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嫁 第十五章 桑榆

    「桑榆！」姚千盈驚訝的脫口而出。

    本來剛剛還是在疑惑為什麼會沒有見到一個人出現在四合院裏，可沒有想到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就是意想不到的人。

    桑榆，是春香樓最當紅的花魁，人美歌甜，朱唇榴齒，杏眼明仁，冰肌瑩徹，氣若幽蘭，十八九的歲年紀，玉立亭亭，雖然落風塵，但嬌美無比，容色絕麗，倒又幾分閨秀之氣。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藝超群，是不少脂粉客追捧的美人。

    不過對姚千盈來說，如果單單是當紅花魁，這個風塵女子不足讓她惦記。對她而言，桑榆是救助過她的人，好幾次她和蘇陽差點餓死在街頭的時候，都是桑榆剛好路過，給她和蘇陽贈與熱騰騰的米飯，還有一籃子的饅頭拿回去金玲和蘇年。是他們的恩人。

    只是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遇到她。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想到桑榆和蕭譽會有花魁跟脂粉客以外的關係。

    然而仔細一想，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桑榆是春香樓的花魁，春香樓是蕭譽開的，換句話說，桑榆也是蕭譽的。在這裏看到桑榆，雖然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姚千盈，我們真的是很久沒見了。真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乞丐，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面爬上九王爺的床，成了九王府的姚夫人。」桑榆的語氣冷冷，臉帶輕蔑：「你這本事手段可是比我們春香樓任何一個名妓都來得厲害了。說起這個，連我都要向你討教了。」

    姚千盈淡定的看了她一眼，不答話，因為她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坦然的從地上站起來，低下頭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故意不去看桑榆。

    尤記得以前桑榆面對自己的時候都是和顏悅色的，不，正確來說是同情和憐憫。因為桑榆是施捨一頓溫飽給自己。而如今……是自己的地位比桑榆要高得多了。桑榆對自己的態度就算是截然不同，也是理所當然，意料之中。

    只能說，命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姚千盈，我以前怎麼都沒有發現你居然是這麼厲害的角色？」桑榆仔細的打量她幾眼，若不是前一陣子在九王府的院子裏曾經見過她，說不定也認不出來：「現在一看，果然比當乞丐的時候，美多了。剛剛還聽說你在來春香樓的路上出了一點意外，被從前的乞丐夥伴給攔住了是吧？」

    微微驚訝，沒想要八卦傳播的力量居然如此迅速，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前發生的事情，桑榆居然都是知道了。

    姚千盈淺淺一笑，不答話。

    「他們這時候來找你，不過就是想攀勸富貴，攀上你了，肯定少不了很多的好處，說不定也一起脫離貧民窟。過上溫飽的生活。這種專攀關係的夥伴不要也罷，留着在身邊，不過是多了一個讓人取笑的話柄。忘恩負義的把他們當作陌生人，沒人會怪你的，要怪就怪那些小乞丐不知身份，妄想跟九王府沾上關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你做得事情都是人之常情。」

    桑榆的話，句句帶刺。

    「桑榆。」姚千盈走近她：「你的恩情，我一直都記得。可是就算我欠你恩情，也不代表你有資格批評我的小夥伴。他們不管什麼身份，都跟你沒有多大的關係。」

    言下之意，是叫桑榆閉嘴。

    「恩情？什麼恩情？姚夫人，你記得什麼了？可不管你記得什麼，我倒是不記得了。」被落面子了，桑榆稍顯不悅，故意裝作聽不懂：「我這個小小的，卑微的風塵女子，怎敢讓九王府的夫人惦記恩情？只怕會折壽。」

    姚千盈沒理她，勾勾嘴角，仔細的觀察這密室了。

    「姚夫人，這裏有一箱的賬本，是春香樓這幾年的。」見她不搭理自己，桑榆頓感沒趣，站起來，步履款款的走到角落，揭開一個木箱的蓋子：「王爺吩咐了，讓你在三天之內看完。三天之後，他會親自檢閱你的能力，再決定日後是否讓你插手春香樓的事務。」

    姚千盈還沒開口，桑榆就自顧自的嘲笑問道：「你會看賬本嗎？」

    姚千盈面露難色：「以前涉足過一些，應該不難吧。」

    自從在一個月前，她經過後花園的時候，剛好就看到桂子捧着基本王府最近的開銷的賬本給納蘭蓉兒的時候，不小心在地上撿到了一本，她好奇心過重，就打開了其中一頁來看看。

    許是命運使然，她剛好翻開其中一頁，就發現了這一個賬目出現了一個小錯漏，她就好心把這個小錯漏當作是一個人情賣給桂子，免得桂子因為這個小錯誤受到責罰，於是告訴桂子這個錯處。桂子當時還是神情驚訝的看着自己，低頭一看，還是看不懂。可還是拿回賬房重新算了一次，果真是出錯了。

    後來因為這個錯誤，抓出了一個偷王府銀子用的小廝，這個小廝最後被打了一頓逐出了九王府。

    而經過了這一件事情，她就在桂子面前暴露了自己其實是會看賬本的這一個本領。那個時候的她根本沒有想到，暴露這一點，讓她遇到了今天這樣的事情。

    人算從來都不如天算，命運也會出現意外。

    「你最好是會。」桑榆臉色一沉，道：「這是王爺給你的機會，錯過了，你可別後悔。」

    「嗯，只是時間只有三天．．．．．．」姚千盈兩眼發直的看着那壓箱的賬本，少說也三四十本，居然要在三天之內看完，這可是要命的節奏！

    「怎麼了？沒本事完成？」桑榆嘴角露出一抹恥笑的弧度，眼底帶有幾分看好戲的笑意：「這可是賬本，要是沒學過的話，一般人連看都看不懂。你要是沒本事完成，你大可說出口，我倒也是可以為你跟王爺。說不定王爺還會免了你的罪。」

    桑榆是認為像姚千盈這個小乞丐出身的丫頭，照理是看不懂的。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蕭譽故意為難姚千盈的，但是現在仔細一看姚千盈的神色：淡定得似乎有些不尋常的地方。

    姚千盈沒有聽差，她知道桑榆的話裏有話，說的正是說自己跟王爺的關係匪淺，要為她說話幾句話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姚千盈不傻，知道如果說自己沒本事，不但會讓蕭譽看低自己，丟失了期盼已久的機會，也會讓桑榆笑話自己：「桑榆，謝謝你，剩下的事情，我會自己來的。」

    「好！」桑榆微微驚訝，略帶打量的神色瞄了她幾眼，收斂起睥睨的眼神：「我倒想看看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姚夫人，能夠變出什麼花樣。」

    姚千盈望着賬本苦笑一聲：三天看完一箱子的賬本，這明顯是一個挑戰，連她自己都沒底了。只能硬着頭皮頂上罷了。

    「對了，忘了提醒你。」桑榆突然開口道：「在一年前，王爺也曾經拎着一個自稱很有本事的男子來過這裏，讓他在規定的時間裏完成王爺交給的任務，可是他沒這個本事，最終還沒有完成，讓王爺失望了。」

    姚千盈沒有說話，定定的看着桑榆，她知道肯定還會有下文的。

    果然，桑榆突然笑得花枝招展，還有一絲乖唳：「不過那幾天過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一個男子了。好俊美的男子，本來還以為可以一起共事的，可惜了！」

    姚千盈頓時發冷，一股冷氣從腳趾迅速的冷上了腦袋，毛骨悚然，臉上卻依舊假裝淡定。

    「哈哈哈哈哈哈！」桑榆看了她一眼，彷佛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仰天狂笑，笑得讓人寒毛冷豎。她笑着推開了密室的另一堵門，然後她走了出去，門被關上，同時也隔絕了她的笑聲。

    姚千盈站在原地。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搖搖頭，定了定神。

    桑榆離開了，她才這個心思，仔細的開始打量這個密室：密室的佈置很簡陋，沒有太多的裝飾，也沒有意想之中的藏有寶劍寶刀什麼的，反而簡單的就只有桌子，椅子，蠟燭，還有幾個裝賬本的箱子。除此之外，就是筆墨紙硯了。

    「看來這裏並不是什麼機密重地。不過隱藏得夠隱秘的。」姚千盈頓時下了這一個結論：「不過也對，蕭譽這麼聰明謹慎，又怎麼可能會讓我着手處理這些事情了？他對我的信任可是很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