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哇」的一聲把腹中的河水盡數吐了出來,嗚嗚的哭起來。
「你們救我做什麼,我還有什麼顏面活着,我爹為了救我都死了,我也被賊人,賊人——,各位的好心,小花有來世一定做牛做馬償還,如今就隨我去吧,各位大爺不要再插手了」。
小花晃悠悠的往路的另一個方向走,那裏的盡頭是一處懸崖。
「你如今去死,莫不是要為那糟蹋你的賊首去殉葬?」一個清冷的嗓音從車廂里傳出。
「胡說,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要不是他命好,提前被朝廷的人給逮捕了,這一輩子我都要找他報仇,哪怕死了,我做鬼也得拉着他」。
小花歇斯底里的尖叫,可見真的是恨一個人恨到了骨子裏。
「既然他已伏法,那你的大仇得報,此時你不是應該開始新的人生,如果你去死,那麼他對你的傷害不是烙印在你的身上一輩子」。
「新生?」小花喃喃的說道。她可以嗎?她這麼一個骯髒的女子還能再活在這個世上嗎?
「你爹的死也是為了讓你活着吧,如果你死了,你爹到了地下也不會瞑目的。你真的想讓你爹的死變得毫無意義嗎?」
小花坐在地上沉默了,眼淚一顆顆落下。是的,她記得爹臨死前眼中的不舍和囑咐,小花,你要好好活下去。
紫靈和紫蘇都有些詫異小姐怎麼會對一個陌生女子說這麼多話,小姐從來都是一個冷清的人,大概只有府中的十少爺是小姐放在心上關心着的。
「謝謝恩人的開導,小花已經想開了。」小花停止了哭泣,跪在地上恭敬的對着孟言茉的馬車磕了一個頭。
「引泉,給她二十兩銀子」。引泉心中驚訝,他們本來也沒帶多少銀子,這一路上先是柳如煙父女,如今又是這個陌生女子,他們總共也只有一百兩銀子。
至於以後從府里接供給,都是由姚媽媽和曹管事負責。不過這兩個人,呵呵,引泉臉上出現一個森森然詭異的笑,使得他那張清秀白白的臉蛋顯得陰森森的。
小花跪在地上堅決不肯收引泉遞過來的銀子。
「小姐對小花有再生之恩,猶如父母,小花怎能要恩人的銀子。如果小姐不嫌棄,就讓小花伺候在小姐的身邊,無論是砍柴燒飯,還是打掃清理,小花什麼都會做,小花以前在家裏是賣針線的,就是女紅針織,小花也是粗通的,只求小姐收下小花」。
在煙蓑和山重身後,最後面,柳如煙撇撇嘴,看着小花跪在地上磕頭。真是的,有來一個想奔好前程的卑賤女子,這家小姐還真是心善好騙,像頭蠢豬一樣,誰來都收,不說自己這副好容貌,就是這個自稱小花的女子,也有三分鄉野辣美。
難道這小姐自恃貌美,認為她們這些人以後都是威脅不到她的?真是天真,哪個男人不貪鮮,任你貌美入仙,時間一長,也和母豬沒什麼分別。
男人只會饞那些沒有嘗過的野味。
「以後你就叫花娘吧,到了莊子上跟着王嬤嬤在灶上幫忙」。
「謝謝小姐收留」。花娘跪在地上,喜極而泣。
柳如煙心裏更不舒服了,當時她為了要跟着這個小姐,可是做了多少戲,費了多少工夫,最後還把自己的命,孤注一擲,到破廟去報信,也因此在那幾名早就服侍在小姐身邊的丫鬟心中留下個好印象。
才知道這位小姐有個習慣,那就是她如果要收為親近的丫鬟都會另外賜名的,這個叫小花的雖然也不算是另外改名了,可是這個小姐還是把她粗俗的名字一改,變得文雅。
想想自己還是叫做柳如煙,每次這小姐叫自己的時候,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帶着冷漠與疏離。
「如煙姐姐,快跟上,你在發什麼呆」。煙蓑心腸軟,被柳如煙一哭再又說了好多知心話,如今和柳如煙親近的很。
「哦,我只是在感嘆小姐真的很心善。像花娘這樣來歷不明的女子,要是放其他人家遇見的話,絕不會理得,更別說收留她了」。
「是啊,小姐就是心善,當初在揚州府紫靈姐姐犯了那樣大的錯,小姐都原諒了她,此時還是讓她在身邊伺候」。
「哦,是什麼事啊?」柳如煙連忙追問的語氣讓煙蓑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啊,我們趕緊走,不然追不上了」。煙蓑轉移話題的技巧實在是不怎麼高明。
柳如煙也不再追問。反正有的是時間,也許她可以在這上面做點功夫,來贏取這個小姐的信任。只要自己能在這個小姐身邊貼身伺候,還愁以後接觸不到大富大貴俊俏的公子哥嗎。
「昨日我聽雲水姐姐讓你做並蒂花開的花樣子,我閒着沒事,就做了來,看着還成,你看能不能用?」柳如煙從荷包里拿出一個精美的花樣子遞給煙蓑。
「哇,如煙姐姐想不到你的手藝這麼好,這花樣子剪得完全不遜色紫繁姐姐啊,要是小姐知道你這麼好的手藝,一定會把你調到身邊伺候的,當初紫繁姐姐只是個三等小丫鬟,就是因為一手好繡活,才被小姐看重,後來還被王嬤嬤收下,做了徒弟。
如今更是被小姐留在了府里看院子。所以如今雲水姐姐,還有春暖姐姐們都是苦練繡工。我在這上面實在是沒有天分,幸好如煙姐姐幫了我這個大忙,不然我還真吧知道怎麼向雲水姐姐交差了」。
柳如煙選擇和四名二等丫鬟中的煙蓑交好,正是因為煙蓑心思單純,不像雲水和春暖都是心思重的人,從她們那裏根本什麼都掏不出來,更別說借她們得到小姐的信任。
「是這樣啊,原來小姐喜歡女紅好的丫鬟,那小姐自己的女紅不好嗎,我聽說大家族裏的小姐都是要學好針織女紅的。」
「小姐的女紅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小姐繡活,不是府里的老太太不重視小姐,想來小姐不能這麼輕鬆的。你沒有見過我們府里其他小姐的繡活,那真真像活了似的。
尤其是七小姐的繡工,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太太都夸,說是比宮裏針線局裏的繡娘繡的都好。我們家小姐平時只喜歡看書,或者寫寫字,再不然就是種種花草,小姐擺弄那些花草都是穿着那些金貴的衣服。
害的紫繁姐姐在旁邊都很心疼。我也不明白小姐這麼一個金貴的大家閨秀,怎麼喜歡去弄那些下等婆子們才會去種的花草,每次小姐把那些精美的衣服上沾上泥土的時候,紫繁姐姐私下都要心疼的要死。
也是這個原因吧,小姐的衣服總是不夠換的,所以王嬤嬤和紫繁姐姐才夜以繼日的為小姐繡裁衣服。」
柳如煙暗暗的琢磨,這叫紫繁的丫鬟為了區區的衣服就私底下埋怨主子,主子愛怎麼折騰,那都是主子的事,輪的到她一個奴婢置喙嗎。
不過這樣才能成為自己的突破口。還有叫紫靈的,自己要打探出這個奴婢以前犯了什麼錯。要是能把這兩名丫鬟給擠出去,那小姐的身邊就會很缺人了,自己也就有了機會。
還有那個叫紫蘇的,看起來就不是善茬,自己得小心從事,別被她發現了。
柳如煙暗暗的計劃着,謀算着。
車廂里的孟言茉眼睛在書本上,心思已經飛遠了,腦海中只有那雙微微眯起帶着危險的潑墨似的鳳眸。他為了給太子插人,不惜用杭州府的老百姓做筏子。
自己救下小花的本意是什麼,或者在心裏是想為他做些什麼,來贖罪?或者只是想心安。自己終歸是個偽善者。
孟言茉閉眼,靠着迎枕,她覺得好累,以前是為了迷茫的前途而累。如今是因為自己把握不住的心而累。
自己的心是失落了吧,在他曖昧灼熱的語氣中,在他閃爍如寒星的眸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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