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嫁 第十六章 痴心

    在四合院裏，小玉已經伏在其中一間屋子的桌子上睡着了，睡得異常的香甜。她的右手邊是一個盛有清茶的陶瓷杯，還有點點水漬滴落在桌子上。那些送姚千盈過來的那一頂轎子還在院子裏，可是那些轎夫已經離開了四合院。至於桂子，他則仍舊站在庭院中，面帶笑意的，看着梨花樹。

    這會兒，庭院中間早就擺好了一張桌上，桌子上面放了好幾盤糕點，比如是桂花糕，芋頭糕，七香糕，白米糕之類的，還有一壺剛泡好的清茶，在空氣里漂浮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突然，梨花樹居然被移動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大洞，借着陽光的照射，還能看到那裏有道樓梯。不一會兒，一個美艷的女子就從那一個樓梯裏面走了出來。然後她碰了某一個機關處，梨花樹就回歸了原位。

    桑榆見到桂子，款步珊珊的走過去，青絲飄揚，梨花瓣掉落到她的髮髻上，增添了幾分美色：「三天之內看三十多本賬本，真是折磨你們姚夫人了。當初我學着看着賬本都學了好幾個月了，光是那個打算盤什麼的，都把我那幾根腦筋糾結死了，算來算去都是一堆該死的數字，都快把人給鬱悶死了。哎喲，想了想，還是侍候男人來的容易。」

    想起還在密室裏面的姚千盈，她的臉色變了變，卻沒有表現出來。

    「桑榆姑娘可是聰明人，不管是什麼算盤都打得精準，區區幾本賬本，你又怎麼會放在眼裏了。」

    「什麼算盤我能打得精準了？」桑榆眨眨眼睛，自然知道桂子話裏有話，可是卻又假裝聽不懂，故意轉移話題說別的：「那些臭男人，色男人的心理嗎？哼，除了躺在床上那幾招，他們還能夠什麼本事？弄再多的花招，最後不也還是腿一張開，全都完事了。」

    桂子笑了笑，不說話。

    桑榆平日見到客人的時候都是溫柔可人，偶爾耍耍野蠻，偶爾撒撒嬌，都也斯文可人。可私底下說話可就放肆多了，口無遮攔什麼的。不過幸好，他早就習慣了桑榆這說話的風格了，倒也見怪不怪。

    桂子道：「桑榆姑娘，王爺交代的事情可都辦好了？」

    說到這個，桑榆的臉色立即垮了下來，搖搖頭：「那個蘇陽還真是個痴情種，居然一直都為護着姚千盈，什麼都不肯說。本來蘇年和金玲是什麼都肯說的，可是他們偏偏對姚千盈的來歷一無所知。結果……」

    「天底下居然還有不貪戀桑榆姑娘美色的男子。」

    「蘇陽不過是個孩子，他以為自己什麼都不說就能夠好好的保護姚千盈，殊不知只會增加旁人對她的好奇。變相讓她處於更加的危險的境地。」她扯笑，語氣透着絲絲憤恨很無奈：「只是蘇陽守口如瓶，如此一來，只怕想調查姚千盈的來歷有是難上加難的了。」。

    桂子沉默。

    「竟然明知道姚千盈來歷不明，為何還要納她為夫人？」神色黯然，桑榆譏笑一聲：「果然是王爺做事風格，大膽將可能會是自己敵人的人留在身邊當棋子使。難道他就不怕突然有一天夜裏，自己的枕邊睡的就是自己敵人佈下的棋子，然後趁着他渾然不覺的時候，將他置死於溫柔鄉下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桑榆的表情認真了不少：「一個小小的乞丐，怎麼可能會有勇氣要求蕭譽納她為夫人？難道她就沒有想過有可能會失敗，而且失敗了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如此孤注一擲，必然是有過人的膽識。我真的好奇她的來歷。」

    「姚夫人的本領，小的至今沒能看透。」回想起那一天早晨，姚千盈拼死拼活的糾纏住蕭譽的那一幕，桂子至今仍舊是記憶猶新：「既然她能夠被王爺看重，自然是有過人之處。」

    「有時候，看重和試探，只是一線之差。」桑榆喃喃的喊着，心裏忽然有些失落，又有些彷徨不安：「如果她能夠過得了賬本這一關的話，只怕日後會備受重用。只是，如果她過不了這一關，日後的命運也堪憂。」

    這是桑榆害怕的，從剛剛在密室看到姚千盈的時候，她就有這一種感覺。她覺得這個女人有一種氣質，一種不同於常人的氣質。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感覺到了一種威脅。

    一種她從來都沒有在別的女人身上感受過的威脅，畢竟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可今天就在姚千盈身上感覺到了。

    只是，她很好奇，這個女人到底還有什麼本事。

    「桂子，你覺得她能看懂賬本嗎？」

    「小的不知道。」桂子搖頭。

    在關係最為複雜的皇室打滾多年的他，雖然不敢說一眼能夠看穿一個人是龍還是蟲，是鳳凰還是麻雀，但是在看到姚千盈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女子絕非池中魚。

    「王爺交代的事情，還請桑榆姑娘多多費心了。」

    「費心？哪敢說費心，王爺交代的事情，我哪敢不做好啊？他一句話，就能讓我為他出生入死，可是他的心從來都不曾在我的身上停留。」桑榆臉色一緩，多了幾分憂傷，嘴裏說着的卻是冷諷的話。可話鋒一轉，臉色也隨着變化了：「桂子，連一個乞丐都能當上你們九王府的夫人，為何我不成？我可是為了王爺出生入死的啊！」

    語氣酸溜溜的，道出了一顆女兒心。

    「桑榆姑娘，你的傾城美貌，已是長安一絕。何必將一片痴心放在王爺身上了？」

    他當然知道桑榆的心，也明白一個女人能夠死心塌地的為一個男人付出自己的所有，除了愛，就沒有別的了。桑榆是愛蕭譽的，愛到至死不渝，愛到為他成為了春香樓最紅的名妓，只可惜桑榆愛錯男人了。而蕭譽也太博愛了，他最愛的是江山，他最愛的是征服這片黃土的感覺，女人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玩具，玩膩了，沒有價值，棄之也不可惜。

    只可惜死心眼的女人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又或許是看清楚了，可終究不肯承認這殘酷的真相罷了。

    「是啊，對男人而言，天下始終比女人重要多了。溫柔鄉終究比不上馳騁在戰場上的英姿煥發，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