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門風月 第一百一十四章入局兵戰

    有人放下秦憐，上前給秦鈺見禮，恭敬地回道，「依照小王爺的吩咐，將憐郡主交給您。如今她這是服用了使之昏睡的藥物，今日的藥物還沒服用，半個時辰後，憐郡主就會醒來。」

    秦鈺看到秦憐後，愣了一下，「她這是怎麼了？」

    依照秦錚的吩咐，直接將依舊昏迷不醒的秦憐送進了宮，到了秦鈺的御書房外。

    三日後，秦錚的隱衛護送秦憐進了京城。

    那人應了一聲，下去了。

    秦鈺道，「看來玉言宸也免不了入這兵戰之局。」頓了頓，又道，「他是北齊小國舅，玉家人，入局進北齊軍營，倒也不奇怪。」話落，他擺手，「命人去查，看看秦錚和芳華到底去了哪裏？」

    「在北齊軍營，他救了被小王爺重傷的北齊太子。」那人道。

    秦鈺又問，「北齊小國舅如今在哪裏？」

    那人自然不會接話。

    秦鈺思量片刻，緩緩道，「父皇去了，南秦皇室和謝氏握手言和，老侯爺是該雲遊回來了。說起來，倒也慶幸，多虧了芳華。否則，南秦如今的情形指不定什麼樣子。怕是早就被北齊橫驅直入了，不會是如今大敗北齊，這一仗贏的痛快。」

    那人搖頭，「沒查到小王爺和小王妃的蹤跡，不知道去了何處。」

    「那秦錚和芳華呢？」秦鈺問。

    那人點頭。

    秦鈺得到消息後蹙眉，「天機閣被毀了？」

    轉日，秦鈺得到暗衛密報，天機閣被毀了，玉兆天受了重傷，被北齊小國舅送回了北齊京城。忠勇侯府老侯爺帶着北齊王后謝鳳、崔允、謝林溪等人，正在回京城的路上。

    小泉子聞言笑呵呵地告退，出了英親王府。

    英親王妃頓時笑了，「他們不是尋常人，也是我兒子和兒媳婦兒。」話落，對他擺手，「皇上身前需要你當差，快回去吧，就說我知道了。」

    「大敗北齊，小王爺受了些輕傷，應該是累壞了。」小泉子道，「王妃就別擔心了，小王爺和小王妃可不是尋常人。」

    「這兩個孩子，一封信也不傳回來，真是不像話。」英親王妃道。

    「說是去天機閣了。」小泉子道，「謝侯爺來信只提了一句，沒細說。」

    英親王妃笑着道，「有人操心她，是她的福氣。這丫頭子跑出去這麼久，回來後，應該能收住心了。」話落，她問，「小王爺和小王妃呢？如今在哪裏。」

    小泉子連連點頭，「太后是想念憐郡主了，王妃這樣說，太后聽了，一準兒高興。」

    英親王妃得知秦憐被送回來的消息，要比太后冷靜許多，點點頭，對小泉子道，「太后想必比我更想她。她回來後，我這裏就不收拾了，讓她進宮住幾天吧。」

    「也是，我是太高興了，到忘了這茬了。」太后只能打住。

    如意提醒她，「憐郡主只是說着幾日回來，沒說今日回來，您提前做了，這天雖然入秋了，可還熱着呢，等她回來，就壞了。」

    太后聽說秦憐要回來了，自然十分高興，連忙命人準備她愛吃的東西。

    小泉子應聲，連忙去了。

    「你親自去告訴母后，再去英親王府一趟，告訴大伯母這個消息。」秦鈺吩咐。

    「若是小王爺的暗衛送回來的話，會比尋常人走路快很多，也就多不過這幾日就到京城了。」小泉子道。

    「算算日子，秦憐還有幾日到京城？」秦鈺問。

    小泉子不再言聲。

    秦鈺點點頭，「母后不易，大伯母也不易。」

    「憐郡主在太后身邊長大，比您陪着太后的時間都長，這冷不丁的離開幾個月不在京城，太后自然不適應了。」小泉子道，「王妃那裏卻是習慣了，她最擔心的還是小王爺和小王妃。」

    「也對。」秦錚點頭，「她出去瘋跑了這麼久，終於捨得回來了。母后總是念叨她，說以前看來是把她圈的太狠了，所以，一出宮，就跑出京城不回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看她是想她了。大伯母雖然嘴上不說，但我也看得出，她也擔心秦憐。」

    「憐郡主不是快回來了嗎？到時候您問她就好了啊。」小泉子立即道。

    「子歸這份信了，除了些這一戰，什麼也沒寫。」秦鈺揉揉眉心，「他的嘴是個悶葫蘆，除了公事，有什麼話，都難撬開。」

    小泉子聞言噤了聲。小王妃是挺不住，小王爺也會出事兒，他們兩個人的性命才是皇上最擔心的。

    秦鈺嘆了口氣，「芳華的身體不知如何了，是否能挺住。」

    小泉子一愣，「皇上，您……」

    「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我有些時候，倒是怕聽到他們的消息。」秦鈺放下信箋道。

    「小王爺也真是的，不給您來一封信。」小泉子埋怨，「從李大人和鄭大人回京，小王妃和小王爺相聚後，小王爺也不讓小橙子傳消息了。」

    秦鈺看了一眼謝墨含來信的日期，道，「這麼說，如今他們早已經到天機閣了，不知道情形如何。」

    小泉子道，「似乎是兩三日的路程，不是太遠。」

    秦鈺看罷後，拿着信箋，對小泉子問，「天機閣距離漠北多遠？」

    隨着消息傳回京城，謝墨含的書信也到了秦鈺的手裏。書信中，着重描述了此次與北齊詳細的戰略部署。末了，又言，秦錚兄和妹妹前往天機閣了，秦錚派人將憐郡主送回了京城，不日將毀京。

    秦鈺大悅，傳旨，撫慰漠北此戰死傷的將士，家人一律重賞。

    不止朝中官員大受鼓舞，百姓們也歡聲大喜。一時間，南秦各地言論傳開，人人稱讚小王爺英勇不凡，不愧出身英親王府。

    這是興兵戰這麼久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

    朝野上下，頓時歡呼雀躍。

    南秦幾日前大敗北齊，秦錚重傷齊言輕，險些要了北齊太子一命的消息，傳回了南秦京城。

    那人又立即停住了腳步。

    剛要出大帳，齊言輕又喊住他，「算了，不用去看了，這麼多年，他確實不長進，讓他反省反省也好。」

    那人應聲，連忙去了。

    齊言輕點頭，「去把雲水叫來。」

    那人道，「太子切勿多思多慮，小國舅如今在軍營，您安心養好傷再做部署才是。」

    「小舅舅說得對，我不該輕敵。所以，從今往後，要謹慎行事。」齊言輕道，「北齊籌備了這麼多年，若是輸了，豈不是貽笑大方。」

    那人看着他，「既然如此，您還……」

    「北齊危矣倒不見得。」齊言輕又搖頭，「我們北齊準備多少年，玉家長老堂雖然撤銷了，但小國舅一人比玉家長老堂要強得多。綜合國力沒有隨着玉家變換掌權人而衰退，反而，我們北齊還是北齊，因為皇后離開北齊，父王本來對於對南秦興兵戰興趣寥寥，如今卻大怒一定要馬踏南秦疆土。我們朝野上下，也算是一心。」

    那人道，「那……這麼說，我們北齊危矣了？」

    齊言輕搖頭，「我不是消弭了鬥志，而是，短短几個月，南秦的形勢，就已經天差之別。南秦皇室和謝家聯手，朝野上下，眾志成城，一心出兵。所為，舉國之力，民心之力，盡數集結於此。再也不是幾個月前，半年前，一年前的南秦了。」

    那人一驚，「太子，您不能因為這一次，就消弭了鬥志啊。」

    齊言輕冷笑一聲，「只要我好起來，有小舅舅相助，便能馬踏南秦嗎？」話落，他搖搖頭，「以前，我也是這樣自信的。如今，卻不見得了。我能守好北齊這國土，便不錯了。」

    「可見小國舅的魄力和本事，有他相助，只要太子您好起來，就能馬踏南秦。」那人道。

    齊言輕點頭，感慨道，「玉家長老堂，多少年，多少代，神聖不可侵犯。沒想到，這一代，被小舅舅給撤掉了，從此以後，再無長老堂。想想便讓人心生感慨。」

    「北齊玉家已盡數歸小國舅接管了。」那人道，「小國舅雖然與南秦皇室和小王爺、小王妃交情密切，但也深知自己的北齊人，是玉家人。太子您受傷危在旦夕，遍佈北齊，除了小國舅，再無人能救你。小國舅救了您後，因得知國舅帶着人去了天機閣，匆匆追去了，今日回來，得知您發了高熱，親自折騰了兩個時辰，才讓您退了熱。可見對北齊，對您之心。」

    齊言輕聽罷，道，「這樣說來，小舅舅真的決定留在軍營助我了。」

    言宸訓斥玉雲水的時候，並沒有避開近身侍候齊言輕的人，那人連忙將二人的對話與齊言輕複述了一遍。

    「他去練兵了？小舅舅與他說了什麼？」齊言輕問。

    「去練兵場了。」那人道。

    他走後，齊言輕對人詢問，「雲水呢？」

    言宸出了大帳。

    齊言輕聞言點了點頭。

    「御醫被雲水趕走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言宸道，「有什麼事情，你派人喊我就行。」

    齊言輕道，「我看小舅舅十分疲憊，想必是極累了，你也好好休息，我這裏有御醫照看就好。」

    言宸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小舅舅說得是。」齊言輕點頭。

    言宸道，「不可能傷也傷了，若非我趕去，他手下留情，如今已經沒命了。」頓了頓，他看着他道，「世間之事，凡事沒有絕對。你認為一定的事情，反而不見得一定。太子若想讓北齊立於不敗之地，要學的還有很多。」

    齊言輕看着他，「又是他？他中了我一劍，我雖然沒刺中他要害，他傷勢比我的輕，但也需要養些時日，不可能傷了國舅。」

    言宸沉默片刻，道，「秦錚。」

    齊言輕大驚，「誰傷的國舅？他武功如此奇高。」

    「他受了重傷，怕是以後再不能論武拿劍了，從今以後，只能安養了。你別再指着他了。」言宸淡漠地道。

    齊言輕點頭，看着他，「小舅舅，國舅呢？」

    言宸看着他，「你好生休息吧，近日軍營一切事務，交給我好了。」

    齊言輕抿唇，「此仇一定要報。」

    「兩國之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言宸看着他，「你錯在三點。一是仗着北齊士兵多，輕敵。二是，消息閉塞，沒打探到確切消息，便貿然行動。三是行事不留後手，後方留空，才是最大的錯誤。」

    齊言輕點頭，「小舅舅說得對，我是太過大意輕敵了。怎麼也沒料到秦錚竟然隻身來北齊軍營。後營留空，我和他論武，不是他的對手。」

    「你錯在輕敵。」言宸道。

    齊言輕嘆了口氣，慚愧道，「北齊一百五十萬大軍，可是偏偏奈何不了南秦六十萬大軍，而我還造成重傷，真是無顏見父皇和母妃以及南秦軍士子民。」

    「這時候應該傳進京城了。」言宸道。

    齊言輕連忙道，「我自然信得過你，你可是我的親舅舅。」頓了頓，又道，「母妃應該得知我受傷的消息了吧？」

    「若是太子信得過我，我便留在這裏助你。」言宸淡淡道，「我總歸是北齊人，玉家人。」

    齊言輕看着他，「小舅舅當真願意留在軍營助我一臂之力？」

    言宸頷首。

    齊言輕一怔，「小舅舅……當真不離開？」

    言宸點頭，「那我便不離開。」

    齊言輕搖頭，「自然是不希望你離開。」

    言宸看着他，「太子希望我離開，還是不希望我離開？」

    齊言輕笑了一下，「小舅舅這一回來軍營，就不離開了吧？」

    「我不能看着你死，不必謝了。」言宸淡淡道。

    齊言輕喝了一杯水後，對言宸道，「我以為我這一回就要這樣死了，小舅舅醫術高絕，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要多謝你。」

    有人立即倒來溫水，餵齊言輕喝下。

    言宸不再說話。

    齊言輕點頭，「都聽小舅舅的。」

    言宸站起身，來給齊言輕把脈，片刻後，對他道，「臥床休息七日，方能下地走動。傷勢要養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不得動武。」

    言宸循聲望去，只見床上的齊言輕睜開了眼睛，雖然身體重傷再加之未曾好好料理又染了高熱，昏昏迷迷一日夜，但他睜開眼睛裏，眼神清明地看着不遠處靠在軟榻上的言宸。

    有人驚喜地喊，「太子醒了。」

    過了片刻，床上傳來齊言輕的聲音，「小舅舅回來了？」

    言宸點點頭。

    大帳內，有人小聲對言宸說，「小國舅，雲水公子走了，去了練兵場。」

    玉雲水又在帳外站了片刻，向練兵場走去。

    那人見玉雲水主意已定，連忙點頭，立即去了。

    「到京城也給我請回來。」玉雲水道，「請不回來，你也不必來了。」

    「御醫們如今怕是快到京城了。」那人躊躇，「屬下要帶着人去追嗎？」

    「快去！」玉雲水催促。

    那人立即看向他。

    玉雲水看了他一眼，擺擺手，「你去備厚禮，將我趕走的御醫，代替我賠罪，再請回來。」

    那人立即又噤聲了。

    「小叔叔。」玉雲水道。

    那人大驚，「公……公子……誰說的？」

    玉雲水忽然嗤笑一聲，「長老堂自詡連王上都買三分薄面，不敢得罪，可是卻在小叔叔的手裏，一敗塗地。」頓了頓，他像是暢快地道，「從今以後，玉家再無長老堂了。真是好。」

    那人想了想，小聲說，「可能是因為言宸公子消失多年，回北齊後，就雷霆手段的接收了玉家，族中長老堂的長老們都不敢將他如何吧。」

    「為何你們都怕小叔叔？連提到他的名字，都怕得不行呢？」玉雲水道，「他不在北齊不在玉家多年，可是但凡提到他見到他，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那人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

    玉雲水看着他，「你是我身邊侍候的人，也很怕小叔叔，是不是？」

    那人一聽，頓時不敢言聲了。

    玉雲水回頭看了一眼大帳內，小聲說，「我被小叔叔訓了一頓，頓時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那人一怔，搖頭，「您怎麼這麼說自己？」

    玉雲水看了他一眼，問，「我是不是很差勁？」

    「公子，您……怎麼了？」有近身侍候的人上前壓低聲音詢問。

    從來沒有人對玉雲水說過這樣的一番話，以至於，出了大帳後，他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