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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偏過頭,都看向崔荊。
二人話音剛落,崔荊忽然站起來,一撫掌,說道,「我想到了,除了下媚術之人,媚術也許還有一種解法!」
謝雲瀾笑笑,「我身體不好,疲乏困頓時,用這些來打發時間罷了。」
「如今一個兩個都出來了!還是未婚夫妻!也是有意思!」秦錚笑了一聲,看着謝雲瀾,「雲瀾兄知道的真多!原來不止對南秦的很多事情知曉,對北齊很多事情也了如指掌。」
「原來是北齊的小國舅,據我所知,他自小和北齊皇室里的一位公主訂了婚約。那位公主是北齊先皇最小的一個女兒。」謝雲瀾道,「北齊先皇去世之前,甚是喜愛她。為表示對玉家厚重,將她與玉家嫡系一脈的小公子定了婚約,也就是玉貴妃的親弟弟,因了玉貴妃,人人稱其為小國舅。先皇死的當日,玉太后要拉了她的母親殉葬,原因是她母親得先皇寵愛,理應九泉下去侍候。在殉葬當日,她們母女二人卻齊齊失蹤了,玉太后派人大肆查找,都查無蹤跡,自此音訊全無。後來,新皇登基,北齊皇室裏邊再沒有人提起這位公主了。後來北齊小國舅被人治好病帶走,自此也是音訊全無,北齊多年來,也沒人提起那位小國舅了。」
謝芳華慢慢地點了點頭,若不是因為回北齊救她姑姑,言宸也不會暴露了身份!
謝雲瀾看向謝芳華。
「一個人叫玉言宸,一個人叫齊言輕。你說他們是什麼關係!」秦錚冷哼一聲,「一個是北齊的小國舅,一個是北齊的二皇子。」
「言宸……」謝雲瀾品味這個名字,半響問,「他和言輕是什麼關係?」
謝芳華抿唇,與謝雲瀾簡單地說了原因。
「你們二人不是去了南山坡,找到那個人了嗎?她不給解?」謝雲瀾看着謝芳華,「她與李沐清有何仇怨?」
謝芳華聞言頓時泄了氣。
謝雲瀾也道,「我知曉的和外公知曉的一樣。除了施術者,無解。」
謝芳華又看向謝雲瀾。
崔荊搖搖頭,「據古籍記載,除了施術者,無解。」崔荊道。
「那你可知道,中了媚術之人,除了下媚術者能解外,可還有什麼辦法能解?」謝芳華又問。
「媚術?」崔荊點點頭,「知道!」
謝芳華看了二人一眼,怕他們一言不合再打起來耽擱事情,便截住二人的話,對崔荊問,「外公,你可知道媚術?」
秦錚輕哼了一聲,「她就是我,你少將我撇開。」
謝雲瀾淡淡地笑了笑,「我是為了芳華,你謝就不必了。」
「雲瀾兄雖然身在廬中,卻安知天下!這京中有點兒風吹草動,看來也瞞不住你。」秦錚點點頭,「不錯,是為了李沐清。」話落,又道,「上次千年雪蓮的事情還要多謝你。」
謝雲瀾則直接猜測道,「是為了李沐清?」
聽到二人的腳步聲,崔荊和謝雲瀾齊齊抬起頭看來,當看到謝芳華和秦錚,崔荊笑道,「你們兩個孩子,怎麼這時候回來了?還急匆匆的?出了什麼事情?」
到了芝蘭苑後,只見崔荊和謝雲瀾在院中下棋。
二人直奔芝蘭苑。
二人回到忠勇侯府,對府中僕從詢問了一下,知道謝墨含陪着舅舅進宮後,參加了皇上設的宮宴,如今還沒回來,而謝雲瀾和崔荊在謝墨含的芝蘭苑敘話。
謝芳華看了一眼天色,日頭已經落下,天要黑了,她與秦錚一起繼續向忠勇侯府走去。
秦錚沒反對。
月落看了她一眼,向英親王府而去。
「你去告訴你家主子,讓他將李沐清送到忠勇侯府來。」謝芳華對月落道。
月落不說話。
「沒找到!」秦錚沉着臉,「你家主子手下能人異士不是多嗎?他真一點兒辦法沒有?那個初遲呢?不抵用?」
半途被月落攔住,對二人見禮,「錚二公子,芳華小姐,右相府的李公子又發作了,我家主子說,若是再耽擱下去,他撐不到戌時,一身功力怕是就廢了。他派我來詢問,是否找到能解他媚術的人了?」
二人進了城,直奔忠勇侯府。
謝芳華想起幾日前外公說要見雲瀾哥哥,她卻一直沒給雲瀾哥哥傳信,如今他去忠勇侯府,不知道外公會和他說些什麼。
秦錚偏頭對謝芳華道,「你除了找他,還要找外公,這回正好一起找了。」
青岩退了下去。
秦錚點點頭,擺擺手。
沒多久,青岩便得回了消息,「公子,謝雲瀾從宮中出來後,去了忠勇侯府,如今在忠勇侯府。」
秦錚拉着謝芳華向城裏走去。
「是!」青岩退了下去。
「去查查謝雲瀾在哪裏?速速告訴我。」秦錚吩咐。
「公子!」青岩應聲而出。
秦錚拉着她離開了謝雲瀾府門前,在無人處,清喊,「青岩!」
謝芳華看向秦錚。
那人立即道,「公子從早上被皇上招進宮後,再沒回來。」
謝芳華道明來意。
叩了門之後,有守門人立即探出頭來,見到謝芳華,連忙見禮。
不多時,二人出了南山坡,來到了謝雲瀾府邸門前。
謝芳華失笑,拉着他往謝雲瀾府邸走去。
秦錚嘆了口氣,伸手彈了謝芳華額頭一下,似乎有些不滿,又有些鬱郁,「你這個女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謝芳華瞥了他眼。
秦錚聞言嘟囔道,「被你這樣一說,我卻更希望中了媚術的人是我了。」頓了頓,他道,「因為,我也想知道結果。」
「我不該是他們之間的隔閡,言宸和我多年的情義,不該如此被試驗。」謝芳華道,「免得傷人傷己。」
秦錚不解地看着她。
謝芳華向臨汾鎮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轉頭看向秦錚,對他道,「有很多人就喜歡抓住別人的弱點,一而再,再而三。總要試探出個結果,否則不罷休。可是真若是做了,最後的結果一旦不盡如人意,便悔不當初。」
「你明明可以和她交換。」秦錚道,「為何不答應她?」
「你和李沐清從小相識,交情不錯。你雖然嘴上從來不承認,但是也不想他有事是不是?」謝芳華看着他,「我們盡力救他吧!」
秦錚面色頓時繃緊。
謝芳華指指自己的手腕。
「若是外公也沒有辦法呢!」秦錚又問。
「那就再回忠勇侯府去問問外公!」謝芳華道。
「若是沒有辦法呢!」秦錚問。
「去看看他有沒有辦法救李沐清!」謝芳華道。
「做什麼?」秦錚詢問。
過了片刻,謝芳華從秦錚懷裏出來,對他道,「我們去雲瀾哥哥的府邸走一趟吧!」
輕歌早就躲去了一旁,坐在一邊草地上,齊雲雪和謝芳華、秦錚說的那一番話,他也聽得清楚。見齊雲雪走了之後,秦錚和謝芳華擁抱在一起,他仰頭看天,惆悵地嘆了口氣。
南山坡有放風箏的人看過來,都認出是謝芳華和秦錚,露出艷羨的眼神。
男子清俊,女子柔美,成為了這南山坡最美的一道風景。
二人一番交談後,不再說話,偎依地抱在一起。
秦錚重重地點頭,「好!」
謝芳華搖搖頭,「不後悔!」
秦錚低頭看着她,眸光端凝,「謝芳華,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的話說出來,就算到死,我也不放手。你別後悔!」
「那從今往後,我試着愛你,我不會的,不懂的,你可以教我,哪怕我做錯了事情,你對我失望透頂,也一定不要放手,不要放棄,任何時候。」謝芳華輕聲道。
秦錚「嗯」了一聲,「對於我,喜歡是不夠。」
「知道了!」謝芳華點點頭,「你也說了,喜歡不是愛,只有喜歡不夠。」
「你聽到了嗎?」秦錚低頭看着她,「你說話!」
謝芳華繼續沉默。
秦錚冷哼一聲,將她抱緊,「你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以前的我管不了,以後都不再允許。知道嗎?」
謝芳華依舊不說話。
「可是你也知道他有未婚妻是不是?」秦錚又問。
謝芳華不答話。
秦錚伸手將她抱住,雖然她剛剛笑了,可是從她的氣息里,還是感覺到了無以言說的嘆息和傷惋,他低聲道,「你喜歡言宸,是不是?」
謝芳華抱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的心口,不說話。
秦錚本來有些火氣,可是在謝芳華柔軟的身子靠近他懷裏時,他的火氣頓時沒了。瞪了她一眼,「你就是吃定我拿你沒辦法了,所以,你才這麼氣我是不是?」
謝芳華拿掉他的手,上前一步,將身子靠近他懷裏,輕笑道,「我說的是事實。」
秦錚頓時惱怒,「謝芳華,你這是什麼話!」
「你是秦錚,我的未婚夫。」謝芳華慢慢地道,「你若是因我而死,你娘愛子如命,定然不饒了我,恐怕會押着我給你守寡。我還不想守寡。」
「為什麼?」秦錚見她不像說笑。
謝芳華笑了一下,「真會!」
「真會?」秦錚似乎要看進她眸底。
「會!」謝芳華吐出一個字。
「看來我高興得太早了,言宸在你心裏的分量比我想像的要重很多。」秦錚盯着她,手緊緊攥住她胳膊,「回答我!」
謝芳華看着他。
「其實,我也想知道,若是我中了媚術,你可會把言宸叫來。」秦錚忽然板正謝芳華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
只一句話,她連出手攔的力氣都沒了。
比她想像中的要厲害!
這就是言宸的未婚妻!
謝芳華看着那片林子,眸色昏暗。
齊雲雪聽到後,腳步頓了一下,便下了山坡,不多時,進入了林子裏,不見了身影。
謝芳華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走遠,她沉默了片刻,才道,「雲雪公主,再會!」
「我倒不是為了言宸,我只是想來南秦看看你罷了。」齊雲雪話落,對謝芳華道,「既然你選擇不會傳信給他,那麼我口中之話也言出必行。李沐清我自然不會去救。」話落,她轉身向坡下走去,「芳華小姐,再會!」
謝芳華面上的沉色聞言忽然退去。
齊雲雪徑自道,「他跑死了幾匹馬,我就跑死了幾匹馬。」
謝芳華知道她口中說的是言宸,不答話。
齊雲雪忽然轉過身子,看向臨汾鎮,「你可知道我是如何隨他一起來的南秦?」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你若是能奈何得了他,便能得到我的答案。」謝芳華看着她,話音一轉,「不過容我提醒公主一句,人和人,本就不同,如何能比?你拿我和言宸,拿李沐清和言宸,拿秦錚和言宸,甚至拿你自己和言宸,非要比出個高下來。這如何可能?」
不過她只怔了片刻,便笑道,「你是否知道我的媚術對他而言不管用?才如此說!」
這一瞬間的氣勢,與剛才初見她的淺笑盈然大相徑庭。
齊雲雪一怔,似乎沒想到謝芳華這個看起來柔弱沉靜的女子轉眼間風雲色變疾言厲色。
謝芳華忽然沉下臉,轉過身,看着齊雲雪,「公主是在情花谷里待得久了?還是因為修習媚術只攻媚之術而丟失了本之心?難道不知道世間之事從來就沒有如果?若是公主想要看透我,知曉我的答案,那麼,秦錚他就在這裏,你只管對他用媚術。若是他躺在這裏,中了你的媚術,我定然會告訴你答案!」
齊雲雪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甚是好看,如一朵紅艷的曼陀羅盛開,須臾,她笑罷,轉頭看了秦錚一眼,又道,「若是今日躺在床上被我下了媚術昏迷不醒的人是錚二公子呢?你可還會說不會?」
「既然公主不告知我你出於什麼目的,我又憑什麼告知你我是出於什麼原因?」謝芳華反駁。
齊雲雪眯了一下眼睛,「是不忍心?」頓了頓,她站起身,走近謝芳華,「我很想知道,芳華小姐是出於什麼而不忍心?」
她搖搖頭,「不會!」
謝芳華轉過頭,看向臨汾鎮方向,臨汾鎮距離京城不過百里,她若是現在飛信傳書過去,戌時之前,言宸一定能趕來救李沐清。可是哪怕不怕折騰言宸,畢竟他對她做得太多,也不差這一點兒,可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交換和威脅。
「你不用管我是什麼目的!只說你會不會?」齊雲雪道。
謝芳華輕輕吸了一口氣,看着齊雲雪,「公主拿這個做交換,是什麼目的呢?」
「芳華小姐很為難?那個李沐清對你來說,看起來很重要了?」齊雲雪盯着謝芳華。
從去年臘月到如今,他恐怕一日未曾好好休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這些年,他從無名山下來,建立天機閣,耗費多少心血精力?
但若是叫的話,她謝芳華是什麼人?絲毫不顧及言宸辛苦奔波?
可是,不叫的話,李沐清就沒命了!她解不了媚術。
謝芳華抿唇,言宸因為救她姑姑,趕去北齊,他一句話,他半途中費盡辛苦,掩護住了被永康侯府和皇帝雙管齊下攔截的燕亭,到了北齊後,頂着玉貴妃的怒火之下,救回了她姑姑的性命,如今回來,因為臨汾鎮李猛之事,她為了牽制秦鈺,他快馬加鞭趕回來,幾日夜不休息,累死了幾匹馬,到了臨汾鎮,從秦鈺手中奪下了那個孩子,昨日夜間發生的事兒,今日他也不過才能休息而已。她怎麼能狠心且忍心地再將他叫起來?
「會不會呢?芳華小姐!」齊雲雪看着她。
謝芳華心下一緊,和着這麼多年來,言宸這位未婚妻終於來算賬了嗎?
秦錚聽罷,臉忽然沉了。
齊雲雪慢慢地道,「據我所知,言宸能為了芳華小姐你萬死不辭,哪怕關山再遠,只要你一句話,他也會赴湯蹈火,為了你的事情奔波勞累,哪怕騎死幾匹馬,幾日夜不睡覺,也在所不惜。」頓了頓,她繼續道,「而我想知道,你會不會為了一個區區李沐清,就將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的他使喚起來,趕來給一個對他來說不相干的人救命!」
謝芳華蹙眉。
齊雲雪想了一下,「李沐清的命也不是不可以饒過他。」話落,她看着謝芳華,「若是戌時之前,你能讓言宸趕到京城,對我親口說饒過他,我就饒過他,如何?」
「那公主如何才能救李沐清?」秦錚看着她。
齊雲雪搖搖頭,「我沒想救他們!」
「你想要拿李沐清的命換他們二人?」秦錚問。
齊雲雪忽然道,「我聽說言輕和雲水被錚二公子給扣押起來了?」
謝芳華點點頭,「李沐清的父親右相和我舅舅是至交好友,而他又幫助過我幾次。況且他死了,對我也沒什麼好處。公主若是只這一個理由,就請網開一面。」
「你想救他?」齊雲雪看着謝芳華。
她想了想,對齊雲雪道,「李沐清的妹妹是庶女,自然配不上言宸,公主大可不必殺了他。」
她話語說得清楚,謝芳華此時明白了,原來是因為李沐清暗中徹查言宸之事。她倒是給忘了,數日前,在平陽城,他的妹妹屬意言宸,被她給推了。李沐清大概那時候就開始查言宸了。
「他倒是沒得罪我!」齊雲雪搖頭,看向謝芳華,「只是他似乎對我未婚夫甚是好奇,暗中派人查他,而數日以來,查出了不少東西。這些我倒不在意,畢竟他查出來的東西再多,也不事關於我。」頓了頓,她話音一轉,「只是他想將自己的妹妹許配給我的未婚夫,只憑這一點,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秦錚看着她,「為何?李沐清如何得罪了公主?」
「我聽說右相府的李沐清如今安置在英親王府?」齊雲雪笑看着秦錚,「錚二公子想要我去救李沐清的話,不可能。」
「時辰不早了!公主請隨我們過府吧!」秦錚當真是邀請她進府。
若不是她知曉修習媚術的條件,也就不會如此訝異了,她沒在皇宮長大?而是在情花谷長大?
讓她好奇的是,北齊皇室的公主,怎麼會媚術?
謝芳華也是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這麼多年,能讓言宸只說過一次便再也不提起的婚約,他未婚妻的身份豈能簡單了?更甚至,他從來不曾有過悔婚的想法……
「天下只有一個齊姓,除了北齊皇室出身的人,還有誰姓齊?」秦錚輕笑,「真是讓人意外啊。」話落,他偏頭看向謝芳華。
齊雲雪揚了揚眉,「錚二公子好聰明,只一個姓氏,便猜出來我的身份了。」
「姓齊?」秦錚看着她,挑眉,「你是北齊皇室的公主?」
這笑容太明亮,那女子也躲避了一下,似乎品味了一番秦錚的話,忽然也笑意蔓開,看着秦錚道,「錚二公子原來也與傳言不符,竟然如此熱情好客!」話落,她笑道,「我姓齊,喚雲雪。」
「姑娘貴姓?怎麼稱呼?」秦錚又笑着對女子詢問。
謝芳華一時不知道是搖頭還是點頭。
「我說錯了?」秦錚扭頭看向謝芳華,不掩飾的笑意如正午時正烈的太陽,慌得人眼疼。
謝芳華大抵能猜出幾分秦錚的想法,伸手擰了他攥着她的手心一下。
天下誰人不知道英親王府錚二公子脾性古怪?不是熱情好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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