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嫁 第五章 惹事

    「姚妹妹，剛剛還沒注意看，現在一看，發現你怎麼穿的跟一個下人似的？難道你除了頭上那一支珍珠簪就沒點像樣的首飾了？你跟小玉站在一起，知道的當然明白你們是主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都是府里的丫鬟了。」

    柳燕兒的話再次引來眾女子的竊笑聲，這一次大家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姚千盈的臉色沉了沉，漸漸恢復了平靜，暗地裏告訴自己，不要跟這群女人一般見識。

    「九王府雖然不在皇宮裏，但也是皇親國戚，名門顯赫，是一個處處講究體面的地方，就算是地位低下的夫人，衣着打扮也要體面一些。珍珠金飾可都是少不了的，你可不能一件都沒有，不然丟的可是我們九王爺的臉，我們九王府的臉。別人不知，還以為我們虐待你這個新進夫人。」

    她將珍珠放到錦盒，睥睨的瞪了一眼姚千盈那上不了台面的衣着，嘲諷道：「你剛進門的時候，九王爺不就挺寵愛你的？怎麼連一件像樣的衣服和首飾都沒有賞賜給你呀？要是有客人來訪，見了你這個樣子，還以為你真是一個丫鬟了。」

    眾人輕笑，眼底閃過一絲瞧不起的神色。

    「我們姚夫人的衣服也是上等的青杭綾羅……」小玉低聲為姚千盈開口，可是沒人將她的話聽在耳朵里。

    「柳姐姐，王爺賞賜過妹妹一些衣服首飾，但妹妹以為今天不過是家宴，都是家裏的宴會，席間都是自己人，不必盛裝迎人。」姚千盈臉色平靜的淺笑道：「所以挑選的衣飾也比較簡單舒適些。」

    柳燕兒臉色一喜，見縫插針，故意板起臉刻薄道：「家宴怎麼了？家宴也是王府盛宴，怎麼就不用盛裝打扮了？還是你根本沒有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就故意拿家宴當藉口，搪塞我們？」

    姚千盈臉色一僵，貝齒輕咬下唇，心頭滿是委屈，低頭不語。耳邊還是一陣陣的竊笑聲，分外的刺耳。

    身後的小玉氣不過，一跺腳就不小心撞到了身前的姚千盈。本來還努力維持着表面平靜的姚千盈被她一撞，吃驚的往前撲了上去，手臂硬生生的撞到了桌子上的雨前龍井茶。茶壺被打翻，滾燙滾燙的茶水灑落到桌子上，滑落在桌腳，從桌檐滴落下去，迅速的淋濕了身邊的徐麗麗的衣裳。

    惹得徐麗麗哇哇大叫的跳了起來，驚慌失措的看着自己那艷麗的衣裙，臉色黑了一大半：「姚千盈，你這個該死的小乞丐，你是故意弄髒本側妃的衣裳的是不是？」她一邊讓丫鬟擦拭着自己衣裙，一邊怒罵：「你知不知道這羅裙可是王爺在本側妃慶祝壽辰之日賞給本側妃的？本來想讓王爺瞧瞧，高興高興的，如今都給你破壞掉了！」

    憤恨之餘，接着又往姚千盈臉蛋打了一巴掌。姚千盈挨掌，身子一個站不穩，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那蒼白的臉上。那嬌嫩的小臉立即多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這一巴掌，嚇到了所有人，包括柳燕兒。就連柳燕兒平時是欺負姚千盈慣了的，也沒有真的動手打過她，頂多是幾句尖酸刻薄的話，或者來幾個下馬威，立立威風。但說到動手，柳燕兒還真沒試過。這一次看到姚千盈被打，心頭激動得憤恨自己之前怎麼這麼手下留情了。

    「夫人！」徐麗麗還想再打一巴掌，小玉就慌忙上前護主，將姚千盈扶住，抬起頭，神色又驚又恐的看着徐麗麗：「徐側妃，我們夫人也是主子，打不得啊……」

    「一個小小的奴婢也敢教本側妃做事？反了反了！」徐麗麗怒火中燒，一腳踢向小玉，小玉痛的在地上打滾。

    小玉哭的淚眼婆娑，哽咽在喉嚨，不敢出聲。姚千盈心裏暗叫不好，在徐麗麗準備再打小玉之前，急忙先一步，急忙拉住了小玉，將她保在身後。

    「好呀好呀，一個護主，一個護奴，真是主僕情深！」打不得，只能嘴上泄氣，徐麗麗諷道：「只可惜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都是一個窩裏的。」

    小玉難受的抿雙唇，雙眼通紅的看着她，心裏一害怕就聽她的話了。

    其他女人都被徐麗麗的舉動嚇了一跳，有些人想上去扶姚千盈一把，可最後都礙於徐麗麗和姚千盈的身份差距，最終選擇了冷眼旁觀，只是偶爾說幾句焦急的話，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動手阻止。

    姚千盈憤恨的咬着下唇，捂住自己那紅紅的臉蛋，火辣火辣的，心頭一陣怒火。

    「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錯。」小玉抱起她，都快要哭出來了：「是奴婢撞到夫人，所以夫人才會……」

    「沒事。」姚千盈打斷她的話，固執的冷笑：「我們不跟只會吠叫的狗主子計較。」

    「夫人！」嘩啦嘩啦的，小玉這下真的哭就出來了，淚水爬滿了臉蛋。

    徐麗麗見姚千盈不反抗，還和婢女竊竊私語，打得越發起勁了。正想一腳踢過去，可是這一次卻被九王妃給阻止了。

    「徐妹妹，住手！」

    「王妃……」徐麗麗縱使再生氣，但也還是畏懼納蘭蓉兒的。

    「不過就是一件衣裳，用得着你動粗？讓下人洗洗，茶漬就沒了，況且你衣櫥的華衣也絕不止一件。況且一個王府側妃毫無禮教的為了一件衣裳動手打自己的姐妹，說出去成何體統？徐妹妹，你的溫柔體貼，乖順可人了？」

    「可這是王爺送的！」

    「王爺送的衣飾眾多，不止一件，徐妹妹大可換一件，用不着對自家姐妹動手。」

    「王妃，徐姐姐那是心急。」柳燕兒惟恐天下不亂：「這件華衣可是徐姐姐的心頭好，平時愛惜得不得了，好不容易穿出來了，想讓王爺看看，沒想到倒是一個姐妹給破壞了，任是誰碰上這事心情也不會好。王妃，你也體諒體諒徐姐姐的心情。」

    納蘭蓉兒冷睨柳燕兒一眼，看向一臉不服氣的徐麗麗，道：「你在本王妃面前動手，你可把本王妃放在眼裏了？」

    徐麗麗微怔：「……妾身不敢。」

    「當真不敢？這可是王府，不是你的徐家。」九王妃納蘭蓉兒慍怒的數落了徐麗麗幾句，轉頭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姚千盈一眼，嘆聲道：「瞧，她的臉皮本還細嫩，可經你這麼一打，紅彤彤的，怪讓人疼惜的。要是讓王爺瞧見了就要心疼了，怪罪下來，你我都不好交代。」

    然後示意後邊的丫鬟將姚千盈扶起來，又道：「香兒，給屋裏去一些消腫的香膏藥來給姚妹妹抹抹，看看能不能在家宴之前消腫。」

    姚千盈捂住自己的臉蛋，沉默的低着頭，不說話。

    徐麗麗見納蘭蓉兒是幫着她的，這氣是不能在耍了，氣憤的鄙她一眼：「好，本側妃今個兒就給王妃賣一個面子，不跟你這個小乞丐計較。」

    衣袖一甩，轉身，大步的往自己的屋裏走去。

    「小乞丐就是小乞丐，沒見過什麼世面，做事魯莽衝撞，根本就進不了大雅之堂。不過就是坐一會兒，也能弄翻茶水，害徐姐姐氣得花容失色，沒點兒教養。」看好戲看到心頭兒爽得很，柳燕兒笑呵呵的落井下石：「麻雀就是麻雀，鳳凰就是鳳凰，本側妃勸那隻天真的麻雀，別以為披上了金絲衣，飛上了枝頭，就真的能變成鳳凰。就算你的衣裳變得華麗，你的首飾成了金銀珠寶，你的身邊多了侍候丫鬟，你的出生卻永遠都是改變不了的，你的爹娘是乞丐，你這一輩子都脫離不了曾經是乞丐的身份。憑着家世背景，你從一出生就輸了。」

    看見姚千盈被奚落，眾女人紛紛竊笑，有的還笑出聲來了。

    小玉哭得眼睛都腫了。

    姚千盈咬牙切齒。

    「柳妹妹，大家都是侍候王爺的姐妹，沒必要時時刻刻針鋒相對。要是讓外人聽見了，還以為九王爺的妻妾不和睦，傳出去就是笑話一樁。咱們九王府還丟不起這個臉。」納蘭蓉兒看了姚千盈一眼，微頓，道：「姚妹妹，你的服飾確實簡單樸素些，今日雖然是家宴，但是十二王爺也會來。十二王爺雖然是王爺的皇弟，是親人，但也不可失禮教，不能讓人家笑話我們了。」

    扭過頭對身後的貼身婢女說：「珠兒，去房裏取一套前些日子王爺賞賜的紅珊瑚珠子項鍊送給姚妹妹，姚妹妹年輕漂亮，太華貴的首飾反而降低了她的氣質，這一串紅珊瑚珠子倒是適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