑪考慮得更周到,若今晚有人把她解決了,再多的明日計劃也成泡影了。
「山竹,你跟我睡床上。」沈榮華沖白瀧瑪感激一笑,沒再多說多問。
幾個丫頭都覺得留白瀧瑪借宿多有不便,尤其是山竹,很不樂意。她剛想多說幾句,就聽到房頂上傳來怪異的響聲,幾個丫頭趕緊撥劍出鞘。
白瀧瑪沖沈榮華擠眼說:「別急,這是來踩點探路的,高手都在後面呢。你們都以為于氏會被滅口,我看他們會聲東擊西,不要了你的命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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